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婢也想不透,这白代诏之前也未听说会有如此好的身手,推其下月台时明明还是柔弱女子的姿态,不过数日,怎么变得如此厉害了?
“白代诏身手不凡,招术奇特,宫中多年竟无人知晓,奴婢甚是佩服。”宫婢道。
白青亭哼一声,“废什么话!还想套我话呢,就怕你真套着了,也没命到外边说去,老老实实说来,我还可思忖一番,是否不动你家主子。”
宫婢沉默许久,终在白青亭失了耐性,想开始动刀子的时候,开口全盘招出:“奴婢自入宫谨小慎微,承蒙娘娘厚爱。娘娘不受宠,在这深宫大院里,唯有九皇子殿下以慰心中之苦,为保九皇子殿下,娘娘从不与人生恶,却不料还是被皇贵妃娘娘以此相挟,说若不帮着她除掉白代诏,便要九皇子殿下也像他未成形的哥哥一般……若被抓到,皇贵妃娘娘便要奴婢陷害皇后娘娘……奴婢死不足惜,还望白代诏莫牵罪于娘娘,娘娘也是迫不得已,还望……”
“行了!”既已得真相,白青亭也不想再听什么恩呀情的,至于林贤妃与皇贵妃娘娘,还真让刘总管说对了,她得再好好斟酌斟酌,“你且安心去吧,日后我定寻人来与你作伴。”
语毕,白青亭无意再说什么,也不给宫婢再说的机会,她给宫婢服下大量罂粟散,又给服下大量迷药,让她得已止痛又陷入昏迷。
有仇不报非她本性,何况此宫婢连害她两次性命,杀其两次都不为过。
但她想,一个忠心为主的奴婢,至少能让其死得安详些。
白青亭穿上全身的束袍,有点像夜行衣,黑袍是她自已特制的,以便她解剖之用。
待药效完全发作后,她松开了宫婢身上的绳索及其衣裳。
露出肚兜后,她一把扯下,看了一眼横陈的玉体,将刀片举至暗室内的烛火上烘烤进行消毒。
本来反正是要死的,消毒是多此一举,但她向来喜欢保存完好的尸体,故怕未消毒会在解剖过程中引起不必要的并发症。
现代有福尔马林这样的尸体防腐剂,她找了下,暗室内也有类似的药物,名叫不老散,还有令尸体消踪灭迹的去痕液,看来原主过去在处理挡路者的时候,这个暗室帮了不少忙。
消毒后,她握着手术刀,呈执弓式,灵活地从宫婢胸部上方往下直线切开,直至腹部下方,瞬间鲜血淋漓。
她睨了一眼宫婢,宫婢双目紧闭,仍昏睡着,丝毫不觉痛感,罂粟米分的效果果真不错。
用易吸水的棉布擦掉鲜血,没有撑开器,她只好又划多了几刀,事后再细细缝上便是,所幸她找的棉布有些像现代的海绵,很是吸水,不然光擦血就得让她火大。
☆、第十一章鲜尸
没止血钳果真麻烦。
清理好血液后,她拇指与食指紧捏刀柄刻痕处,细致地将五脏六腑一一切开取出,洒上不老散放置一旁,又切开宫婢血管、气管、胆总管与输尿管等多数空腔脏器,将其放干后也洒上不老散。
做好后,她将已然搬空的腹腔细细擦净血液及一些不知名液体,待全然吸得一丁点不剩,同样洒上不老散,又将五脏六腑重新放回去,不过她如常根据一时喜好稍稍换了些位置。
如法炮制,她继而将四肢骨头与头颅脑髓之类料理一番,同洒上不老散之后,已是一个时辰过去。
白青亭拿出只要是女子便会有的绣花针,不禁微拧了眉,平常的绣花针够长的不够细,够细的却不够长,她已尽可能寻来宫中最好的了,可她还是不甚满意,不过也没有办法,只好先用着,待有机会再寻更好用的。
同样消毒后,她穿上银白的鱼丝线,细且透明,这是她特意去广纳局寻来的,只是略糙,有机会她也要将这鱼丝线寻到更好的。
穿好后,她开始认真地缝伤口,专注致志得像是在雕刻一件艺术品而非尸体,缝好时又费了半个时辰。
这最后的针缝是整个解剖的关健处,要是有一针缝个不好那就不完美了。
白青亭看着缝好的尸体,针脚细腻,针法有条不紊,若不细看,肌肤缝合处全然看不出来,她满意地展颜一笑,虽然工具简陋,但她手艺不退反增。
表面鲜嫩如同活着,实则却是死了的尸体,她在古代第一具鲜尸终于制成。
逐又想起她被一枪崩掉的时候,那具男尸还没缝合,她就恼得想剖了那名臭警察,那是她人生最大的污点,最大的不完美。
没有恼怒太久,白青亭抱起内里整顿过一遍外边却看不出任何改变的尸体,将其放置到暗室内的另一张干净的木床上,重新替宫婢穿上青绿色宫装,又耐心地整理一遍其面容发鬓,完好如同在世的宫婢好好地躺在木床上。
