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竹寒无语,唯有坐在他身旁。两人一同看着夜空发呆。
银闇也一直没有说话。顾竹寒觉得气氛真的是越来越诡异,她想逃脱,以她现在的武功轻轻松松跳下去回房睡觉不是难事,可是现在的她偏偏做不了。尤其是在知道了银闇的身世之后。
就正当她以为他们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银闇忽而从怀中拿出了一片叶子,就着唇边吹了起来。
断断续续的树叶音调从他口中传出,由于灌入了内力,是以那曲子传出很远很远,顾竹寒抬头望天,突然觉得心中宁静,无忧无虑。
她想起了许多事情,大部分都是前世的,小时候也是这样和弟弟并肩坐着,她吹一曲简单的单音口琴曲子,弟弟就会在旁边崇拜地看着她,说他也要学。她那时候会笑眯眯地递给他她的口琴,认认真真地教他,现在想来,真是恍如隔世,觉得那好像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事情。
她伸手入怀掏出自己那个木质口琴递给银闇,“你的,还你。”
“原来在你这里,我找了很久。”银闇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就在唇边就想吹奏。
“你还记得这个口琴?”顾竹寒疑惑,被封闭了五识,怎么这些琐事还记得那么清楚。
“你送的,当然记得。”银闇刚想演奏就被她打断,不太耐烦地回答了一句,又想接着吹。
顾竹寒:“……”
随即一声破音从银闇口中传出,顾竹寒捂住耳朵,骂骂咧咧,“大晚上的,我可不想被人扔香蕉皮!来,口琴给我,我教你。”
说罢,也不等银闇同意直接从他手中夺过口琴,将现代的音符转化成古代的专用术语,一板一眼地教了起来。
银闇侧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三秒,他看到她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看到她因为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听她说话而微微恼怒,突地觉得这样的任务好像很不错。
就这样,他们在屋顶之上迎来了最后一场梨花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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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顾竹寒照例起了个大早,但是并非是往皇宫的方向赶,因为顺景帝在封了顾竹寒的官职之后,在临走之前又嘱咐了最后一句,说放她三天假,让她搬家整顿宴饮之类的,顾竹寒听完之后十分之高兴,好歹能有时间让她去做一些事情了。
银闇依然距离她三步之遥,一个长臂就能捞到她的距离。顾竹寒自从听完银闇的身世经历之后,对他的态度愈发恭顺了,简直是当他是大爷那般供着奉着。
这不,顾竹寒起了个大早还是不忘把银闇大爷带在身旁,她本来想直接出门搬家去的,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好搬,但是想起自己走了之后就不住长醉书院了,这个院子也应该会空出来让其他人入住,那么这势必是要把缪小厮也带走的,至于顾玉骆她倒不用担心,昨天下午他已经入住他那个应有尽有的新府邸了,现在只要把缪可言一并带走便可了。
☆、176.第176章 调个情都这么高雅
顾竹寒心中打定了主意,便马上来到缪可言门前,见到缪可言之后三言两语让他跟自己走。
昨天缪可言其实就想找顾竹寒谈谈的了,可是见她自大典回来之后就一直忙啊忙的,所以才搁置了问她的想法。现在看见银闇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她旁边,心中万千感慨,什么话也问不出,直接扛了个小包袱就跟着顾竹寒走人了。
“你就这么一点点东西?”顾竹寒还以为这个东海世家之子会有许多东西。
“对啊,就一个包袱,还不够么?”缪可言疑惑,他看顾竹寒和银闇根本没东西带在身上,还觉得自己的行李多了呢!
“既然没其他行李了,那我们就走吧。”顾竹寒不再多言,点点头便示意他们出发。
可当他们走到院舍外面的时候,便看见几名不良人士在他们面前一字排开,这群不良人士都无一不盯着顾竹寒,眼神可怖。
“呃,梅开、史杨、夏天秋天还有欧阳,早啊。”
“哼。”梅开看着她,首先冷哼了一声。
“哼。”史杨跟着梅开身后,随即冷哼了一声。
“哼哼。”夏天和秋天一同对着重重地哼了一声。
“哼。”最后一个冷哼的欧阳,简直是破天荒地配合他们。
“呃,你们是……”顾竹寒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几个人。
“昨天越狱居然不带上我们。”梅开当先开口。
“昨天打架居然不通知我一声。”史杨接着道。
“原来是这回事。”顾竹寒松了一口气,“你们留在牢房里其实也挺好的,起码吧,不用和那些杀手对战,弄得一身汗啊,史杨,昨天是你带着我逃狱的,你自己没去打架,可不能怪我啊。”
“还在狡辩!害我们错过了一场好戏!”梅开犹自冷哼,“而且你还要早一步比我们封了官职,这让我……这让我……哼!”
