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哼一声,看着面色难看的老太爷:“父母双亡,而西辞无力承担苏家嫡脉重任,只求能够接近所有挽回我苏家的声望,可见还是不够格的。”说完之后“砰”得一声跪在地上,低声道:“请老太爷惩处。”
苏老太爷眉心皱成一团,君楚说得对,她再如何不济也是苏蕴的女儿,是自己嫡亲的孙女,可是就是因为她不好的那些名声,自己从来没管过她,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她也可算是万分委屈了,这样可怜的孩子,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严惩呢。
他又看着苏棣,心中冷笑,这个二儿子,暂居家主之位,一心就把自己当嫡系,平日里一定对这丫头没少刻薄,那衣料他看得清楚,只不过是丝线掺着棉麻的,主府的下人都不会穿这种衣料的衣服,看来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对君楚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也难为你了,此事不是你的错,你且回去静养一段时间吧,也避避风头过一阵再说。”君楚听言道:“只求老太爷下令,西辞静养期间不要让任何人打扰,西辞若是再受别人侮辱,也只能一死了之了。”
苏老太爷应了一声:“别整日死不死的,过上一段时间,我会派人请名医治治你的脸和嗓子,你且好好养着吧。至于你说的,也准了吧。”
君楚心中松了一口气,深深行了一个大礼:“多谢老太爷。”
多谢啊!多谢啊,给了她这么一个正当失踪的借口。
君楚正暗自筹划着怎么继续下一步的计划,就听老太爷用十分冰冷的口气对苏棣道:“吃穿用度一律好好安排,你大哥在天上可看着你呢!”
苏棣立刻起立,诚惶诚恐地躬身应声。君楚突然对这个老太爷产生了一抹同情,老年丧子,庶子争夺家主之位,谁能顾及他呢。想必这次也是因为对苏蕴的思念才饶了她一次。
不管如何,苏家主府这一关比她想象中的好过,并且还得到了一个意外收获,接下来的计划就更好实施了,虽然说苏棣那边对她算是恨之入骨,但是碍于苏老太爷,她回到苏府之后吃穿用度一应俱全,本来就没有什么血缘亲情,君楚甚至希望他们对自己越狠越好,这样等到将来自己离开苏家的时候,才能对他们越狠越好。
君楚不断地在脑中推敲自己的计划,弥补漏洞,扩大涉及范围,却没料到玉雪偷袭,竟然被打到了肩膀。她稳稳身子,就看到玉雪兴高采烈地道:“小姐、小姐我终于也打到你一次了!”她勾唇,身形瞬闪,再驻足时已经站回了原地,手中却拿着玉雪的珠花:“好好修炼,不可骄傲,还差得远呢。”
玉雪有些沮丧,但是又有种被激励的兴奋,她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武术,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对君楚道:“小姐,今日我去云烟阁,云姑说明天就要去太子府中表演了,请小姐早作打算。”
“我知道了。过一会儿我就会去云烟阁,估计我就不会回来了,若是有人找茬,不用理会,若是真有急事,就将门前咱们养得鸽子放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可是小姐,你一定要回来接我啊。”玉雪眼泪汪汪地担忧道。君楚失笑,点点头:“我说过会带你走,一定会带你走的。”玉雪也点点头,抹了把眼泪去给君楚收拾细软了。君楚则是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那一夜的云烟阁的灯火通明,歌姬们在加紧排练剧目,而二楼云姑的房间,君楚则是和云姑密谈了许久,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推演整个计划的进行,甚至设想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后来云姑实在撑不住睡下后,她看着漆黑一片没有星光的天空,面色凝重,却又突然失笑。
没想到自己在现代为了登上当家之位用了各种策划谋略、城府心机,还以为转世之后在一个崇拜武学的时代不会再一步一步走在刀尖之上了,其实还是和过去一样,只不过在这里,自己的武学底蕴,反而成了自己厚积薄发的潜在王牌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慢慢地攥紧,总有一天,她要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去策划什么,而是凭着自己的资本征服世界,到那个时候才算是真正能狂傲逍遥的起来吧。想到这里,她关上窗子,坐在小榻上,开始静思打坐起来。
