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成这样,大家也没那个心思再对胭脂雪孝不孝顺这个问题穷追不舍,纷纷都跟在了胭博渊的身后,一个个故作忧心的一同往漪澜轩而去。
至于说他们都是故作忧心,其原因,还是在于窦箫玥的这一胎。
胭博渊快要年近五十,已经很多年都无所出,嫡子长子前年四处游历至今未归,胭博渊派了出去好些人也没有找到,恐怕要不是出了家做了和尚,要不就是已经被歹人所害,魂归地府。
本来四姨娘和六姨娘膝下都有两个庶出儿子,可是都不堪大用,七庶子憨傻愚钝脑子不灵光,十庶子年幼又极其顽劣,十岁出头就已经在外闯下了不少滔天大祸。
所以说,这两个庶子根本不能用分,若是等胭博渊驾鹤西去,让这两个庶子白白捡了世袭的大儒位子,那胭家离破败就不远矣。
而这种时候,对于胭家的旁支来说,是最好掌控整个胭家,成为胭家新一代主干的大好时机。
其中方法有很多,最好的,莫过于过继,把聪明的旁支孩子过给胭博渊做儿子,届时,等胭博渊两腿一蹬,不就是这孩子掌控全局了么?
可偏偏这样的好时机,这窦箫玥又跳了出来横插一脚,说是有喜了,虽然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却已经对这些胭家的旁支来说,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虽然定国侯府的好处给过不少,但那不过只是一颗金蛋,可若是得到了整个胭家,那就是等于得到了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这利益孰大孰小,聪明人一看便知。
所以说,比起强大的利益来,胭家的这些旁支自然要视窦箫玥肚子里的孩子为绊脚石,那自然,他们这些旁支所表现的担忧,是故作担忧。
这人一下子都走光了,唯独胭脂雪三人,还有燕楚和胭脂雨两人没走。
胭脂雪敛了笑靥,缓步到了七姨娘莫千寻的灵柩前,上身趴在了木棺上,就像以前那样抱住了七姨娘一样,“娘亲,你一定很寂寞吧……。”
你放心,很快就会有人下来陪你了。
“娘子……。”瞧着这般的胭脂雪,燕楚再也忍不住,想要上前,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的身心。
他一旁的胭脂雨见状,及时先张了嘴,“四妹妹,你要节哀,若是七姨娘泉下有知,一定会担心你的。”
“二姐姐昨儿替妹妹守灵,还真是辛苦。”胭脂雪疲倦的闭上了双眼,嘴角翘起,“流苏。”
流苏应了声是,将事先早就备好的一份用紫檀木盒子装好的礼物,奉到了胭脂雨的面前。
“四妹这是什么意思?”胭脂雨感到不解。
“妹妹知道姐姐喜欢箫,这是云颐特意从祁国皇宫里拿来的稀罕蓝玉箫,妹妹就当是送给姐姐的谢礼。”胭脂雪理所当然道。
胭脂雨推开了流苏奉到面前的檀木盒子,有些生气的看向胭脂雪,“我们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如此的生分?妹妹的好意心领,这礼物过于贵重,姐姐不要。”
“姐姐还是拿着吧,免得那些长辈再骂我是个不识好歹不知感恩戴德的贱妾之女,可就不好了。”小手漫不经心的一下一下轻抚着棺盖,胭脂雪笑容变得讥诮,“如今长辈们已经如此挑破,我看我们以后还是别以姐妹相称的好,免得又说我这个贱妾之女不识时务,居然还敢高攀你这个嫡女。”
胭脂雨是个聪明人,胭脂雪虽然弯弯绕绕说了这么许多,始终没有说到重点上,但她很清楚,胭脂雪这样做的含义。
“你觉得姐姐我是在对你虚以伪蛇,是故意代替你昨晚为七姨娘守灵,就因为算准了今天这些族中长辈会来,所以给你难堪的?”这下子,胭脂雨已经不是生气,而是伤心,伤心的已经眼眶通红,眼泪就要掉了出来,“你怎么能这样想?姐姐从来都没想要这样对你过,姐姐是怎样的人,对你怎样,难道从小到大你还看不清么?”
“我们走吧!”原本想去安慰胭脂雪的燕楚,在看到这番情形之后,就顿住了步子,一脸失望的瞥了胭脂雪一眼,“没有心肝之人,你又何必寄希望她会看懂别人的心?”
冷冷说罢,燕楚横了一直站在胭脂雪身边的云颐一眼,转身拉过胭脂雨的手,就往灵堂外走了出去。
这对于今天的作为都是异常乖觉的云颐来说,燕楚那一眼简直是太冤枉他了,他今天可是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啊?
