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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长安 (兜兜阿麦)


  “宇文成都,你简直丧心病狂的厉害。”
  女子闭了闭眼,呢喃出声。
  他会变成如此,根本全是拜她所赐。她本就没有资格怪他,从来没有……
  ……
  天愈来愈黑,大雨久久不停。
  长长的路上,只有一个纤弱的身影在缓慢前行着。长发挡住了她的大半张容颜,原本清丽的眸子慢慢全是木然,染着死水一般的绝望。
  瑾苏已不知自己走了究竟有多久,单薄的衣衫被雨打透,鲜血顺着手腕一颗颗滴在积水中,渲出一片浓郁的血红。
  鞋子早已因长时间的行走而磨破,尖锐的碎石划破了她的足心,刺骨的疼。她再没有一丝力气,缓缓俯身,纤指慢慢触上自己的腹部,她低喃,“战儿不怕,娘亲带你回家,乖,我们很快就回家了……”
  少女的手缓缓触摸着那已毫无生命气息的位置,她唇畔染着笑,苍白又绝望。
  ‘瑾儿……’
  她闭了闭眼,耳边又传来那个声音,熟悉的,好似带着亘古的悠远。
  轻若蝉翼的睫毛动了动,她轻轻笑了,对着自己平坦的下腹继续开口,“小战儿想不想见爹爹?想不想?嗯,我猜你一定很想他对不对?因为娘亲也很想很想他啊……可是爹爹很不乖,爹爹总是欺负娘亲,爹爹甚至连战儿都保护不好,我们不去找他,所以我们就惩罚他永远也找不到我们,好不好?”
  少女慢慢直起身,向夜幕中继续走着,她很冷,即便用双臂环紧了自己的身子,浑身上下还是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瑾儿……’
  ‘瑾儿,我在……’
  ‘我爱你,瑾儿,只有你……’
  耳边的声音却愈来愈大,愈来愈近,宛若一道巨大的屏障将她死死束缚在其中,任她如何挣扎也逃不出一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股绝望慢慢侵袭,折磨的她永生永世不得安生。
  萧望……
  萧望,萧望,萧望……
  她念他的名字,一次比一次更重,一次比一次更痛。
  刻入白骨,深入髓。
  生生熬成了剧毒。
  ‘瑾儿……’
  ‘瑾儿,我在……’
  我在……
  “滚开!”
  她堵住自己的双耳,终于不受控制的大吼出声。
  “不要叫我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早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什么都没了,友情,爱情,还有战儿,她的战儿……
  她要怎么去见他,她还能拿什么去见他?
  有液体顺着苍白的颊畔滑下,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哽咽,近乎崩溃的低喊,“我恨你,萧望,我恨你,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再来了……”
  若是没有他,宇文成都便不会将一切的怒意都生生转嫁到她的身上。若是没有他,那么她所经历的所有屈辱和伤害是否便也就不复存在。
  她恨他,曾经刻骨铭心的爱,如今鲜血淋漓的恨。
  瑾苏很痛,甚至连呼吸都抽痛的可怕,双腿毫无意识的向前挪去,一步一步,没有方向,也再没有未来。
  她种在府内后院的那几棵桃树就快开花了吧,不知这几日会不会有人记得给它们浇水,不知那人是不是又忘记了要照顾好它们。那日采摘的茶叶应当早已经风干了,放的久了,便就没有味道了。他最喜欢喝用清晨露水泡的茶,她不在的日子里,是否会有另一个女子取代自己的位置,为他煮茶,陪他练剑,会像曾经的自己一样照顾着他?
  ‘瑾儿,我很喜欢江都,我们会永远住在这里。’
  她仍记得他说这话时的神情,他拥着她,目光柔和又宠溺,那是她期盼了一辈子的在乎和荣宠。
  永远么?
  只是她,大抵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家,他们的家。
  她曾用尽全力构造的幸福,就如黄粱一梦。梦醒后,早已遍体鳞伤。
  怪么?可是,这一切又该怪谁?她那么清楚的明白,若没有在乎,便不会有恨,不会有挣扎,和逃脱不得的宿命。
  她闭了闭眸,面前闪过很多人的面容。有爹娘,师傅,何大哥,小豆子……她想,她早该放下了,不是么?
  望哥哥,这次,换瑾儿先走。
  以往的日子,每次都是瑾儿偷偷的跟在你后面,看你披甲上阵,一去便是几个月。你懂那种感觉吗?你可知每日每夜等待着一个不知何时会回来的人心中是何种的酸楚和无奈么?
  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看你为我焦急心疼的样子了。不许笑我幼稚,因为我只是不确定,因为只有你在为我慌乱紧张的时候我才能肯定,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啊。
  所以,这一次公平一些好吗?这一次,换我先走。让我再见一次你为我紧张时候的样子,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她环紧了自己的双臂,意识渐渐模糊,一抹白衣,终于重重晕厥在大雨中。
  ‘望哥哥,你可愿同瑾儿在一起,归田卸甲,永世不离?’
  归田卸甲,永世不离啊……
  是谁说的,最可笑不过少年言。