第二日的云烟阁门前极为热闹,太子府派来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二十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娇声笑语你推我搡地上了马车,最前面也是最华丽的马车里,云姑掀起帘子,对着对面日渐凋落醉红楼不屑地冷哼一声。君楚闭目坐在她身边,缓声道:“风水轮流转,估摸着当日云烟阁落魄时醉红楼的人也是姑姑这般表现。”
第023章 望渊太子
云姑笑着道:“她醉红楼没那个命,谁让我云姑前半辈子积德遇到了姑娘你呢。”君楚也勾起了唇角:“姑姑这话说得对,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一切都是因果使然。”云姑略带不解:“姑娘说得是什么意思?”君楚笑意浅浅:“没什么,昨晚读佛经有点感悟罢了。”
云姑摇了摇头表示君楚说得话她听不懂,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君楚是闭着眼的,只好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挑开帘子继续看街道两旁的风景去了。
太子府位于王宫外一处安静悠然的地方,原本是先王微服私访时居住的行宫,前几年赐给了太子居住。太子风莫循至今没有正妃,只有两个侧妃,而这两个侧妃没有任何人为太子诞下了子嗣,所以几乎每日都有来送美人的,或是来主动请求为奴为婢自以为有些容貌的女子。
谁不想一跃枝头,就算成不了凤凰那也比一般的麻雀要站得高,云烟阁的姑娘们都抱着这种念头,所以今日一个个都打扮地花枝招展,就连云姑也是盛装打扮,大概年轻的时候也抱着这种念头吧。
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太子府的后门,虽然云烟阁现在改成了歌舞坊,但是本质上还是个青楼,这种烟花场所混迹的人哪怕是为了来表演的也不能从正门堂而皇之地进入太子府,只能从后门悄无声息地进来。
“云烟阁的?”后门的侍卫打量了一下她们这些人,略带些鄙夷地问。云姑心中有气,但这是在太子府又不是在云烟阁,她只好忍着气回答:“是,云烟阁的,侧妃娘娘叫来表演剧目的。”
那侍卫“哦”了一声,尾调长长地拖着,他伸手捏住君楚身边女子的下巴,左右瞧了瞧,淫笑着问:“小妞儿长得挺标致的呀,多少钱一晚啊,今天晚上就不用走了,来给小爷我暖被窝吧。”
那女子恼羞地挣开他怒瞪了他一眼,云姑将她拉到身后,对那侍卫怒道:“我云烟阁现在是歌舞坊,官爷想找乐子还是去找别家的姑娘吧!”那侍卫面上一冷骂道:“什么歌舞坊,说白了不还是妓院吗,现在多正经,晚上灭了灯不知道多放浪。臭娘们儿,小爷看上你是瞧得起你,今天还就要你了!”
他伸手去抓那姑娘,云姑却死拦着不放,那侍卫气急,扬手就要打下去,却被君楚狠狠扼住了手腕。君楚扼着他的手腕,一边加力一边道:“云烟阁自从改了歌舞坊,这些都是新招的身家清白的姑娘,等会儿见了太子殿下,万一殿下相中了哪个,抬了作通房可说不准。我劝你还是好好地当差,省得冲撞了哪一个,将来落不了好下场。还有……”
她略一使劲,只听见“咔嚓”一声,侍卫的胳膊直接脱了臼,他当即痛得在地上打起滚来,她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丢在那侍卫的身上,冷冷地道:“一个奴才还自称小爷,真是可笑,狗仗人势的东西,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么。”说完之后昂首进了门,云姑连忙招呼着姑娘伙计都跟上。进门之后就看到有小厮在等待着引路,君楚就放慢了脚步,走到了云姑的后面。
太子府可不是一般的大,她们绕绕转转,大概走了一刻钟才到了后院的戏台子,戏台前桌椅瓜果已经准备妥当,戏台也一切准备就绪了。云姑便张罗着大家到后面去换了衣裳画好妆容,而君楚则是换上了一身浅紫色平绣锦云对襟衣裙,戴着面纱坐在一角闭目养神。
前台开始喧闹起来,后台的人急急做最后的整理,然后上了台。琴音、琵琶音响起来,又听见女子娇柔婉转的嗓音唱着曲,人来来往往的,略有些喧嚣,却又似乎影响不到她。
她闭目坐在那里,以耳听着外面的故事,皇后与宠妃同孕,皇上下令谁先诞下皇子就立为太子。宠妃先生产,紧接着皇后又生产,哭声响起,皇后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儿,宠妃则是生下了一只狸猫。皇上大怒,将宠妃打入冷宫永不见天日,直到二十年后,当年的事情才被一一揭发出来,原来是皇后用狸猫换了太子,由此而来。
风莫循看着表演,脸上神色温和,眼睛却危险地眯了眯,一直等到表演结束后,他才缓声开口:“这出剧目不错。”他身边的林侧妃擦着眼角的泪娇嗔道:“当真是不错,把嫔妾都看哭了呢。”风莫循为她擦去了眼泪,悉心哄着:“多大人了,看出剧目而已,还和小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