顾竹寒头痛,不知道该怎样和这个祖宗沟通,恰好看见不远处有一辆朴素的马车驶出,立即想也不想便叫人家等等她,然后带着银闇和缪可言一溜烟地遁了,只剩下几个有怒发不出的人在原地哼了又哼。
等顾竹寒跳上马车之后,才发现里面坐的人不是谁,正是梵渊。
梵渊自长睫之下静静向她瞥来,眼底带了一抹十分之明显的戏谑之意。
“贫僧倒不知道顾小姐闯人马车竟然闯出瘾来了,还要每次都闯贫僧的马车。”
梵渊幽幽出声,顾竹寒坐在他对面瞪了他半晌,觉得自己平日里的巧舌如簧今天又在他面前败下阵来。
“这次我可没有强吻你,也没有把你的马车给砸烂。”
顾竹寒闷闷地解释了一句。
“我可不介意你再次把我的马车给砸烂一遍。”
梵渊似乎笑了,他的笑声是从胸腔深处透散出来,清爽如山涧轻风,又带着清晨未散的露珠气息,凉凉地钻进人的心底,听得人一震再一惊,怎么这世上有如此好听的笑声?
她注意到他换了称呼,抬头看向他,目带揶揄,“怎么?圣僧你不自称‘贫僧’了吗?”
“在你面前还是不用如此见外。”
“噗。好吧。”顾竹寒被他这个冷笑话给惹笑了,她点了点头,当作同意,然后又问道:“你这是要去皇宫?”
“是啊,你不舍?”很轻的一句话,似是耳语,仿佛风一吹就散开。
窗外细碎的阳光筛在他脸上,氲了一层淡淡的毛茸茸的光,他依然是穿一身白,袖口之处银莲绽放,那绣工细致的莲花一圈圈地延伸开去,似他的眼神,一圈圈地在顾竹寒眼底漾开,直接漾到她的心底深处。骤然就惊了魂。
顾竹寒暗暗吸了一口气,随即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这人的眼神能直视别人的心底,看清那个人的心中所想。当真是令人吃惊。
“我才没有不舍,我忙着呢。”顾竹寒小声嘟哝了一句。
此人虽然是说着调情的话,可是脸上毫无狎昵之意,行为举止磊落,一张脸更是白得像昆仑山上的深雪那样,将那些猥琐的词语放在他身上始终不适合,可是神棍就是神棍,随街勾搭良家妇女这种勾搭肯定不知道做了多少遍了!
“我倒忘记了你已经被陛下封了官职,不日要上朝任职了。”不知怎地,顾竹寒从这句话之中听出了淡淡的怅惘,她不解,自长睫之下向他望去,希望他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竹子,你当真要走这条路?现在退出的话还不迟。”梵渊看定她,语气认真。
又是这个问题,又是这句话。
顾竹寒轻笑了一声,似乎带了点自嘲,“昨天我在帮人包扎伤口的时候,那个人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我倒想不出我身上有哪点能耐能让你们三番四次地追问。是我怕我这个二打六加入政局之后扰乱你们的计划,又亦或是我这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弱者引起你们的恻隐之心,想要保护我,所以劝我退出?”
她的言语犀利至尖锐,她看不懂这些人的想法,她看不懂梵渊,看不懂凌彻,也看不懂这整个朝局是怎样的走向,可是现在有一个机会让她握住自己的命运,她岂能就此放过?她不愿再做那任人鱼肉的鱼,要做,她也要做那把杀鱼的刀。
“竹子,如果我说我让你及时退出也是为你好,你定然不相信,但是,请你记住一点,”梵渊看定她,几乎不让她有任何逃避的可能性,“我,梵渊,永远不会做任何害你的事情,这一点,请你要牢牢记住。”
“为什么?”顾竹寒不认为一个人会无缘无故为别人付出,即使这个人是堂堂大蔚最受人敬重的圣僧。
“你昨天的剑舞很美,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等你空了再把余下一段跳给我看,我可以无偿为你伴曲。”梵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手替她掖起几丝垂下来的发丝到耳后,在她耳侧轻声说道。
顾竹寒似乎又听到他从胸腔震动中发出的淡雅笑声,突地就不争气地红了脸,她一把推开了他,并离他五步之远,缪可言在外面赶着马车,偶或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声,觉得大蔚圣僧真的非同凡响,连调个情都这么高雅别致。然而他转念一想,和尚调情……似乎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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