  第二十二章 经年

  又是七月的光景。
  江南烟雨缠绵,丝丝络络缠绕在青石板路上。许是天黑的缘由,路上人烟稀少,街巷两旁尽是打烊的早早上了门板的店铺,唯有一间挂着旗子的酒家还微微透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一灯如豆,透开单薄的纸窗。空荡荡的大厅里,只侧身坐着一个墨衣男子在独自斟酒。额前的发丝垂下,遮住了他左侧容颜,只有那深黝的眸子暴露在空气中,却看不出他该是迷茫或是清醒着。
  屋内酒香四溢,但落在有心人嗅间,竟满满全是苦涩。
  ‘吱呀——’
  门被人从外推开,一把淡青的纸伞先入了眼。女子长裙微扬,落在地面的是一双纤细柔白的脚踝,雪白的衣角被雨打湿了一部分,她侧头轻擦着发,露出耳上小巧的珍珠耳坠。
  “白姑娘。”
  老板娘记着帐,熟捻的唤她,“今日怎来的这么晚?萧公子都已喝了几觥了。”
  女子微微抬头,礼貌的笑,一双美眸依旧魄人心弦,甚至没有因岁月的流逝而暗淡半分,“方才在路上耽误了些时辰,让您费心了。”
  将纸伞挂在门后,慢慢向男人的方向走去,直到停驻在那木桌前,她轻轻唤,“主人。”
  “你来了?”
  男人听得那声音才抬起头,酒杯中的液体摇摇晃晃,透过烛火映着他的面庞,鬓上黑发中还有几缕不该属于他的花白。他依旧英俊,可眉眼中的沧桑却更甚从前。
  他扬唇,对着那女子勾起一记浅笑,“来,陪我喝一杯。”
  问柳慢慢坐下,低垂的眉心遮盖住眼角的酸涩,一梦四年,可固执的停留在过去宁愿沉睡不醒的又何止她一人?
  只是……
  她纤细的指尖攥紧了衣下明黄的布料,却不知是否该拿出来告知那人。
  “怎么了?”
  萧望半眯着眸,看着对面似是有些坐立难安的女子,眼角勾起一道浅浅的笑纹,仔细看着,竟已是生出了细细的褶皱,“出了何事?”
  “主人,”
  问柳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开口,“今日,是新皇登基的日子。”
  “嗯。”
  萧望应了一声,似是毫不关心的态度。是的,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惦念任何事了,哪怕他曾不惜付出一切也为达成的复国大业。那女子走了,也带走了他全部的喜怒哀乐,甚至他的灵魂。
  纤指扣住他手中的酒杯,“别再喝了,你醉了。”她看着他,“已经四年了,主人,还不够吗?你欠她的,早已偿还够了。”·
  问柳知道,他仍每日每夜沉溺在酒精中,不过为了偿还,‘死’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解脱,可他却不允许自己解脱,他选择痛苦,只是要偿还他曾犯下的一切罪孽。
  萧望不语,只是推开她的手臂,淡淡的笑,仰头,又是一杯。
  问柳闭了闭眸,眼眶猛然又酸涩的厉害。她想岁月早已磨光了这个男人身上所有的棱角和锋芒,如今的他,甚至连一个微笑都会让人觉得无限心酸。
  手中的布纸又更握紧了一分,顿了顿,她轻喃着开口,“您可有想过以后的日子?您可有想过,离开江都,回长安去?”
  “重回旧地,不过徒增伤悲。”
  男人笑笑,长指挑起手中酒壶,慢慢向杯中倒下,他抬头看她,“若你思念故人,便不必顾及我的感受。”
  “不,我……柳儿并非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若瑾苏还活着,您……可愿回长安找她?”
  萧望执杯的手僵硬了一瞬,随即,又继续着方才的动作,他说,“问柳,那日,是我亲眼见到她跌落崖下的。”
  是啊,万丈深渊,又有谁逃得过?
  何况是刚刚小产后,身体不慎虚弱的她?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她们,他丢了她,丢了他们的孩子。而最后剩下的,只有无穷尽的忏悔,和度日如年的苦楚……
  “可世事难料不是么?若有万一……”问柳深吸了一口气,紧攥着的手指终于松开,那张明黄的布纸铺陈在男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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