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亭站起身,“当你还很渺小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看不起你,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小年子抬起头,力争道:“姐姐,我真的可以做到的!只要他们肯给我机会!我一定做给他们看!”
“我们做事不需要给谁看,只要我们认为是对的是值得的,那我们就去做,不惜一切代价努力地去做。”白青亭拉起他的双手,却看到他的手心不仅粗糙还有许多疤痕,也不知是什么造成的。
虽好了,但看着仍教人触目惊心。
“真的姐姐!大木柜虽然爹也有帮忙,可大部分都是我亲手做的!不懂的我问过爹后都做好了!”
“姐姐信你,从一开始就信你。”
小年子激动的情绪在她这一句话之下慢慢平复下来,终于发现他的姐姐都看着他手心好一会了。
上面有许多伤疤,有火烫伤的,也有刀切伤的,还有被木头尖刺伤的。
很多,错综复杂。
“姐姐……”
“姐姐要你来帮姐姐做事,你愿意么?”
“愿意愿意!”
“你都不问姐姐,姐姐要你做什么?不怕姐姐把你卖了么?”
“不会的!我信姐姐!”
白青亭刮了刮小年子的鼻头,笑着:“以后替姐姐做事,可不能这么好骗,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然哪天被骗去卖了,姐姐就见不着小年子了!”
小年子憨笑着。
“姐姐有一座宅子,是南岩大街的白府。”
“南岩大街?那里都是富贵人家住的宅子!”小年子讶道。
“算是吧,小年子以后就住在那里了。”
“真的?”小年子很惊喜。
“真的。”
白青亭将小年子带回白府,现在还是在夜里,宅子里空荡荡的。
她将他安排在偏房吴伯吴婶寝室的隔壁房里,交待他明日便将大木柜搬入故园挂着壹贰叁牌子的空房间里。
一个五层一个四层的放置在壹号房里,剩余的四个大木柜放置在贰号房里。
小年子连连应着,保证绝对办好。
“这宅子我平日不常住,都是吴伯吴婶在打理,他们二老夜里不在这里住,在离南岩大街不远处另有宅子,这偏房便是他们白天在宅子里的住处。明日你便可见到他们,往后可要乖乖听二老的话,知道么?”她嘱咐着。
“知道,姐姐。”
“你今晚不回家去没关系么?”
“没关系的,每回我到都城里来收木工活都要到很晚,爹娘不放心,再加上城门早关了,爹娘便拜托在这附近大户人家里做绣娘的李婶婶收留我一晚,都是不回家去的,待会我回去跟李婶婶说一声就行。”小年子道。
“那就好。”白青亭又道,“还有,故园是白府的禁地,你叫上吴伯帮你放好大木柜后便要出来,什么也别好奇明白么?”
小年子郑重点头,“明白!”
大户人家总有大户人家的规距,他明白的。
“要我陪你去李婶婶那里么?”
“不用!姐姐,我很快回来!”
小年子走后,白青亭想给吴伯吴婶留个言,省得他们一早来见到突然出现在偏房的小年子,引起什么误会。
可二老皆不识字,她要怎么传话呢?
☆、第五十六章爬墙
爬过院墙后,白青亭觉得这隔壁住着个大人物就是不错。
一墙之隔的君府布局与白府大致相同,就是比她的宅子有人气些,花草树木多些,灯光旺盛些,其他差不多,都是简单纯仆的风格。
白青亭蹑手蹑脚地在君府里绕着,这古代的宅子就是麻烦,找得她快头晕了还未找到君子恒的院子。
她正趴在一个花圃里避过两个巡夜的奴仆,听着他们说说笑笑地伴着脚步声越走越远。
灯笼的光亮终于到了圆拱门的另一边,她方悄然起身步出花圃。
她有些迷茫,这该往哪边找好呢?
“我说你是榆木脑袋,你还不服?公子都让我亲自去采灵香草给白代诏送去了,你说公子在不在意?”这是小三的声音。
白青亭连忙又躲入花圃,原来是君子恒让小三送来的,她还以为是谁这么好心帮她把灵香草采了呢。
“哼,她都伤了公子了!”这是小一的声音。
白青亭勾起唇,小一真直率,这么晚了还在为自家公子叫不平。
“小伤,都说了是小伤!”
“小伤也是伤。”
“你就不怕将来白代诏真做了我们的主母,就你这态度白代诏就得狠狠整你几回!”
