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看,你看那边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她伸手指着宁无忧身后。
可宁无忧并不上当,“不用看,没有本王吩咐,没人敢站在本王身后!”他说的是实话,戒心大的人,也不喜欢身后悄无声息地站着人。
她的手一顿,只好乖乖的去端碗。她并不是小孩子心性,也知道良药苦口。可这宁无忧的大夫开的药也太吓人了,不仅苦,还恶心。闻着那股味道就让人作呕。
那几颗浮在药水上的蜜枣儿根本就不顶任何作用。
一鼓作气喝完之后,她长松了口气。
有人将一碟子蜜饯放到她面前,她立刻塞了几颗进嘴里,努力淡化那令人作呕的药味。
那变戏法的人很快就被宁无忧找了来,一男一女,警惕安静地站在一处偏院里,听到有动静,齐齐抬头来看,见到是木梓衿,都松了口气。
“这该不会是王妃吧?”男人一身江湖气,见到木梓衿,连忙笑着说好听的话。
女人用手肘轻轻地推了推他,“没眼力劲儿的,别胡乱说话。”女人更加的油滑。
男人淡笑几声,一身江湖风尘,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姑娘请我们来,莫不是给王爷变戏法看的吧?”
木梓衿笑了笑,客气地说道:“偶然间见过两位便戏法,觉得精彩至极,想学几招,讨王爷欢心。”说着,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
“哦,我想起来了。”那女人脸上一喜,“你就是那日向驯兽的那位学技巧的。”
木梓衿既没否认,也没承认,“我想学你们将鸽子变出来变消失那招,不知能够教我?”
“那是我们吃饭的本事,不能外传。”男人摇头。
“变鸽子不易学,但是可以教姑娘些别的。”女人又说道,毕竟这是王府,不敢得罪木梓衿。她走到木梓衿身前,摊开双手,说道:“姑娘看我这手,什么都没有。”
木梓衿点点头。
女人快速地拍手,瞬间,手中多出一朵纸花出来。
木梓衿挑眉。见她将手一捏,随后将手一摊,纸花又不见了。
向这两人又讨教了几招,尤其是凭空点火,让火球飞的戏法之后,她便去向宁无忧卖弄。
其他难的学不会,比如生生将鸽子从帽子里变消失,但是变纸花她学会了。
“王爷,你看。”她伸出手,在宁无忧眼前晃了晃,再翻手一转,一朵纸花出现在她手中。她得意地挑眉,“厉害吧?”
宁无忧淡然一笑,丝毫没有惊喜。
她有些气馁,可又不甘心,再快速翻手,纸花瞬间不见了。
宁无忧摇摇头,抓住她的手,摸了摸她的衣袖,她大惊,想要挣脱却来不及,他已经从她的袖子中翻出好几朵纸花。五彩缤纷的纸花扑簌簌的落下,犹如她此时变化多端的脸色。
“你手法太慢,露了破绽。”他说道。
她将地上的纸花捡起来,“骗不了你,至少可以去骗别人。”想了想,她又神秘的说道:“那变戏法的女人告诉我,一切戏法都是快,或者是障眼法。比如这纸花,看着是消失了,其实就是把变出来的给收回去了。常人通常会考虑纸花到底是如何消失的,却不会想到纸花是如何回去的。很多时候,是人的惯性思维误导了人的判断。”
他略微思索,便知道了她话中的意思,见她将纸花收好,又想问别的,忽而听见纳兰贺的声音。
“进来。”他说道。
纳兰贺立即进来,也没有避讳木梓衿,说道:“王爷,在京城东面一处墓地之中,发现一座无字碑坟墓,那坟墓出现的时间,正好与孙婉消失的时间吻合。”
☆、掘坟遇险
“嗯。”宁无忧点点头,看向木梓衿。
木梓衿说道:“今晚去挖坟,开棺验尸,确认那坟墓中的人是不是孙婉。”
“将测风水的那人扣住。”宁无忧对纳兰贺说道。
“是。”
木梓衿又说道:“今晚还要麻烦纳兰先生,随我一同去挖尸了。”
挖尸,毁尸这种事情,在大成国可是不道之罪!《大成刑律疏议》中有定,肢解死人,焚毁尸体,是可以与谋杀罪同罪论处的。若是丢弃或者残害至亲尸身,则要被流放千里。若是发现尸首而不报,处以杖刑。
除非仵作验尸,但是那是要让刑部和户部的人同时监看的。孙婉的尸体被发现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当晚,木梓衿和纳兰贺便在二更之前出了京城。循着路,找到阴森森的坟地。
下过雨的夜晚极其阴寒,坟地松柏鬼影峭楞,让人心头发憷。木梓衿背着自己的箱子,还带了一口锅,和纳兰贺一起下了马。
纳兰贺走在前方,扛着铁锹和锄头,在坟墓之间穿梭寻找了许久,终于找到那座墓碑没有刻任何字的坟墓。
