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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长安 (兜兜阿麦)


  “这是何物?”
  “新皇登基的布告。”
  男人紧抿着下唇,长指在触及到中间的那一行小字的时候竟是止不住的重重抖颤了起来,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扩大,像是一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感官理智。
  瑾儿……
  他念这个名字,那个甚至连呼吸都会让她觉得痛的名字。
  ——太子妃萧氏贤良淑德,仪态端庄,故封为萧皇后,为后宫之首……
  母仪天下。
  可当真是母仪天下?
  久久被烛火映照的瞳孔被刺得生疼,他抿了抿唇,只听得身侧女子慌乱的呢喃,“柳儿,柳儿不想瞒您,可兴许,那人,也并非是瑾苏呢?我,主人……回长安,我们回去弄清真相,好不好?”
  “真相?”
  男人抬头,已是痴痴笑出了声,杯中液体摇晃,映着他的侧颜,竟有种逼近癫狂的绝望。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还有资格去探究么?我岂能狠得下心,再次,……夺去她的幸福?”
  “可她若过得不好呢?谁人不知,杨广后宫妻妾成群,视女人为玩物,瑾苏跟了他又岂会有幸福可言?我不知她过得是否安好,抑或那根本就不是她,那甚至只是朝廷为抓捕你而处心积虑设的一个饵,可纵使希望渺茫,您也不该自断生机啊!”
  问柳握拳,终于重重低吼出这一段话。
  她只是觉得难过,看着曾意气风发的像是全天下尽在他掌握中的那个人因一个女子将自己折磨得几近疯癫,她便难过的不可思议。从知晓他真正身份的那一日起,从这四年陪他度过的每一日每一夜,他们之间,早已不再是主仆二字可述得尽的了,他们是朋友,是知己,甚至亲人。
  这个男人,他变了太多,他的身上再找不到一丝地狱修罗的影子。他待人和善有礼,再不嗜血成性,他会把自己和子夜当作亲人般关心,他已完全变回了瑾苏心中曾经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就在她走后的第四个年头。
  就在,她已许了别人的那个‘以后’。
  “主人……”
  问柳重重闭上了眼,“瑾苏她,爱的是你啊……”
  爱么?
  萧望笑,深邃的眸迸裂着毁天灭地的痛楚。
  “我只知,她有多恨我。”
  他只记得那些夜里她嘴里的恨说的有多么斩钉截铁,那一日,她站在悬崖边,发丝散乱,衣衫上满是血痕,她转身决绝而落,风沙迷了他的视线,他只看到她带着蚀骨的恨意与痛意的双眼,和衣角翻飞的白布。
  那是缠绕他一生的梦魇,痛入白骨,森森见血。
  断情,绝爱,她以死亡斩断了他们间所有的一切,让日后的每一日每一夜,他只能独自活在自己的炼狱中,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
  连日阴雨,天黑的比往日更早。
  屋内湿气甚重,男人久久坐在桌案前,修长的手指细细摩挲着冰凉的墨箫。许是长时间未进食的缘故,薄唇有一丝泛白,将那长箫细细靠近唇边,却是再吹不出一字音符。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萧后……
  萧皇后……
  他当真还有资格,去寻回他的凰鸟么?
  萧望嘴角微勾,溢满了苦涩。
  四年了,他的头上滋了白发,眼角也生了纹路,他已不再年轻,失去爱人,他身心苍老。这样的他,一个什么都没有了的他,可还有机会,再拥有她么?
  烛火微弱,映在单薄的纸窗上,一室清冷。
  ‘当当当——’
  敲门声骤响。
  “进来。”
  门被人从外推开,女子走的很急,直到立于桌案旁,才气喘着声音开口,“主人。”
  “出了何事?”
  “梦诗,梦诗她不见了,我和子夜去到她的房间时,只看到桌上的书信。信上所言,她思念无欢姐姐,便孤身一人回京找寻了。……主人,梦诗的眼疾前些日子才刚好,京城又不是什么太平地界,柳儿着实担心,不如我们……”
  “子夜在哪里?”
  问柳话还未完,便被男人打断。他放下手中玉箫,抬头看向那似乎很是着急的女子,一双黑瞳满是探究的目光。
  “他已先去找寻了。”
  女子抿了抿唇,道。
  “是么?”萧望站起了身,低声笑笑,“我猜,他们是一同上路的吧。”
  他闭了闭眸,“问柳,你们不过想以此种理由,让我回长安,对么?”
  “主人……”
  “你说得对,我是怕了,我怕事实真相并非我设想,甚至比我心中最坏打算仍要残忍百倍,所以我宁愿,在这里守着一个没有尸首的坟,守着一间冰冷的屋子度此残生。至少如此,我还可以欺骗自己,她,仍是我一人的。”
  爱也好,恨也罢,皆由他一人。
  “可主人,”问柳仍不死心,“您就不想再见她一面吗?若那人当真是她,若她过得好,便不再打扰……如此,不是比留下一辈子的遗憾要好?”她顿了顿,看向那眼角眉梢满是痛苦神色的男人,低喃,“我知道,您只是怕,您怕再因私欲伤了她是么?可主人,已经四年了,您已经不再是从前了,柳儿信你,而你,就不能给自己多一分信心吗?”