那是因为从昨天傍晚胭脂雪利用自己后,他就回去反思了一阵,所以反思的结果,是认为胭脂雪同燕楚的问题,还是他们自己解决的好,他就算进去搅和,那也只会落得个无趣和吃力不讨好罢了。
他云颐真是何其无辜!
“呵,我没有心肝?”胭脂雪一扯嘴角,紧闭的双眼眼角,有一滴晶莹,啪嗒一声,落在了棺盖上。
流苏与云颐见了她这副模样,相视一眼,谁都没有再说话,而是安静的跪在了灵柩前的两方蒲团上,纷纷往中间的火盆里添加烧给七姨娘的冥币。
比起这边灵堂闹出的不愉快,那只有太傅夫人才能居住的主屋漪澜轩里,现在简直就是炸开了锅。
“程大夫,莫不是胎像不好?”站在榻前的胭博渊,焦躁的对皱眉的老大夫问道。
榻上的窦箫玥一脸害怕的望着胭博渊,眼里泪光盈盈,“老爷……。”
胭博渊伸出手去抓住了窦箫玥的一只小手紧握,温声细语的安慰,“别怕,有为夫在这,孩子一定没事的。”
窦箫玥脸色稍霁,乖乖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缕稍纵即逝的恐慌,“嗯。”
“依我看啊,肯定是七姨娘那狐狸精冲撞了箫玥,狐狸精就是狐狸精,真是死了也不安生!”说这话的是胭博渊的弟媳妇,平素说话就属她最恶毒刻薄。
这番话立刻得到另外几个老女人的附和,“就是就是……。”
“死人终究是死人,以前再大的本事不还是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现在都已经死了,还能掀出多大风浪?我看箫玥妹妹这动了胎气,分明就是让胭脂雪那个小狐狸精给气的还差不多!!”说这话的是胭博渊堂哥的夫人,吃的很胖就像个弥勒佛一样,但是论起这张嘴来,丝毫不逊色于胭博渊刚刚那个亲弟媳。
这些女人在一起,平日话就已经够多了,现在来了这正处多事之秋的太傅府,话匣子就打开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别提有多热闹了。
以前胭博渊就极为讨厌这些嘴碎的女人,一个个成天就会在外叨叨,就会给胭家丢脸,半点也没有个世家夫人该有的样子,简直就跟街头巷尾那些不入流的山野泼妇一个德行!
现在一听到七姨娘都已经死了,这些该死的泼妇还要辱骂她编排她,一股邪火噌噌就往上冒。
“能不能安生点,都给老夫闭嘴!”向来对这些亲戚能忍则忍的胭博渊,现在实在是再也不堪忍受,冲着叽叽喳喳的那些女人就是急赤白脸的一同怒吼。
这些女人都以为胭博渊是个软蛋好欺负的窝囊男人,向来都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当然,伸手向胭博渊要钱的时候也没觉得胭博渊多有用,只觉得胭博渊那些钱不过都是被定国侯府施舍来的。
如今胭博渊这么一发飙,还真是把她们吓到了,她们哪里见过胭博渊这个样子啊?简直就跟要吃人一样!
而作为胭博渊的兄弟,真正极为了解胭博渊人为的他们,现在见胭博渊发火,赶紧一手捂住自家老婆的嘴,一边没好气的训斥。
这些真是一群头发长见识短的老娘们儿啊……他们那博渊兄弟哪里是好欺负的纸老虎,那分明就是要吃人的饿虎啊!真是一个个都没长眼睛!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胭博渊这才又问了一遍老大夫,语气有些不好,“到底有什么问题,你只管说!”
老大夫年纪大了,不经吓,小身子骨一个哆嗦,便强制镇定的把号脉出来的结果颤巍巍的道了出来,“回,回太傅大人的话,这新夫人腹中的胎儿已,已经……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这么短的一句话,老大夫一说完后,脑门子上就已经出了一层的白毛汗。
他来时可是听说了,这新夫人说过只有一个身孕的,现在却查出都有两个多月了,这不开玩笑么?
“什么?!”胭博渊与窦箫玥几乎是异口同声。
只不过在于窦箫玥是一脸懵然惊骇,而胭博渊却是震惊非常,连两颗赤红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你再说一遍?!”胭博渊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老大夫胆小,扑通一声就跪地上了,一个劲儿的给胭博渊磕头,“回太傅大人的话……。”
稍迟一步才反应过来的窦箫玥,尖着嗓子叫了起来,“程大夫,你可不要妄言,否则定国侯府是不会轻饶你的!”
一听这话,老大夫都不敢出声了,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
胭博渊见状,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了窦箫玥,“怎么,被戳穿了诡计,所以恼羞成怒了?”
他胭博渊才和她窦箫玥有夫妻之实才一个多月,可窦箫玥肚子里的孩子居然有两个多月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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