红颜有些懵:“林·····公子?”
凤卫不语,算是默认。
红颜一脸崩溃:“你怎可半夜闯我闺房?”
凤卫不屑:“我是你夫君,怎不可来看你?给你写信你又不回,我还以为你没命撑到过门。我可不想背负起‘克妻’之名。”
红颜瞪他:“你关心人便关心人,好端端嘴硬什么?若非我知你,早给你轰出去了。”
凤卫睥睨着她,并不理会她,说话语气仍是高高在上的极尽施舍:“喝水。”
红颜很想把水泼他脸上。这“你应该感恩戴德”的口吻是怎么回事啊!真是,每次一遇见他,她就想暴怒。
心里是已经拔剑把凤卫砍了无数下,表面仍然乖巧地端过水喝了,巧笑嫣然地道谢。
凤卫望着她,突然说:“不痛快便说出来,憋在心里早晚还是要化作血吐出来的。”
红颜抬头看他:“什么?”
凤卫将头别到一边,并不与她对视,耳根微微发红,却因为处于黑暗之中没有被发觉:“日后有什么不好说的,尽管写信告诉我。我不能都给你出主意,起码能听你说话。”
凤卫伸出修长的手指摁在红颜喉下、锁骨之间:“不要一个人承担,人不是无所不能的。你将来姓林,我便是你的靠山。”
红颜心用力地一跳,险些让她气短地背过去,她慌忙推开他的手,蜷缩到被子里,用眼睛偷瞄他。
动手动脚的干嘛。
凤卫的脸红了起来,但嘴上还是说:“我对没过门又不婀娜的女人没有兴趣。”
红颜一滞。
不婀娜······
红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明明很好啊!
红颜冷笑:“比不得林公子见惯了风月,红颜对那些会讨欢心的甘拜下风。”
凤卫轻笑:“吃醋了?”
吃你个头的醋!
红颜踹了他一脚。
嗯,某处柔软得像绵软的枕头。
红颜不禁多踢了两脚。
还蛮爽。
凤卫一把按住她作乱的脚,趁红颜呆住的一刹那,倾身吻住了她的唇。
红颜的脑子闪过一道白光,眼镜瞪得老大,直到凤卫浅尝辄止地放过她的唇瓣,她还合不拢眼。
凤卫抱着她,抚着她的长发,在她耳畔嫌弃无比:“好歹抽时间保养一番,看这一头枯草,不如剃了。”
红颜恼怒地一拳过去,却被他在肚子前拿手握住。他笑:“真辣。”
红颜撅嘴。
真是,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她真得去学学下毒,哪天放倒了他自己才能解气!
凤卫啄了啄她的耳廓:“我喜欢。”
红颜脸发烫。
才不稀罕咧······
凤卫将她按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还贴心地掖了掖,修长的手指点在她的眉心:“愿你就此无忧,愿你一世长安。”
我亦会保你无忧长安。
凤卫后半句没有说出口,只是在黑暗中用他多情的眸子望着她,尽管她根本没有感受到他的情谊。
红颜将半张脸掩藏在被子后,一言不发。真是的,这样的言辞,饶是她牙尖嘴利也无从回复,或许自己杂书看得还不够多?嗯,明日再去逼兴儿给她弄一点来,下回一定要比他会说!
凤卫起身离去,并无道别,仿佛他从未来过这里,也未曾有过适才的旖旎。
小眉在外头跟一个不苟言笑、只盯着她的人吹了大半夜冷风,心里直骂娘,好容易凤卫终于出来了,小眉迫不及待地便跑回去。
她的被窝啊!
明芳古听见凤卫在院子里故意踩断树枝的声音,便知道好了,他回身抽回自己的外衫,道:“小姐保重。”便飞快地赶去与凤卫汇合,仍从原路回去了。
潇潇有些怅然地回了自己房间,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去找红颜,可巧红颜也睡不着,二人索性点灯画画——只是潇潇画的是花样子,而红颜仍旧在不抛弃不放弃地想把荷花画出章子聪的荷花般的风骨。
小眉也十分有精神,只是她打发时间的方法与主子不同,她一心琢磨着明日定要加强院里的警卫呢!只是小眉不知道,除非她也去请江湖高手,否则再强的警卫,只要他们仨想来,还是拦不住的。
☆、第四十五章 大厦将倾
代忠醒来,揉揉自己的眉心。
昨夜似乎喝多了,恍惚间忆起云檀,不知说了什么,知梅可曾听了去?那些羞人的话,还是烂在心里好。
代忠起身,摸摸自己。
为什么有点凉?
代忠猛然睁大双眼。
自己竟然未着片缕!
