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抵着她肩膀,恨不得将整张脸都埋进她肩头。
“呜……姐姐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阿准知道自己是杀人凶手!阿准都知道!几年前,正是因为阿准病发,才会在地下秘密通道内乱放黑火药,炸毁了一部分密道,才造成大半条长安街的陷落……阿准是罪人!阿准害死了很多人!阿准还害死了阿星,阿辉,阿水!”
鹿鸣断断续续的喊出好几个名字,竟都是他昏迷的时候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几个名字。
秋夜风被鹿鸣抱得紧紧地,想要挣脱他,却突然自眼底察觉到一分属于冷兵器的耀目寒芒!
几乎是在她发现那寒冽刀光的同时,鹿鸣竟是举起藏在袖中的匕首,朝着他自己胸前狠狠刺了下去。
☆、49.第49章 k!你有强迫症?
那冰冷的匕首,如极细的银针,倏忽一下钻入鹿鸣胸膛,再次拔出的时候,血雾飞散,溅了秋夜风一脸。
当鹿鸣再次将匕首重新刺入胸前,并且还是之前刺伤的地方时,秋夜风竟是眉头都不眨一下。
直到鹿鸣手中匕首第四次刺入同一个位置,已经将那伤口刺的血肉模糊时,秋夜风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才冷淡的开口,
“k!你有强迫症是不是?连扎这么多下,你也累了吧!用不用我帮帮你?”
秋夜风凉薄冷漠的语气,让鹿鸣面上说不出的失落难过。可对秋夜风依赖如她,此刻即便秋夜风用刀子狠狠扎在他心脏最近的位置上,他也不会吭一声。
鹿鸣握着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的匕首,鲜血自他手腕滴答滴答落下,仿佛是他多年前就已经碎的七零八落的心。
“姐姐,我是千古罪人,当年因为我病发时的无知,才会害死长安街那么多无辜的人,这一直是我没办法原谅自己的,我还炸死了自己的兄弟姐妹,整个鹿家,就只有我还活着,再就是一个昏迷不醒的阿准,我一直没办法原谅自己。
其实,我倒想要自己永远都是疯疯癫癫那样子,至少那时的我,感觉不到任何愧疚负罪的折磨,可一旦清醒了,我就只有一次又一次的自残,才能让自己连剧痛都变得麻木。”
话音落下,鹿鸣手中匕首无声滑落。
他整个人就仿佛是从血水中浸泡出来的一样,而他的神情却又是无辜单纯到令人完全想象不到他病发疯癫时的样子。
而被他鲜血喷溅了一身的秋夜风,此刻却仿佛完全没看到身子摇摇欲坠的鹿鸣,她眼神只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甚至是冷静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仿佛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并不是一个因为内疚而痛苦折磨的无助少年,就只是一个闲来无事过家家玩的小孩子。
她这一刻的不动声色,在鹿鸣看来,是比北堂无忧还要绝情。
“我不管是鹿鸣,还是阿准。我都不是你的垃圾桶,不是你倾诉痛苦愧疚的发泄点。我只想尽快达到我的目的,找到出去的路。”
秋夜风的语气,凉薄到让鹿鸣有一种近乎于绝望的感觉。
仿佛是这辈子,他都没希望打动秋夜风。
其实她更想找到的是,离开这里路。
鹿鸣自己封了穴道,抬手指着身后三十度的方位,眼底依旧是澄澈无辜并存。
“姐姐,那里可以走出去,直达青黛医庐。”鹿鸣没让秋夜风失望,论对大商朝地下秘密通道的了如指掌来说,不会有人比得过鹿鸣。
“你不走?”秋夜风只是语气随意的问了他一句。
鹿鸣指指自己胸口的伤口,瘪瘪嘴,委屈道,
“我想一个人静静。”
“那好,你慢慢静吧。只是别静大了,找不到出去的路。我可不想再回来一次!”
淡淡的丢下一句话,秋夜风扭头就走。
在她背后,鹿鸣的眼神一刹瞬息万变,不再单纯懵懂,而是复杂的令人生寒。
☆、50.第50章 下三滥的欲擒故纵
秋夜风头也不回的走了,鹿鸣却不是单纯的一个人静静。
就在秋夜风离开不久,一道明媚如霁的艳色身影翩然落至天坑,一直等在鹿鸣身旁许久。直到他脸色冰冷的转过身来,那婀娜多姿的艳丽身影才敢稍稍上前,压低了声音,娇柔通禀,
“公子,您要属下查的关于秋夜风之前过往点滴细节,属下已查清。此秋夜风确实就是货真价实的秋夜风,至于为何会有如此变化,大概就是从景阳宫太子晚宴那晚出事之后,整个人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娇滴滴的女声,带着与生俱来的曼妙魅惑,单是声音听起来就让人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酥酥麻麻的感觉,但凡普通的男子听了都会心生说不出的怜惜和动容。
更不用说这女子娇柔无双的艳丽容貌。
女子说完,仰起头,带着仰慕的神情看向鹿鸣背影。
虽说自家公子此刻是背对着她,但只是那背影,也足以令少女为之心甘情愿的付出一切。
可为何……公子今年选中的会是秋夜风呢?