坟墓的泥土很新,甚至没有长草,墓碑干净,石块簇新。可看得出来,是匆忙草率的入土的,周围的坟墓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坟墓。一眼望去,一座座嶙峋的坟堆,在黑暗之中破土而起,总感觉像是有鬼要从坟里爬出来了。
“木姑娘不用害怕,平时夜里,还有无居所的流民到这里宿夜。”纳兰贺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将铁锹和锄头放下。
木梓衿放下箱子,弯身拿起放在地上的锄头,“纳兰先生,开始挖坟吧。”
纳兰贺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还愣了愣,随即想到她是个资深的仵作,便没和她客套,拿起铁锹掘土。
由于掩埋匆忙粗糙,泥土又被雨水浸过,挖起来并不费力,纳兰贺身怀武功,更是毫不费劲。很快,木梓衿就感觉到锄头挖到木板,锄头撞击棺材木板发出沉顿声响。
两人立刻收了力道,将棺材盖上的泥土刨去。
纳兰贺用铁锹将棺材板撬开,木梓衿先拦住了他。
“纳兰先生,先蒙住口鼻,含一块姜片,待会儿开棺之后,尽量不要说话了。”她递给他一张浸过辟邪汤药的布巾和姜片,他立即道谢接过去,再用力将棺材盖子撬开。
夜深露重,漆黑的浓雾之中,一股恶臭瞬间扑鼻而来,就算是屏住呼吸,那丑恶仿佛也能钻进毛孔之中,令人胸腹酸涩恶心。
“劳烦先生去找些柴火来,照明。”她转头对纳兰贺说道,“顺便找些木柴来生火和水来,尽量多一些。”
纳兰贺点点头,转身到树林中去找柴火打水。
木梓衿俯下身,上本身几乎都要掉进棺材中,探下去查看尸体的情况。纳兰贺先找些了柴来点燃照明,她借着火光,看见棺材中的尸体已经无法辨别身形和容貌。
尸体全身已经腐烂,腹腔胸腔都充满气体膨胀了起来,四肢粗肿,肌肉糜烂,呈乌黑色。原本就面目全非的脸,此时眼睛凸出,口唇肿胀外翻,舌尖外露,看起来既恶心又恐怖。
木梓衿真不愿意相信这个人就是那娇弱如嫩柳般的孙婉。起身,将火把插在棺材旁的泥土中,她从箱子中拿出刀片和手柄,拼接好,借着火光去解剖尸体。
纳兰贺端着一锅水和木柴回来时,便看见木梓衿将那棺材中的尸体给肢解了,手臂和腿都拿了出来放在地上整齐的放着,他愣了愣,霎时间觉得毛骨悚然。这一幕,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且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肢解尸体这样的事情,更加是违背伦理道德。死者入土为安,不得轻易开棺打扰。若是开棺,常人都觉得晦气或者是对死者的不尊重。而且,大成国命令,擅自掘坟开棺者,以不道罪论处,与杀人无异。
虽然大成国仵作可以验尸解剖,但是那些仵作也没有人敢真的在尸体身上动刀子的。
他强忍住头皮发麻,慢慢地走过去。
她听见他走路的声音,转过头来,眉眼弯弯地笑道:“纳兰先生,麻烦你将那锅水煮开。”
“嗯。”他点头,开始生火烧水。虽然并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很快,水煮开了,她也肢解完了。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拿着四肢,揭开锅盖,将那尸体的手臂和小腿都扔进了锅里。
咕噜咕噜的开水沸腾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而他的意识和血液好似也瞬间停住!
“纳兰先生,千万别碰到水了,这里面说不定有鹤顶红的毒。”她好心地提醒他,“你还是站在上风向吧,这炖肉的味道不好闻。”
他立刻换了个方向站,心里发誓,再也不吃炖肉!
她干脆坐在了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往火堆里添柴,时不时还揭开锅盖看看,好像那锅里煮的不是人肉,而是味道鲜美的肉汤。还用木棍戳一戳,看是否炖烂了。
“好了。”直到锅里的水快烧干时,将锅端起来,倒掉水,只剩里面的四肢。那四肢上的肉已经被炖烂,轻轻一碰就会掉。所以她拿出来,准备骨肉分离时,也不太费劲,就是很烫,连皮手套也难以阻挡热气。
将肉从骨头上剥离之后,她借着火观察骨头。那骨头已经变成黑色,如同浸了墨,比黑夜的诡异漆黑还要浓烈。
“这是鹤顶红中毒没错。”她说道,“棺材里的人,就是孙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