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竹寒这回决定什么话都不说,她抬头看他,毫无情绪地问:“殿下还未答下官的问题,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路过,讨一口酒喝。”
“真是巧啊,路过。”顾竹寒不置可否,冷冷哼了几声。
“从你这里每次喝到的酒的滋味都不一样,你这酒又是从哪里得来?可有取名?”
“不关你事。”顾竹寒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你不答的话,这瓶酒可就全都归我的了。”凌彻轻笑道,仰头又喝上一口。
“地窖。梨花蕤。”顾竹寒决定不再和这人斗气,她看着凌彻这般不要命地喝酒,想起他肩膀上的伤口虽然避开了利害之处,可是还是伤得很深的,还有,这人其实很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虽然此时正值深夜,他想去哪里都没有问题,可是她若是他的话,就不会贸然出府,还要披着件骚包的紫披风。
她见他还在喝,此刻也来不及心痛那瓶酒了,直接按住了他的手,她对上他的眼睛,“殿下,我这瓶酒千金难得,你不要这样糟蹋。”
凌彻停下了手,将梨花蕤捧在手上,装酒的瓶子依然是十分讲究,可是已然不是以前看到过的白瓷瓶,而是换了釉质陶泥土瓶,和这梨花蕤的名字并不十分相衬。他哪知道其实是顾竹寒在试用自己的产品,看看这些产品有哪些不尽人意的地方,将来好让她改善,从而推出新产品。顾竹寒大大方方地让他察看那个瓶子,她也不说话,反正子不器只开了七天,而且现在名气还没有起来,凌彻定然不会这么快便注意到她,等他注意到的时候,她早已不用这个瓶子了。市面上关于这种釉质陶泥材质的器皿可是不少的,她这个酒瓶独特在用色和烧制方面,但是价格却是亲民价,不贵。
凌彻果然在端详了一阵子之后便放下了酒瓶,他换了一个话题,眼睛幽幽向顾竹寒望来,“最近一斛春销声匿迹,可是因为你的缘故?”
自上月一斛春那个神秘组织推出了烟花乱之后,便彻底地没有了消息,凌彻三番四次派人去查探,依然没有得到任何有利消息,他在猜想,一斛春是不是将势力化整为零,分散到大蔚的各个角落里面了?本来一斛春的消息就已经难得到的,现在他更是无处寻觅。那是他唯一能够找到他母妃的线索所在,他不能放弃。
想起一斛春消失的时间点恰好在顾竹寒进入长醉书院之后,他潜意识里一直认为顾竹寒一定是和一斛春有关的,一斛春极其难得,她却公然挂着那瓶酒招摇过市,寻常人可能不知道那瓶酒的价值,然而他这个长期关注一斛春的知情者却是清楚知道,是以他才这么在意顾竹寒,在意到……进了他的心。
“殿下,我上次已经跟你说过,我身上之所以有那瓶酒纯粹是因为我认识的一个故人有关,那个故人看我身体底子差,可怜我,所以才给了我一瓶酒喝的,当时我并不知道那瓶酒原来这么贵重,后来经你提点,我才拿那瓶酒和你谈救小玉的事情,这些就是我知道的实情,至于一斛春那个神秘组织为什么突然失踪了,我真的不清楚。”顾竹寒语气诚恳,眼睛一直注视着凌彻,毫无心虚惊慌的状态。
当然,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前半段话半真半假,后半段话倒是她也想问的问题,怪人无缘无故消失不再卖酒了她也觉得奇怪呢!可是现下这个问题无法解答。
“那你在桥上带给我的‘弥刹’呢?又是从何而来?”凌彻凉凉地看着她,“你可不要再说从故人那里得来,然后赠给我的。”
“殿下真是英明神武料事如神也。”顾竹寒打了个响指,笑吟吟道:“事实正是如此。”
“竹子,你不觉得你将我的智商贬低了么?这么明显的谎言居然都敢在我面前说。”凌彻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又看得你心惊的那副样子,他内心本来经过了激烈挣扎,思考着要不要杀掉面前这个女子,可是挣扎的结果却是他暂时不想杀她,至于不想杀她的原因,他也不想提起。只是这个女子实在是狡诈,狡诈得无耻,狡诈得无情,亦狡诈得不怕死。
对于一个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的人,凌彻真是觉得自己对这个人完全没辙,他看着顾竹寒笃定的模样,轻轻笑出声来,“那你可否告诉我,你的那位故人是谁?”
“他常年戴着面具,也没有告诉过我他的名字,所以我叫他面具怪人。”这回顾竹寒可没有说谎了,她根据自己对面具怪人的感觉,如实答道。
“常年戴面具?还很怪?”凌彻往侧瞥了吹累了口琴坐在树顶上的银闇一眼,“你是指你的护卫?”
