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这是故意在惩罚他么?惩罚他曾经的有眼无珠,惩罚他的负情负义?
其实,他只是想找她,亲口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再说,苏夕月被休回杜家,起先并不敢将此事说与老太太还有两个舅舅听,只偷偷的告诉了母亲杜水莲。
杜水莲听罢,只觉得晴天霹雳,天都塌下来一般,整张脸都死灰一般的神色,完了之后,就又气又疼的拍打着女儿,“你个混账丫头?平日里那么聪明要强,怎么做出了这样的傻事?你忘了为娘的处境了吗?你忘了咱们娘俩这些年的苦处了吗?你现在被休回来,将来就只能在杜家,仰人鼻息,看人脸色过日子啊?我,好歹有你祖母照应着,可你呢?你祖母年纪大了,母亲又是个没用的,我们都老了,可你还年轻,将来的路,你要怎么走啊?还有囡囡,就这样丢她一个在沈家?将来沈溪枫若再续娶一个女人回来,那女人会对囡囡好?你这个亲生的娘在,他们尚且对她如此,你不在身边,那些人还不知要如何作践呢。我苦命的囡囡,我苦命的女儿。”
杜水莲一行哭一行骂着,苏夕月却始终无动于衷,等母亲发泄够了,她才说了一句,“我累了,想睡一觉。”
再撇下母亲,脱了衣裳鞋袜,睡到了母亲的床上。
对她这样的态度,杜水莲瞧的目瞪口呆,想过去拽女儿起来,想问她要个说法,然而,看女儿那死过一次的神情,到底不忍。
只命丫头在外间好生看着,自己拿了休书,流着泪去找杜家老太太商议。
杜老太太一见休书,也是气个倒仰,“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母亲,你可都为月儿做主啊。”杜水莲在母亲这里哭的可怜,“想他沈溪枫,当年那样苦缠着咱月儿,月儿跟他私逃三年,受尽了苦头,这带着身孕回来的,死里逃生的给他沈家生了女儿,如今,孩子还不满周岁,先将当娘的给休出了家门,这事,就算捅破大天,也说不过这理。”
“你且等着。”杜老太太安抚女儿,喊来丫头,即刻找大老爷二老爷回府,有要事相商。
杜天风、杜天宇兄弟俩被招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怒不可遏的将事情说了,还将休书甩到二人跟前,道,“这事,你们看着办吧?虽说,是外甥女,可从小就养在咱们杜家,也是咱们杜家的嫡亲女儿一样。如今,他们沈家又做下这等事,简直就是拿手在打咱们杜家的脸啊,打的啪啪作响呢。”
一席话,有如燎原的火焰,瞬间将兄弟两个的怒火彻底点了起来。
杜天风拿着休书,道,“母亲,此事不会就此罢休。先是锦儿,再是月儿,他们杜家是当咱们沈家是软柿子么?想怎么捏就怎么捏?这一次,要不给咱们一个合理的说法,就算闹到皇上那儿,咱们也不怕。”
“就是,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找皇上说这个理,堂堂沈家那也是诗书礼仪之家,却一再休妻,还都是咱们杜家的女儿,这分明是有意的针对咱们家呢,这事不能完。”杜天宇也气愤
天宇也气愤的附和。
兄弟俩都表完心迹,杜老太太点头,“有你们这话,我也就放了心,莲儿母女俩可怜,若没有你们扶衬着,怕早不能活了。”
说着,杜水莲抱着母亲,哭的可怜。
兄弟俩瞧着也是心疼,就道,即刻去沈家讨要说法。
杜老太太抹着眼泪点头。
“母亲。”等哥哥们走了,杜水莲仍旧担心的看着杜老太太。
杜老太太一声轻叹,无奈道,“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要说法什么的,只怕是空谈,最主要的是要沈家收回这封休书,要月儿再回到沈家,继续做她的大少奶奶。并且,以后她的吃穿用度都要再加一层,不能亏待了她。”
“嗯。”杜水莲想着,能如此最好,她也并非想真的跟沈家撕破脸。
说来,女儿是沈家的人,连孩子都给人生了,这一休弃在家,就成了弃妇,再加上女儿现在的样子,比实际年龄倒像老了十多岁,这副样子,就算想再嫁,那也是难的啊。
她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当初,一心想离开那坑人的苏家,指望着回到娘家,凭着娘家的庇护,能再寻一户好人家,可结果呢,兜兜转转,一个人孤鬼似的在这府里倒混了十几年,青春年华也算蹉跎,倒还成日的看两个嫂子的眼色,被下人们私下里传是个吃白饭的,可怜可气,却都直能埋在心里。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女儿走自己的老路,哪怕是撕破脸,也得回沈家。
只要回的去,做稳了大少奶奶的位置,迟早有一天能熬成当家主母的,再说了,女儿离了沈家,怕也难找沈溪枫这般才貌兼备的男人了。
然而,谁成想,杜家两兄弟去了沈家,说法没要回来,倒生了一肚子气,回来,在杜老太太跟前,不敢嗔怪老太太多事,就只埋怨杜水莲事情不说清楚,害的他们上门被人羞辱。
杜老太太和杜水莲,皆是疑惑不解,不明所以。
第214章 破罐子破摔(一更)
杜家兄弟俩便将去沈家的情况,一一回禀给了杜老太太。
将苏夕月在沈家做的事一一说了,譬如辱骂公婆相公,虐打女儿,毒杀下人,将沈家闹的家宅不宁。
沈家说了,无论怎样,是绝不会再要苏夕月这个媳妇了,就杜家告到皇上那儿去,他们亦是不会低头。
杜老太太和杜水莲听罢,皆是惊诧不已。
“怎么可能?”杜水莲先就不服上了,“这定然是他们信口雌黄,故意陷害冤枉月儿呢。大哥二哥,月儿可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性子的人,你们还不清楚?她怎么可能做这些事?她是疯了不成吗?”