  第二十三章 旧地

  马车驶入长安城郊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许是昼夜赶路的缘由,马夫也有些疲惫,这驾车的速度便慢慢降了下来。
  萧望一夜未眠,他倚靠着车窗,从夜幕到天明。整整四年未踏足这片都城,而如今距离愈近,他只感觉心愈难安。重回旧地,太多他以为已遗忘的过往一幕幕重回记忆,如今想想,竟好似恍如隔世。
  十月的长安已然入了秋,窗外下着小雨,风透过帘布而入,更多了几分凉意。
  对面的女子似乎也睡得很不安稳,柳眉紧蹙,像是在被什么难缠的噩梦所扰。萧望解下外袍,轻轻披挂在她的身上,黑瞳注视着那张纤美如初的容颜。他不懂,他当真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在他如此待她,甚至一手毁去她所有的幸福后,她究竟是为何仍要选择留在他身边,至今也不肯背弃?
  雨滴一颗颗敲打在车身上,再顺着帘布滑下,男人闭了闭眼,敛去所有情绪。
  问柳睡眠是极浅的,路上一个颠簸,便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眶,慢慢起身,这才看到身上那披盖着的的墨色衣袍,“主人?”
  她抬眼,目光落在那只着一件单衣,静静靠在车身上的俊朗男子。
  “你醒了。” 萧望的声音有一丝沙哑,看着那欲解下衣袍归还自己的女子,开口道,“不必了,近日天凉,小心身子。”
  “嗯。”
  问柳收紧衣袍,轻轻应了一声,她抬眼,却撞入了男人一双漆黑的眸中,正以极细密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主人?”
  问柳极不自然的别开了目光,“你……在想什么?”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你的情形,整整有十年了吧,那个时候,你还是一个痴痴傻傻的小丫头……”
  男人低声笑,低醇的音色缓缓开口道,“这才发现,我已有许久不曾这般仔细地看过你了,问柳,”他顿了顿,轻喃,“你可还记得十年前初见我时的样子?照比过去,我是否,老了许多?”
  他知道的,他看得到自己鬓上的白丝和眼下的褶皱,他不再年轻,他已是而立之年,而那女子若当真还在世上,不过只是桃李年华,他怕,他几乎自卑的厉害,这样苍老的他,可还能以平等的身份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吗?
  一把年纪了。
  他仍记得那时候她缩在自己怀里的娇俏模样,她调皮的拔他下巴上的细茬笑话他一把年纪仍要老牛吃嫩草。
  而现在呢?
  她是否也在以同种姿态窝在另一个人的怀中美目流盼巧笑嫣然?
  萧望笑的苦涩,他想,回忆当真是最烈的剧毒。
  问柳看着男人的笑容愈发觉得心酸,她垂眸,有些慌乱无措的开口,“不,您没有老,你仍是像以前一样的俊朗年轻。”
  “是么?”
  他笑笑,不置可否的样子。将头重新靠在车身上,静静阖上了眼。
  睡意清浅。
  进城的时候,雨后初晴。
  马车停靠在一处清雅幽静的院宅前,绿纱白裙的少女正四下张望着,目光在触及到那墨衣英挺男子时,已是惊喜的叫起了人,“衍哥哥!”
  许是因为等的有些久了,她的大眼还有一丝迷茫,漂亮的长发松散的绑在肩上,绾成一抹精致的弧度。
  问柳跟在萧望后面下车,答谢过车夫后便向那笑颜明媚的女孩走去,“有了衍哥哥就忘了问柳姐姐是不是?你这个见色忘友的丫头!”她故作生气的样子,纤指却宠溺的揉着她的发,“小心被子你的子夜大哥看到,他可是会吃醋的呢。”
  “你,你胡说什么嘛,”梦诗的脸蛋有几分不自觉的泛红,眨着眼睛偷偷向后瞄去,在看到那青衣男子唇畔的笑意时,又极不自然的别过了头,“他,他才不会吃我的醋……”
  她只是气那块大木头,朝夕相伴了整整四年,明明说过治好了她的眼疾便要正式在一起的,可这都过了那么多日,他却仍是不肯开口。梦诗恨恨的想,他若不是太过迟钝,便就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吃醋?她拧拧秀眉,她就是要他吃醋!这么想着,挽着萧望手臂的动作又更亲昵了一些,小小的头也毫不犹豫的向他的那侧慢慢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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