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的夫君,她的男人啊,就算对她不好,打她骂她,她都能受了,可总不能一直不理她啊,她就像被他放置后院的一件摆设,蒙了灰,受了尘,再难博主人的眼,难入主人的心,被搁置到有一天腐烂成灰为止了……
她,不甘啊。
沈溪枫突然起身,绕开她,走到门口,道,“来人,送大少奶奶回房。”
就这么一刻都不想她多待吗?苏夕月牙关磨的生疼,“哼,我自己会走,用不着人送。”
走到门口,定定的瞟了一眼沈溪枫,苏夕月眸子里的恨,这一刻毫无保留,咬牙,低低道,“沈溪枫,你真可怜。”
当年弃之如敝屣的女人,如今却成了他的心头好,想吃后悔药都没地买去。
哼,心里苦么?痛么?
她苏夕月不好过,总得拉个人垫背的。
冷笑着离去,不想背后突然响起沈溪枫冷沉的声音,“传我的话,大少奶奶行为失仪,留在西园,禁足一年。”
禁足一年?苏夕月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回头,却看沈溪枫冷峻的转身回房,房门砰的一声关起。
根本不想听她说话,或者怕她吵闹。
可是,禁足一年?他是想逼死她?
“沈溪枫……”还没冲到那门口,就被两个小厮给拦了下来,“大少奶奶,大少爷现在在气头上,您还是先回去吧。”
“气头上?”苏夕月讽笑,“是啊,他在气头上,喜欢的女人被人又弃了一次,他可不生气么?偏是生气也没用,人家好歹是王爷喜欢的女人,你就算再心疼,那也得忍着受着,哈哈,沈溪枫,你活该,活该……”
笑着笑着,眼泪就滴了出来。
没有人明白她的苦啊。
就连沈溪枫这个男人亦是,他只知道他负过杜云锦,伤过杜云锦,可是对她呢?
如今置她于这般生不如死的境地,就没负她,就没伤她么?
若说她跟杜云锦之间,其实,她苏夕月才是被伤的最深最痛的那个吧。
可这个男人,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沈溪枫,你好糊涂啊。
当年,你喜欢杜云锦而不自知,结果伤害她。
而今,你如此伤害苏夕月,就不怕有朝一日,再次悔不当初么?
禁足一年,无非是不想再见她而已,好,其实,她也不想再见他,累了,真的累了,她也好讨厌现在的自己啊。
如今的她都不敢照镜子,害怕看到镜子里那个尖刻恶毒的女人,她本不是这样的,至少,她明明可以变的更好的,可是,心底的恶魔却一次次的被人给撵了出来,怪不得她啊。
“大少奶奶。”看着苏夕月一个人在那又哭又笑,像个疯子一样,摇摇欲坠的,两个小厮有些担心,又不敢来扶,只得跟着劝着,“您别这样,
着劝着,“您别这样,大少爷就是气着了,等他消气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您先回去吧,真的,别在这闹了,一会大少爷听见了,怕更要动怒。好歹……好歹您也可怜可怜小的们。”
真怕这女人疯了,两个小厮觉得自己都快被逼疯了。
“好,我走,我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苏夕月瞟了两个小厮一样,难得的,没有像以往一样尖刻的刁难,自顾自转身走了。
只是,那清瘦憔悴的背影,看的人,莫名觉得可怜。
“哎,要说这大少奶奶也是怪可怜的。”其中一个高个小厮,看着前方那瘦削的近乎佝偻的身影,突然有感而发。
“怎么可怜了?”另一个进沈家时日短些,不太懂。
不过,到底也在大户人家待过,对大宅门里那些事还算有些了解的,像他们家大少爷这样的还真不多。
虽说,大少爷跟大少奶奶关系并不亲近,可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平妻侧室就连妾侍一个都没,似乎也就一个通房丫头,还是大少奶奶那边硬塞的,大少爷也没碰过两次。
这样看来的话,其实,大少爷心里应该还是有大少奶奶的,只是,两人许是闹了些别扭,心结无法打开而已。
高个轻轻摇头,叹道,“说了你也不懂。”
他是跟着沈溪风身边的老人了,从少年时,沈溪风怎样去追苏夕月的,他就亲眼见证过。
那个时候的苏夕月,真真算的上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妙人儿,也被大少爷捧在手心里宝贝一般的呵护着,然而,不过几年时间,两人的关系竟然形同水火。
大少爷再不如当年那般意气风发,人变得沉默阴郁了许多。
而大少奶奶更甚,哪里还寻的见当初貌美如花的影子,不细看,还真以为是个衰老的老妪,那曾经最迷大少爷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今枯槁的比大夫人还要老似的,让人不忍看啊。
再说杜云锦撵了萧颜,独自回府,不想,府中竟候着一位不速之客。
“你?”看着那坐在椅子上静静喝茶的女子,杜云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来一找事的。
容媚儿抬眼,见她进屋,搁下茶盏,微微一笑,“怎么?想不到是我?”