“就是。”杜老太太也反应过来,附和着女儿,也说两个儿子,“你们两个也是个软耳朵,就任凭别人一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么?月儿好歹是你们的外甥女,你们就能看人家这样污蔑她?说来,这沈家也是欺人太甚,休了月儿,还这样污蔑她,可恶。”
说着,老太太起身,就吩咐,“赶紧备好车马,我现在就要进宫,我就不信,这等事,就没有一个说理的地儿。”
杜水莲也跟着起身,似乎真要老太太这么做。
杜天风兄弟两个连忙拦住,道,“母亲,请息怒,且听儿子把话说清楚。这些事,月儿都承认了。你们要不信,就直接叫了她过来问就是。”
“嗯?”杜老太太疑惑的看着女儿。
杜水莲一脸无辜,摇头道,“月儿回来什么也没说。”
“她敢说吗?”杜天风回了一句,又冷哼道,“倘若真是受人冤枉,她能这么乖乖的回来?再说了,死的那个是秋风,这秋风……”
“你说谁?”杜水莲越发诧异的连嘴都合不拢了。
“秋风。”杜天宇道。
如果说别人,他们尚可觉得荒唐,可是秋风的话,那是自小就伺候苏夕月的,两人感情甚笃,早已超越了主仆之情的。
那么,苏夕月毒杀了秋风?
“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月儿怎么可能杀秋风那丫头,这真荒唐,他们沈家要害人也不是这样的害法。”杜水莲听的连连摇头。
杜天宇道,“这些,都有人亲眼看到的,你们再不信,先叫来月儿问一遍,不就全知道了。”
杜水莲母女面面相觑。
杜老太太微微蹙眉,重又坐下,略一思量,也觉得此事怕没那么简单,沈家能说出这样的狠话来,想必定有缘故。
“去,叫月丫头过来。”
杜水莲看了母亲一眼,道,“月儿在睡着呢,这件事对她打击太大了,她是一个人回来的,娘,你是没见她刚才那个样子,整个人憔悴的就跟丢了魂似的,我说话,她就跟没听见一般,钻进了被窝,就没气一般,跟个死人,也没啥两样。”
说着,杜水莲这眼睛里又滚下了泪来。
杜老太太长叹一声,这种事搁谁身上,谁不得这样?
“罢,且让她先歇着,缓缓神,明儿你再带她到我这儿来。告诉她,不论什么,有她外祖母,还有两个舅舅呢,旁人休想欺负了她去。”
“嗯,嗯。”杜水莲哽咽着,擦了擦眼睛,离了母亲这边,一径回到住处,苏夕月还窝在被窝里,似乎睡的深沉。
问了丫鬟,也说没有动静。
杜水莲也不知女儿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也不好叫,只默默的吩咐丫鬟,叫厨房多做几样女儿爱吃的饭菜。
一会等女儿醒了,得叫她吃饭,瞧她现在瘦的,骨头架子了,怕是风一吹就得倒了。
苏夕月这一觉直睡到了天黑。
杜水莲命人掌了灯,看着女儿仍旧睡着不动,这才叫醒了她,硬拽着她起来的,亲自端了一碗熬的香浓的红枣鸡汤,哄道,“月儿,这是福嬷嬷亲自熬的鸡汤呢,香着呢,你快尝尝。”
“我自己来。”苏夕月接过母亲的碗,低着头,自己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