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是谁,答案也是昭然若揭。
这院里,谁干了这样的事,秋风才不敢指出来?
除了苏夕月,再无第二个。
秋风含泪的眸子凄楚的望了望苏夕月。
苏夕月心下一颤,却冷眼一瞪,喝斥,“贱婢,你看我做什么?莫不是以为这个时候,我还能替你求情不成?我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就冲你虐待囡囡,少爷不处置你,我也饶不了你。”
冷哼一声,见小厮拎着斧头不动,苏夕月冷喝,“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动手,将这贱婢的贱蹄子给我砍下来。”
小厮看向沈溪枫。
沈溪枫面无表情,秋风闭了眼睛,认命。
小厮扬起了斧头,才要砍,跪着的丫鬟中,却响起了一道喊声,“是大少奶奶干的。”
这话无异于惊天霹雳,惊的所有人都回不过神来。
秋风睁开眼睛,扭头看着那个喊话的小丫头,却是这府里的,大太太那边拨给苏夕月的,意思要帮着带小小姐的。
苏夕月因仇恨大太太,就时常拿这丫头作践,好几次,秋风倒是暗中帮了她不少。
少。
“你说什么?”沈溪枫起身,走到这丫鬟身边,目光冷冽的问。
这丫头并不是苏夕月的人,心里也恨她,此刻,又见一贯照顾自己的秋风姐姐被罚,也火了,深吸两口气后,大声道,“回少爷,奴婢亲眼见过,大少奶奶拿针扎过小小姐。而且,只要小小姐一哭,大少奶奶就会掐她。这些,奴婢们都瞧见过,每回劝了,大少奶奶就会连奴婢们一起责罚。”
说着,捋起袖子,只见那雪白的手腕上,也是布满红红的血点子。
“少爷,您看,这就是大少奶奶用发簪扎的。还不止奴婢,其他人也都受过。大家都只是敢怒不敢言。”
“胡说。”苏夕月听的简直要发疯,上前,一巴掌打在这丫鬟的头上,气的发颤,又撕扯她的头发,“你这不要脸的贱婢,你满口胡说,你这样冤枉我,到底意欲何为?难不成,没了我,你就能当这府里的少奶奶不成?”
越说越离谱,沈溪枫一把拽开苏夕月,命人架起那丫鬟,道,“你说的若是真的便罢,若敢胡言一个字,本少就命人先割了你的舌头。”
“不敢。”那丫鬟忙丫头,“少爷不信,可以再问其他人。”
这下,倒不等沈溪枫发问,其他跪着的丫鬟嬷嬷,纷纷点头,大约也看着苏夕月再无翻身的机会了吧,何况,平日里,这女人的行为处事,也叫她们寒透了心。
苏夕月还想撒泼,可是,众人指责,她却毫无回击之力。
“你还有什么话说?”沈溪枫冷冷的盯着她,目光像淬了碎冰。
这一刻,苏夕月的心也绝望到了顶点。
“没错,我做了又如何?她是我生的,我想怎样便怎样?再说了,你们沈家在乎吗?这个时候充什么好人?自她出生,你们家如何待她,你们不清楚吗?不就嫌弃她是女孩吗?不是早就巴不得她死吗?我不过是成全你们罢了?一个不值钱的小丫头而已,死了不是更好?”
