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又小声的接道:“《致远斋》的书画简直神了,我和若华天天去,硬是没想出画中的诗句,我特别喜欢那幅踏春图,刘玲,你就悄悄跟告诉我,那所藏的四句诗,究竟是七言,还是五言啊?”
杨月儿声音不大,但那里能瞒得过边上其他人的耳朵,姜佩琴用帕子捂着嘴,便挤了过来,嗔了眼杨月儿:“呸,还亏你是新城县兰亭轩的主事呢,自己想不出来,就想走后门,刘玲,你莫告诉她,我还喜欢那幅游侠望山图呢。”
顾安安年纪最小,她来这里,其实就是来等刘宝,见刘玲过来,有些害羞,又有些紧张的小声道:“我的书画是最差的,但我喜欢下棋,可惜我闯不过第一关和第二关,刘玲姐姐,可不可以改改规矩,单独闯关啊。”
徐均和方一帆几个,纯属来凑热闹,但看到刘玲,眼里还是亮闪闪的,他们以前真没想过,偶然相识的刘家小姐,居然有这等实力。
论才情急智,他和席若华几个,自然是见识过刘玲的急才,想当初那些绝对联,她可是信手掂花,张口就来啊。
“刘小姐,我们听说,那五居士,都收你做弟子了,这事究竟是不是真的?”方一帆问的比较直接,眼里的仰慕,昭然若显。
吴道生看众人将玲子团团围子,只差没淹没其中,便笑着往楼上走,心中感慨,可惜玲子不是男子,若是男子,这天下必然会再多一个大儒,扬名天下。
而欧阳,深知小丫现在还不适合应酬这些场合,为了防止小丫动不动就扬拳头打人,欧阳那是赶紧拉着小丫的手,跟着吴道生就往楼上走。
然后心里犯愁的想,这煮雪楼的糕点全以精致为主,若要堵住小丫的嘴和拳头,只怕,今天又要破费了。
这破费其实还是小事,他也不怕被小丫吃穷,他郁闷的是,只怕小丫又会嫌弃的说:他带她吃的东西,又小、又少、又难吃!
刘玲笑着环视了眼众人,面上也没有太多窘迫,以琴棋书画来说,这本就是她的长项,心里也明白,他们就是刻意来这等她的。
《致远斋》名声鹊起了,她的名字,自然而然就成了,众人口中津津乐道的人,但她从一开始,就告诉郑时,她要居于幕后,并保持五居士的神秘,因此,不管是谁的拜贴,她都统统不见。
想起来,自从开张以后,她就一直没见过杨月儿等人。
“近日实在太忙,各位的拜贴,也没来得急看,我在这里给大家陪个不是,等我忙完这一阵,我就请大家去喜福楼小坐。”刘玲这边刚从容谦和的说完,就听到人群后,安然坐在桌前的李元英,嘲讽道。
“假借他人之手,提高自己的名气,有何可取之处,她不过就是个商人,借风雅圈钱,添得阿堵之物,玷污琴棋书画的高雅罢了。”
顿时,所有人收了声,全拧眉看向李元英。
如今,随着《致远斋》名声越来越大,刘玲的名字,早就传的人人皆知了,尽管她家大掌柜,屡屡在人问起,并递送拜贴时,一再声明,《致远斋》只是由刘玲代为打理,不见客。
不论是谁,要想上楼闯关,也得按照《致远斋》的规矩来。
可在所有人,都打听不到,突然冒出来的五居士来历时,大家便只能将目光放在了刘玲身上。
这本来就是无可厚非,又理所当然的事,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也没人觉得刘玲想假借他人之名,提升自己,更何况,刘玲的大掌柜也说了,刘玲是那五居士的弟子,人家就是愿意给刘玲撑台面,也是师生之情,李元英这么说,简直就是过份。
☆、396.第396章 狭路相逢
席若华眉头皱了。
徐均和方一帆也拧了起眉。
杨月儿脸拉了下来,别人不知道,她们几个怎么不知道。
李元英处处针对刘玲,那就是因为刘玲的才华盖过她,所以她眼红嫉妒,就如同她的光环,被刘玲剥夺,所以才处处看刘玲不顺眼,总要跟她唱对台戏。
“李元英,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致远、惮改、信言、无谄、千乘,五居士,眼睛是雪亮的,正所谓收人弟子,先观人品,就你这种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根本就没资格踏进《致远斋》,也不配上楼观画。”
“更何况,刘玲的字写的如何,大家心里明白,人言观字如观人,观画如观心,刘玲那一手字,你比得上么?她能拜五居士为师,那是刘玲的才情、天赋、资质、福气和机缘造化,你自不如人,就掂酸刻薄,我杨月儿瞧不起你。”
杨月儿针尖对麦芒的呛出了声,直指李元英人品太差,资质也太差,纯属犯眼红病,声音尖锐的直戳了李元英的心脏。
瞬间,李元英气红了脸,一双美目,赤果果的瞪着刘玲,声音提高了八度的道:“杨月儿,我又没说你,你当什么出头鸟,本来那就是风雅之物,可她偏偏还要收什么闯关费,说不定,五居士根本就不知道,刘玲这就是在借他们的手,圈钱玷污他们的心血。”
刘玲扬了扬眉,这世上有没有五居士,她心里还不明白了,而她跟李元英,早就撕破了脸,她不再藏着掖着,直接跳到明面作对,还要好点!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才难防!