外人看来,不过是陷入沉睡脸色有些苍白的小姑娘。
清理好手术台上的血液及暗室其他可能溅落的污秽,她将双手放置一早备好的热水里洗净,换了三次热水洗了三次后,又取来一种乏着青草香气的白膏细细涂上,片刻便再闻不到半丝血腥气。
她脱下黑束袍,随手洗净晾在暗室中,便换上睡觉的寝衣,回到寝室睡去。
这一番手术下来,还不到亥时,可她确实有些累了。
这具身子到底还是太弱了,擒宫婢的时候她就觉得力道不够强,要不然也不用多费几招方将其制服。
她在现代学的是极真空手道,以一招毙命出名。
她是女子,体力再好,要是遇到高手,她可经不起耗,能一招取人性命最好,当初她便是奔着这个去学的极真空手道。
明儿起,可要好好练练。
持着这样的想法,她渐渐陷入沉睡,嘴角含笑。
隔日她还是寅时起床,只是往日是寅时三刻,今儿个她初刻便起了身,练了两刻钟的空手道,昨夜又睡得早,心情也不错,练完时全身上下更倍感舒爽。
恭恭敬敬送走皇帝去上早朝后,白青亭悠悠回了清华阁,每日在辰时与巳时之间,她总有一个时辰的空闲。
刚入院门,便见方女史正坐在院子石凳翘首以盼。
白青亭怔神的当会,她已站起身迎向白青亭,喜道:“青亭,听她们说你已大好,可我不来亲眼瞧上一瞧总觉得不踏实。”
又上下将她扫了好几个来回,左捏捏右摸摸的,方女史神情方真正放下心来,“果真大好了!你这丫头怎么愣着不说话?是不是陛下那里又有谁参你一本?”
说着,方女史一着急起来,便咳得厉害。
这一咳终于将白青亭的魂给咳了回来,她神色焦燥地扶方女史坐下,“方姐姐,不是说你已大好了么?怎么还咳得这般厉害!你心口可有异样?我去太医院找君院首!”
方女史死死拉住想再冲出院门的白青亭,待顺过一口气来,又道:“你莫去,我这是老毛病了,找君院首又有何用?徒增君院首老大人的麻烦罢了……”
她又咳了一声,“听姐姐的,莫去!姐姐趁着空闲来瞧瞧你,也想与你好好聊聊。”
见她坚持,白青亭只好应下,将她扶到房内寝室贵妃榻上坐下,又将大开的窗户关上,却被她阻止说想透透气只好作罢,只关了半边。
白青亭又从正堂取了红茶泡了一壶,拿上两茶杯,将其端到贵妃榻上的小矮几。
她坐开窗户的那边,方女史坐关窗户的那边,风小了许些,“听说红茶多少有点止咳的作用,也不知真假。方姐姐,您喝口润润喉。”
方女史接过果然喝了一大杯,喉咙也舒服了许多,对她一笑,和蔼亲切地安抚她道:“好多了,你莫担心。”
白青亭盯着眼前的方女史,在原主记忆中,方女史的大概影像就让她颇有熟悉之感,现见到真人,她才知道方女史与大姐姐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在现代她幼年的时候,她在孤儿院因甚不合群总是被欺负得很惨,那时便有一个只长她几岁的大姐姐抱着她,护着她不被挨打不被吐口水,事后还总是笑着对她说:“没事,他们只是还小不懂事,等我们都长大了就不会了。”
可在她十八岁终于成年,终于多一些力量分担生活苦难的时候,大姐姐却死了,死于积劳成疾的胃癌晚期。
孤儿院那么多人,院长并不能照顾每一个都能读完大学,高中之后便是大姐姐挑起供她读大学的责任,拼命打工赚钱。
大姐姐又因学历不高,打的工大都是体力活,赚的钱少,于是大姐姐兼了好几份差,像个陀螺一般日夜转个不停。
在大姐姐毫无生望地躺在医院里的时候,大姐姐递给她一张银行卡,“不要哭了,生老病死是常事,有什么好哭的?给,这是姐姐给你存的大学学费,本来是想慢慢拿出来,慢慢看你大学毕业,姐姐还要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可现在不能了,只能将它交给你,答应姐姐,一定要读完大学……”
大姐姐死后,她靠着大姐姐平日省吃俭用存下来的血汗钱,拼了命将余下的大学课本在一年之内读完,然后在她十九岁那年跟着原来的学长学姐一起毕业。
在毕业典礼的时候,她没有参加。
她站在大姐姐的墓碑前,将大学毕业证书烧给大姐姐,她想她的毕业典礼其实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