“不是,我说的常年戴面具是指他常年戴人皮面具。”顾竹寒纠正道。
“如此……”凌彻暗暗将顾竹寒所描述的这个故人的容貌和性格特征都记在心里,他怀疑这个面具怪人就是当年帮他母妃看过病的人。
“彭啦——”
寂静的夜里,对面谭府忽而传来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异常的突兀。顾竹寒挑了挑眉立即转头看去,但见谭露在谭东流面前大声哭泣,四夫人明霜在身后扯着发火的谭东流,制止谭东流打谭露。
“呀,这是什么情况?”顾竹寒坐直了腰,又随意盘起了腿,一脸幸灾乐祸。
☆、181.第181章 她心仪的是你
凌彻无奈瞥她一眼,也跟着她看向谭府之内,心想,这个女人今晚不会是一直注意着谭府那边的动向吧?
顾竹寒的耳力自习武之后便突飞猛进,这么近的距离,又是寂静深夜时,更是能把对面那家人的对话声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谭府之内,正一片狼藉,谭露摔了一个又一个的茶杯,谭东流在她对面急得直跳脚。
“爹,我不要嫁梅家三公子,我不要嫁他!”
“梅杉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你不嫁?”
“他……他……常常去青楼!”
“天朝底下,有哪个公子哥儿去不去青楼寻欢的呢?”
“我……我心仪的是彻王殿下,不是那个梅三公子!”谭露哭着哭着就说出了实情,好歹是个妙龄女子,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自己心里话的时候,饶是大胆还是忍不住脸红,“爹,你明知道我心仪的是彻王殿下,怎么还答应梅家的提亲?”
“哎……那不是……”
谭东流又接着说下去了,顾竹寒暂时屏蔽了他们那边的对话声,转过头来瞥了凌彻一眼,目带揶揄:彻王殿下果真桃花满天下。
凌彻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眼神那般,淡淡说了一句,“怎么会把她配给梅杉?”
顾竹寒听得出这里面话中有话,不由看向他,等待他的下文。
夜空之下,两人并肩而坐,翩跹的发丝不时在风中纠缠在一起,凌彻回望顾竹寒,却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食指压在顾竹寒的唇上,示意她不要作声,继续看下去。
微凉的触感从唇上传来,顾竹寒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呆了呆,随即又听见谭东流的声音从府中传来,“爹答应你和梅家的婚事亦是迫于无奈,爹自然是知道你心仪彻王很久,然而彻王那样的人并不是你能够驾驭的,你想想,彻王今年都二十又三了,早已到了适婚的年龄,然而他却一直都没有娶妻,明地里是说身体违和,一直拖着,可是爹猜想他定是心高气傲,要找到适合自己的人才娶亲,若然他真的是心仪你的话,那么他早就向你提亲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他……他对我并没有深入了解。”谭露仍不死心。
“那是你们无缘!”谭东流不欲再与她谈下去,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累了,让明霜带谭露下去休息。
“爹!若你不帮女儿退婚的话,女儿就要死给你看!”谭露这个性子倒是烈,眼看着她一头就要撞向桌角,谭东流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扔回到明霜怀里,冷冷说道:“你不嫁也得嫁!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言,我让你嫁谁你就要嫁谁!莫要让我看见你再自杀第二次,不然你也像你二哥那般,关在明幽楼那边反省一个月不得出来!”
谭东流说罢看也不看谭露便出门回房去了。
好一场大戏!好一个明幽楼!
顾竹寒看得直拍手,当看见谭露楚楚可怜又无处申诉的样子更是觉得大快人心。不过高兴归高兴,她可没有忘记分析谭东流此举真正的原因所在。凌彻看不上谭露那是肯定的,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爽快答应将谭露许给梅三公子?而梅家为何又急于提亲?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猫腻?
“梅家人丁稀少,急着开枝散叶。”
凌彻忽而启唇说了一句。
顾竹寒却是心中一动,知道凌彻说这句话的意思,谭东流手握兵权,前段时间又跟着凌彻打败了西北匈奴,已经是朝中红人,而谭东流尚算是比较正直的一派,眼下各个阵营的人都不好拉拢和依靠,倒是谭东流能够让梅家安心些许。虽然梅三也算不上是直系的,但是好歹是个男丁,配上谭露这个庶出的女儿也不算是高攀了。
“殿下,谭露心仪的是你,现下佳人快要出嫁,你不下去安慰安慰?”顾竹寒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之后,心情刹那变得很好,她可没有忘记想着怎样去打击别人,尤其是某个姓凌的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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