这边高声嘲讽才落,李元英就将矛头直指所有人,清高孤傲的目光快速的扫了眼众人,鄙夷的又接道。
“我李元英资质是一般,但也好过了你们呵脬捧屁,捧她这种沽名钓誉之人,她若敢请出其中一位居士,当着我的面告诉我,她开《致远斋》圈钱,是他们同意的,那我就相信,她刘玲不是假借他人之手,提高自己。”
杨月儿翻着白眼,就要说话,顾安安就先皱眉开口了,声音又轻又细的道:“元英姐姐,致远、惮改、信言、无谄、千乘五居士,是刘玲姐姐的老师,那刘玲姐姐做什么,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否则《致远斋》的题名从何而来。”
李元英舌头僵了僵,她今天跟过来,那就是想激怒刘玲,然后让那五居士自己站出来给刘玲撑腰。
因为,这些天以来,以李家的人脉和本事,居然不论怎么查,都查不到《致远斋》的来历,眼见这名声越来越大了,直逼北都兰亭轩,说不定都传到皇宫大内天家的耳里,而李家对其,又一无所知,还在他们李家的地盘上,那就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生存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说不定就是一个强大的隐患。
当今陛下是个明君,对当代大儒金玉良言的谏句,向来推崇备致,若是让《致远斋》越坐越大,名气越来越响,那李家在潞州这边,就要声音落败了。
事关家族荣辱兴旺,再加上,她跟刘玲还有私人恩怨,烟霞山下,从她落水的那一刻起,她就跟刘玲誓不两立。
“哼,北都的燕回居,不就是王偃大儒,信手而写的三个字,后来被当成燕回居的牌匾吗?现在她说,那是她的老师,你们就信了?我要是说,那是刘玲从五居士那里偷来的书画呢?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吧!至今为止,有谁见过那五居士了?又有谁来证明,她就是他们的弟子?这一切,好像都是刘玲自说自道的吧?”
“再说了,大家也不是普通人,那怕进的都是新城县的兰亭轩,那也是肚子里有墨水的,你们想想看,这天下的大儒名士,谁会收女子为学生?而且还是五位大儒居士,同收一名弟子?这样的事,传遍天下,只怕也没人信吧?我李元英,不过就是将大家心里都在质疑的话,说出来罢了。”
刘玲淡定的笑了一声,空明澄亮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李元英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
紧跟着,在李元英声音一落,大堂里别的客人都站了起来,纷纷应声而道。
“说的也是啊,原来她就是《致远斋》的刘玲小姐啊,看样子,好像才十五、六岁,长的到是不错。”
“好像我们是没听说过,天下有大儒名士,收女子为弟子的,更何况还是五位名士同收一人,李小姐不说,我还没想起来,这事是有蹊跷啊。”
“那《致远斋》我每隔两天就会去一次,致远、惮改、信言、无谄、千乘,五居士的书画,那真是堪称一绝,听说,就连王偃大儒都惊动了,正马不停蹄的赶来新城县。”
“你们说这些做什么,只怕这里面真有什么猫腻,想我等寒窗苦读数十载,若能有幸拜得一位名师,已是天大的造化,这刘玲,看起来好像也没那里长得与众不同,居然能获得五位名师的青睐?这不合情理吧,更何况,她还是女子!”
“我看,可能真是沽名钓誉之人,借名士人之手,扬名立万,圈钱玷污文学士儒。”
“呸,她一个女子,扬什么名,肯定就是为了赚钱,现在《致远斋》的藏诗画还没人解开,不知作价几何,要是解开了,要我看,价钱肯定不菲,用阿堵之物去衡量那般优美一绝的书画,简直就是有辱斯文,败类!”
“还是圣人说的好,女子最好无才便是德,头发长见识短,贪图小利,辱没了文学圣人,传世佳作啊。”
煮雪楼里的客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讨伐了起来。
那句败类,还有女子无才便是德,贪图小利的话,顿时把杨月儿等人,听出了一肚子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