红衣华英纵然心中有千万不懂不愿,却也从不敢多问一个字。
公子是她的一切,也是她的衣食父母,更是她仰望的全部。
她只会按照公子的吩咐去做,从不多问一个字。
背对着红衣华英的鹿鸣,此刻完全没有回头的打算。
在一众属下面前,一贯是惊艳绝伦的鹿鸣公子,何时有今天这般狼狈的时刻!
为了赌北堂无忧会在关键时刻搭救秋夜风,他不惜亲自出山试探,虽是试探出了北堂无忧对秋夜风不同其他人的态度,却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刚刚那场戏,为了演的逼真一些,也为了以后不在秋夜风面前穿帮,鹿鸣可是实打实的摔在地上的。
因为以往对北堂无忧的了解,那是整个大商朝观察甚微之人,在他面前,稍有纰漏的话,他多年来精心伪装的一切都将化作虚无!
而秋夜风今晚的冷漠平静,甚至是狠心绝情,更是让鹿鸣心下,莫名而寒。
一个心思细腻却又毒辣无常不输给北堂无忧的女子,该是这个大商朝怎样的存在?
只不过,他从秋府那晚遇见她,并选中她,看来,却是他历年来最为刺激且正确的一次选择。
鹿鸣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决不能让红衣华英看到,于是一直背对着她,装作沉静冷淡,实则,内心盘算的挥之不去的,始终都是秋夜风这三个字。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可她刚刚的表现又不像是得到了所谓高人的指点,她的冷漠,完全是残酷到了骨髓深处,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北堂无忧发怒时那样。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下秋夜风突然之间的转变了吗?”
鹿鸣像是在问红衣华英,又像是自言自语。
红衣华英眼神暗了暗,继而轻声酥酥道,
“回公子,也许秋夜风只不过是北堂无忧的一颗棋子,用来在公子面前表演下三滥的欲擒故纵的。”
☆、51.第51章 左相鹿宏
一个时辰后,左相府
左相鹿宏看着受罚的红衣华英,精明老练的眸子不动分毫,是一如既往的威严沉静。
看了眼双颊肿胀的如同包子一样的红衣华英,鹿宏只是轻叹口气,不管是怜惜还是不平,都未达眼底。
“华英,今儿鹿鸣亲自出手惩罚你,你也不能怪他。他本就是疯疯癫癫惯了,更何况你今日当着他面怀疑的是秋夜风。虽然我还不知那秋夜风究竟何德何能,那般其貌不扬竟还能让鹿鸣为了她对你出手,不管鹿鸣是贪图一时新鲜,还是觉得找到了合适的药蛊,你都该顺着他,而不是当着他的面怀疑他选中的人。”
鹿宏语气平静无波,像极了他一贯在朝堂上四平八稳的表现。
但那精明眼底,却是随便一个闪烁的眼神,都是条条计谋。
能在大商朝的朝堂上屹立不倒这么多年,鹿宏其人,精明稳重只是表象,更多则是暗里的阴险毒辣。
红衣华英前一刻因为说了秋夜风一句下三滥的欲擒故纵,都没看清楚自家公子是如何出手的就被公子的玉骨扇子赏了两巴掌,但红衣华英也清楚,鹿宏只会比公子还要狠心数倍,所以她绝不会指望,鹿宏主动问候她,是因为关心她。
“华英谢左相关心,华英并无大碍。只是惹了公子生气,是华英不对。”红衣华英既是左相府第一隐卫,又是鹿宏精心培养的一颗美人棋子,在自己主子面前该如何进退,红衣华英自然清楚。
鹿宏眸光沉烈,抬手轻抚红衣华英面庞,那粗糙掌心传递给她的感觉,她内心是说不出的厌恶嫌弃,但面上,却要表现的温顺乖巧如一只小猫儿一般。
“太子……这几天还是……一切照旧?”鹿宏寒瞳扫过红衣华英脖颈上的一个吻痕。
能在她身上如此堂而皇之的留下吻痕的,只有太子。
鹿宏费劲千辛万苦的将华英安排在太子身边,就是为了做一颗艳丽的美人棋子,时刻掌控太子动向。而华英也的确不负所望,自从她在太子身边之后,太子眼中很难再入其他女子。
华英垂眸,如实禀报。
“回左相,太子这几日除了过问过一次秋夜风的情况,其他时候都是在景阳宫内与华英把酒言欢,即便是上早朝,也是常常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