代忠连忙环顾一番,舒了口气。
虽然是在知梅房中,她不在,应当是昨晚无事。
代忠刚下地要穿衣服,知梅便走了进来,满脸含羞,粉面微低、替他穿衣,声音婉转而青涩:“爷昨晚可睡得好?”
代忠呢喃半日,终究还是选择面对:“知梅,你我昨夜······”
知梅坦然一笑,向代忠屈膝:“知梅既然被您赎了,便是您的人,您想如何处置都好。不管您将知梅当作什么,知梅只求跟着公子。”
代忠刚想拒绝,知梅抬头,那汪汪泪眼让代忠所有的话都咽回去了。良久,代忠一叹,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知梅追随他来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隐匿在人群中,两行清泪滑落。
知梅仔细地打扫屋子来缓解自己的心乱如麻,在敲门声响起之时,她飞快地去开门,对着代忠微皱的眉头笑靥如花:“公子!”
代忠抬手为她拢拢乱发,眼中不知是感慨多还是心疼多:“何必这般急?”
知梅拉着他进来,健壮的手臂给她莫名的欢欣:“爷今天吃什么?若是在外头吃过了,等晚点吃夜宵?”
代忠犹豫了许久,停住脚步,看着她:“蒙将军即将西征,我今日报名投军了,一个月后随军开拔,明日便要去军营里住着。”
知梅愣了。
代忠的手搭上她的肩:“你一人在此,恐是不便。军队开拔前潇儿是要嫁过去的,家里缺人,你去家里帮着罢。”
知梅莞尔。
虽说他去投军不可排除是躲情债,但好歹记着她。要把她这样的人正式迎回家中,也是有担当了——她可不是看中他这点?
当日,代忠便收拾了东西,牵着知梅回了任家。因着代忠即将出征,九隆虽不欢喜知梅,但到底没有再说一个字。章氏也想着,好歹知梅是代忠的妾,就算此时肚子里没有,万一代忠有个好歹,也有个人守着。
因着蒙司也要出征,九隆不顾礼节将蒙司请来,特地办了一场送行宴给儿子和蒙司送行。
厅堂上热闹非凡,厅堂下荣璟握紧了拳头。
他白日里听闻招兵,赶忙去要投军,却给人笑话:“你一个奴才,来投什么军呢?你敢来投,我还怕你主子来拿我寻人呢!没的快回去,别闹了。”
荣璟愤恨。
分明他并未比代忠差到哪儿,就因为他是家奴,他便没有精忠报国的资格!他不甘!
荣璟摊开手,望着手里被他紧紧握住而被汗浸湿的一小块玉珏。
白日里他灰心丧气地准备回来时,遇见了尤菡,他仍旧摇着羽扇,笑得眉飞色舞:“如何?你主子不带你玩?”
荣璟黑着脸不言语,正要走,尤菡又发话:“若是我能给你良人身份,你跟我不跟?”
荣璟回眸看他,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想看他到底耍什么阴谋诡计。
尤菡笑着凑近他,塞给他一块玉珏,呼吸在他耳畔流连:“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拿着这个和任家的账簿来找我。”
待荣璟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任家了。
荣璟重新握住玉珏。
心比天高,身为下贱,或许自己该为自己搏一搏。
荣璟看了看宴席上言笑晏晏、一直在讲笑话活跃气氛的红颜,眼眸深沉得如同暗藏漩涡的大海。
因着代忠要出征,家里凡是需要带儿子出去应酬的事宜都由代兴代替。代兴原本便是半个红颜,很会来事,因此竟比代忠有人缘,九隆见代兴给自己长脸,无事出去吃茶也要带他去,不过几日光景,代忠便只有出征一事给人偶尔唠叨几句,代兴反而成为公子圈里的新兴人物。
红颜则一直在忙潇潇出嫁事宜,幸好有古知梅帮着,才未那么累。代忠出征,章氏一心扑在代忠身上,衣裳、鞋袜都在置办新的,只求不让他受一丝委屈。还特地去了如来寺和任毓所在道观求了无数护身符。用丝绸包了,要给他带去。
知梅曾经也是澜华轩里有头有脸的,处理起这等小事自然毫不费力,红颜感觉如释重负,章氏也甚是满意。知梅为人良善,不似云檀利益为先,章氏竟逐渐接受她了,甚至暗地里催代忠先和知梅留下一男半女当作保证,只是代忠只管拿“军务繁多”为借口,不肯回家。
还有不多时日便要出征,因此蒙司也把家里布置一番,准备明日迎娶。这夜,红颜和知梅正陪着潇潇检查婚服可有不妥,九隆便冲了进来:“红颜!”
红颜眉头一皱。
每次自家爹叫她大名她就有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