“我才不怕……”
二人从花圃走过,也穿过了圆拱门。
白青亭起身动了动僵硬得全身不舒服的身子,毕竟小一小三是会武的,可不比那两名普通的奴仆,她稍微一个草动,便能让他们发现她。
可转而一想,若真被他们发现了,那她就随着他们去见君子恒也是不错的。
连忙穿过圆拱门,她追了上去。
远远便瞧见前面羊肠小径上仍斗着嘴的两人,她快跑上前。
还未待她靠近,两人已警觉地回身防备,小一喝道:“谁!”
“嗨!”白青亭和蔼地打了个招呼。
小一小三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也听不懂那个“还”是什么意思,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后直愣愣地盯着她瞧。
“青云住在哪个院子?离这远么?你们可以带我过去吧?”白青亭说了一堆问题,然后等着他们回答。
“她唤公子青云……”小三对小一道。
“她怎么会在这里?”小一对小三道。
三息后,两人同时面向她,惊讶地喊着白青亭:“白代诏(姑娘)!”
小三喊白代诏,小一喊姑娘,这是他们称呼她的习惯。
白青亭是知道的,可他们这是头一回喊她喊这么齐声合力。
“嘘!”她将食指举在两片薄唇中间,放下后轻声道:“别喊那么大声!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你们这样喊是想将所有人喊出来,把我抓回去定罪么!”
小三赶紧双手捂住自已的嘴,小一更加抿紧唇畔。
“乖!带我去见你们公子吧。”说完,白青亭抬步便走,却见他们仍旧站在原地丝毫未动:“走啊,愣着做什么?”
小三用肩撞了下小一,小一看他一眼便站着不动。
两人互相推搡着,谁也没有踏出一步。
白青亭看着有趣,走回几步重新到他们跟前,滑出的手术刀举至小三脸前,笑吟吟:“不走么?那我可先走了,要是你们家公子再见到这把刀,不知道还会不会记得?”
小一刚想动手,她已然闲情凉嗖嗖说道:“你动手试试看!”
小三也阻着小一,低声道:“公子不会同意我们对白代诏动手的,你先去禀报公子,我给白代诏引路。”
小一走后,白青亭才收起了手术刀,随着小三慢慢踱步到君子恒的庆院。
一路上,小三很是客气,笑嘻嘻地为她引路,还拐着弯地为小一的直接说下情,让她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一的不知好歹。
白青亭都被他说笑了。
见她是真的不计较,小三才放下心来。
此时两人也进了庆院,白青亭问着:“这是几重院的后院?”
小三回道:“二重院后院,公子便住在主院庆院里。”
本来她就被这些庭庭院院绕得头晕,这会又听得这个院那个院的,不禁愈发晕了。
她只记得最重要的两个字:庆院。
庆院正堂里,提前听到通报的君子恒已坐在堂里高几一边的圈椅里,手里拿着一本医书看着,小一就候在一旁。
见她来了,便开口道:“公子,姑娘来了。”
白青亭一入门槛,便朝小一笑了笑,还能喊她一声姑娘,真是不容易。
小一低首,全然当没看到。
哦,还不平着呢。
“怎么每回见你都是拿着本医书?你真不考虑改下行?”白青亭自来熟地入门便自个在君子恒的对座坐下,往他颈脖处瞄了一眼,看不清:“你伤好了?”
总得慰问一下,不然小一对她的怨念怕是不会断。
进来便问了他三个问题,君子恒不答自顾问着:“你要个人,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有?”
看着连抬头看她一眼都不的君子恒,白青亭笑嘻嘻道:“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君子恒不觉嘴角弯起,很细微很淡。
“你这样私自出宫,不怕被抓到?”他道。
“你就不问问我是怎么出的宫?”她反问。
君子恒斜睨于她,从善如流:“你是怎么出的宫?”
“你这样听话,我怎么会不告诉你呢?”白青亭恶趣味一起,清秀的面容多了几分俏皮,脸向他那边倾近几寸,神神秘秘小声道:“等到你把人交给我,你自然便知道了。”
小一扭头,小三偷笑。
公子被耍了。
君子恒毫不在意地移回眸光,重新落于医书上,看了一会却发现没有一个字真正看进他眼底的。
他放下医书,端起放置于高几上的茶盅道:“你出宫做什么,我便不问了。说说看,你特意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啊,对了。”白青亭放下只抿了一口的香茗,认真道:“帮我传个口信吧。”
她将今夜遇到小年子及安排小年子之事跟他大略说了。
君子恒听后神情有几分不可置信,又或者觉得她小题大做,看她的眼神就像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