啪,再也忍不住,沈溪枫一巴掌打在这女人的脸上,“苏夕月,你简直疯了,疯了。你还有心吗?虎毒不食子,囡囡是你的亲生女儿。”
“若不是她,我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这一巴掌,让苏夕月脑袋嗡嗡作响,却似乎更清醒了,她指着自己的脸,对沈溪枫吼了起来,“你看看,你仔细看看我这张脸,都是因为生了她。因为她,你们沈家不待见我,欺负我,你,更是连多看我一眼也不想。那丫头,根本就是个扫把星,一切的罪魁都是因为她的出生。”
第210章 救命真相
夜色下,朦胧的灯火,给苏夕月的脸蒙上了一层狰狞的阴影,让人越发不认识这个女人似的。
熟悉的轮廓,再也找不见曾经相恋时的影子。
眼前的女人,表情那样尖刻,眼神充满怨毒,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亏欠了她似的。
沈溪枫再也不想多看一眼,多听一言,如果之前,还会因为她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而有些自责的话,那么,这女人刚才的话,就彻底的抹除了他心底对她的最后一丝底线。
一个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要伤害的女人,还怎能得到旁人的怜惜和怜悯?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她,根本就不知悔改。
亦或者,本性就是如此恶毒。
“来人,将这妇人送入祠堂,面壁思过。若再不思悔改……”
“如何?”苏夕月冷冷的问,已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沈溪枫气怒,一甩袖子,道,“那就永远别想踏出祠堂一步。”
说罢,甩袖走人。
其他的丫鬟嬷嬷们面面相觑,也不知如何是好。
沈溪枫的两个小厮,便上前来,“大少奶奶,请。”
“我不去。”苏夕月态度冷横,撩下一句话,竟转身就回了房,砰的一声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这大少奶奶的门,也不是那么好敲的,即便大少爷不待见她,可她名分在,仍旧是主子。
这奴才要强行进主子的屋,还是女主子,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啊。
郁闷的,只得去问沈溪枫讨个示下。
沈溪枫回到屋中,乳娘告诉他,小小姐才吃了老爷开的药,已经睡下了。
就睡在他的大床上。
他走到床边一看,偌大的床,那小小的一点身子,裹在被子里,几乎让人很难发现,稍稍扯了扯被子,露出那小小的脑袋来,巴掌大的小脸,已经洗的干净,只是,眼睛肿的很明显。
这时,小厮来禀,说了苏夕月的事。
沈溪枫黑沉着脸,只挥了挥手,命人撤掉那院里所有伺候的人,便没再说什么。
小厮退去,沈溪枫颓然的坐在床头,看着桌旁闪烁的灯火,脑子里一片纷乱。
连他自己都恍惚,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为何他竟有一种置身噩梦的感觉。
他曾经梦寐以求,与苏夕月双宿双飞的快活日子,可到头来竟过成了绝境……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可是,却偏偏已然发生了。
和苏夕月,他想,这辈子已然不可能了。
可,他到底欠她一条命,虽然对她失望至极,却也不会真的为难她,让她陷入绝境。
罢,就这样吧,沈家再难,也不至于多养一个人也犯难的地步。
日子本该就这样过下去,苏夕月做错了事,没有被送祠堂,沈家也没再继续追究,按理,该知好歹,该消停的过一阵子了。
孰料,就在孩子的事过去的第四天,苏夕月那院就出大事了,还是一桩人命案。
事情究竟怎么发生的,也没人看的见,只是,那日的中午,秋风照例去给苏夕月送饭,进去的时候好好的,没想到,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成了个血葫芦,而身后,苏夕月仍旧手拿剪刀,追在后面乱扎,幸好,外面候着两个嬷嬷,冲过去,制止了苏夕月。
秋风被抬了走,立刻有人叫来了大夫,可是,仍旧没有救过来,大夫给吃了什么保命丹,但也只能保住一两日的命罢了。
弥留之际,秋风坚持要见沈溪枫。
沈溪枫到底与她有过肌肤之亲,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对于她出了这种事,亦是十分痛心。
当即,屏退了其他下人,亲自在其房内照料。
秋风大多时候昏迷不醒,稍微清醒一点,口里喊的便是溪枫少爷。
沈溪枫坐在床头,看着这女人苍白如纸的脸,心里越发愧疚。
其实,秋风自小跟着苏夕月,可以说,他认识苏夕月有多久,认识秋风就有多久。
记忆中,这丫头话不多,性子挺腼腆,但挺爱笑,每次见了他,都是嘴一抿,先羞怯的笑着。
然后,更多的就像一个影子,跟在他和苏夕月的身后伺候着。
要说,对她有多深的印象,还真没有了。
除却被苏夕月安排来伺候他,做他的通房之外,对她,也没有更深的感情。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于他来说,可有可无的丫头,却是因为他而死。
沈溪枫几乎断定,苏夕月就是因为嫉妒他曾经恩宠过这丫头的那一夜,这才有了后来的不断折磨,甚至白天的疯狂砍杀。
可怜了这么一个丫头。
苏夕月简直丧心病狂。
“溪枫少爷。”就在沈溪枫愤懑之际,床上昏迷中的女子,口中又喃喃自语起来,那一声一声的溪枫少爷,那样虚弱,却显得那样急切。
沈溪枫的心也跟着软了,握住她的手,俯下身子,靠近她,道,“我在,秋风,你有什么话,只管说。”
不知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气息,秋风倒一下子没那么激动了,似乎又陷入了昏迷,只是,没等沈溪枫心定,她却手上一使劲,竟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