“的确有些想不到。”这姑娘一直不待见自己,杜云锦清楚的很,且,她也爱着赵天煜吧,情敌关系呢。
杜云锦说着,就走了过来,施施然落座,吩咐,“来人,给本妃沏一壶云雾茶来。”
立刻有侍女下去准备。
杜云锦扭头又对容媚儿道,“第一次来这儿吧?也尝尝我这儿的好茶,不瞒你说,这云雾茶可是五叔的藏品,一般人想也别想的,我看容姑娘倒也像个雅致之人,今日我又高兴,就待你尝尝。”
这个态度,俨然这个府里的女主人一般,惹的容媚儿那俏脸上一阵阵的轻嗤,“杜姑娘,客气了。”
喊的还是杜姑娘,而不是王妃,这意思嘛,很明显。
在容媚儿的心里,根本就没承认他们的婚礼,也不承认她是锦王殿下的人。
而且,这场婚事经过昨儿一闹,结果如何,不难想象。
所以,对杜云锦,她此刻除了轻蔑,就剩鄙夷了。
经历了那样的事,不早该躲在房里不出来吗?还有脸到处张扬,甚至进宫去,呵,真是不怕丢人的。
闻言,杜云锦柳眉也是微微一蹙,其实,若别人如此称呼她,她倒不在乎,姑娘总比夫人什么显得年轻,不是?
可这话出自容媚儿之口,就有深意了,再说,这女人挑衅的味儿那么明显,自己不接招都不行啊。
“容姑娘,看你是个通透的,怎么也犯这样的糊涂?”杜云锦浅笑着睨她一眼,纠正道,“昨儿我跟锦王已经大婚,你啊,这会子要么喊我一声锦王妃,要么喊我一声王妃嫂子,我都应的。可这声杜姑娘么?却不能。要让我家王爷听见,会不高兴的。”
唇角一翘,多了几分羞涩之意,“你不知道,男人啊,都是霸道的,我既是他的女人,这称呼上就得随他。什么姑娘不姑娘的,叫人听见,还以为我待字闺中呢,王爷听了,准得急。”
真不害臊,还敢提大婚?“说来,我也是为这事呢。”容媚儿突然小脸一垮,似无限难过一般的轻叹,“本来好好的喜事,谁成想半路发生那样的事,哎,可怜你……”
意有所指的朝杜云锦一瞥,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哎,是啊。”杜云锦接着话头,也是一叹,“可怜我一个大龄女子,好容易嫁人了,结果洞房又给耽搁了。哼,等五叔回来,我非得让他好好的补给我。”
说着,朝容媚儿暧昧的眨了下眼睛,坏坏的一笑,小声道,“到时,非让他三天下不来床不可。”
容媚儿先是一愣,随即,双颊绯红,暗啐一口,“杜姑娘,你,你怎好说出这样的话?”简直粗鄙不堪。
“嗬。”丫鬟正好送来茶,杜云锦自己端起一杯,另一杯叫送给了容媚儿,一边抿着茶,一边哼道,“男人嚒,不能惯着,再说了。”
等那丫鬟出去了,杜云锦方邪肆一笑,大眼睛骨碌碌的盯着她,道,“你没嫁过人,是不知道男人。他们啊,怕是巴不得受这样的惩罚呢。”
想到赵天煜这个带着点禁欲气息的男人,杜云锦倒很期待,若有朝一日,
有朝一日,这男人欲兽出笼,会是怎样的?
“你?”越说越是不堪,容媚儿小脸涨的通红,气道,“你一女子,怎可说出这样粗鄙的话来?就算是男人,也……也不会当人的面说这些。你,难道你就不顾虑王爷的面子?”
假正经,杜云锦斜睨她一眼,懒懒的将茶盏放下,“容姑娘这等高雅之人就不该进我这府。”
“……”这是下逐客令?容媚儿腰杆一挺,“这是锦王府。”
“你倒清楚。”杜云锦嗤笑,“那你就该知道,锦王他是我男人。”
容媚儿一噎,咬唇,“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那就等那个不一定了再说,至少,现在的我还是这里的女主人。”杜云锦冷笑,目光同情的看着容媚儿,忽而凑近她,压低声音,“容姑娘年纪二十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