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凌彻已经是那么难缠,天家子弟也没有哪个会是好惹的。
至于还有一名则是坐在太子对面,那人动作太低调了,以至于顾竹寒差点忽略了他,看他坐的位置,应该是顺景帝第二个儿子凌熙。凌熙生性淡漠,为人低调,却是与性格张扬的凌铭交好,许是个性互补,所以相吸?
关于他们的派系,顾竹寒亦是有所了解,只是现在并不是分析这些事情的时候,因为在新一轮的躁动之后,台上棋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顾玉骆被梵渊连吃两着,不骄不躁,他以卒过河,硬是以这些替死的前锋闯入敌方阵地,梵渊眼底隐隐有激赏,他依稀觉得顾玉骆的棋路有点像顾竹寒,依然是那种看似正派实则是一肚子坏水的套路,用卒来深入敌人腹地,这是最冒险的下法,然而又是最稳重的下法,因为卒往往不引人注目,却是最容易吃掉对方重要棋子的角色,他现在很显然是在告诉自己,下一着他要直接吃掉自己的“炮”!
就在一片熙熙攘攘的热闹之中,棋盘中的局势终于进入一边倒的状态。
很显然,占尽上风的是梵渊所执的红方,处于劣势的是执“将”棋的黑方。这种局面是在众人意料之中,顾玉骆似乎也想到自己从一开始是占尽下风的。
然而他却不急,更加视周遭熙熙攘攘的人声不存在那般,他这次上来是志在必得,必定赢下贤能三题,是以见神斩神,遇佛杀佛!
他抬眸迎上梵渊依旧淡然若水的笑容,却毫不手软直接让自己早已过了河一直在布局的“卒”吃了梵渊无法逃走的“炮”,内侍想象不到局面居然会变化得这么快,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顾玉骆轻轻松松将梵渊的“炮”吃掉,一愣神,当即调高了声音通报道:“长醉学子顾玉骆,吃一着‘炮’!”
“哇——不是吧……这顾玉骆看起来是有点真材实料喔。”
“啧啧,圣僧今天居然输了两着给他,那真是少之又少的事情呐!”
“从一开始我是看不惯这个顾玉骆的,现在我倒希望他赢了这一局,起码以后还能看见这张能充分激发人保护欲的脸嘛。”
“你这个淫-虫,精-虫上脑啊!”
……
底下议论声一波高过一波,顾竹寒听着这些越说越离谱的评论,不由失笑,她一笑,坐在她旁边的人便望过来,他毫不忌讳,目光认真地一寸寸地在从顾竹寒易了容的脸上挖过,那眼神用力的程度让顾竹寒以为他要用眼神来杀死自己。
“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凌彻状似有意无意的一句话却是满含试探。
“我和上面这两人都不熟,我能够担心谁?”
顾竹寒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凌彻自方才那番惊心试探之后便再没有对她动过粗使过阴,不论凌彻的理由是什么,顾竹寒乐意享受这当下一刻的自由。
“听闻那晚梵渊被人暗算的时候你也在场,所以他才没有受太大的伤害。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你又专心致志地照顾梵渊,要知道,大蔚皇朝没有几个人可以随便接近梵渊的,而你区区一个长醉的学子,无权无势又是怎样入得梵渊的眼?莫非是曾经赠过一瓶绝世好酒给某人?而且,你又是叶院监破天荒推荐进来的,本王本来没有联想到那个失踪的顾家小姐身上去的,可是现在结合史杨方才所说的一切,再加上本王的推测,你的真实身份是谁呼之欲出。”
顾竹寒被他心思的缜密性给惊得不敢呼出一口大气,这种时候她承认是承认不是又不是,她不敢想象当自己承认了她就是顾竹寒之后,凌彻会怎样对待她。
她几乎能感受到当他揭开自己面具,看见面具底下的那张脸时会是怎样的动怒。最要紧的是刚才她捏造了有人来暗中搞糊他今天计划的事实,若然她真的承认了的话,那么后果只有死路一条,还很有可能会连累到顾玉骆。毕竟他们姐弟二人有太多的把柄在他手。
凌彻放下了茶盏,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那个犹自保持镇定,眼底却翻涌出无数惊涛骇浪的纤瘦少年,猜想她会怎样回答自己方才的一番猜测,这段时间里他曾无数次在暗中搜索她的踪迹,那晚她自鸢凤楼之中消失之后他便一直在寻找她,他记得她身边是跟着银闇和叶空寻,自那晚之后长醉书院便多了一名由叶空寻极力推荐的少年入读长醉。叶空寻是知道顾竹寒女子身份的,他也是考武部院监,自是清楚书院不收女子,而且叶空寻看起来应该是和顾竹寒刚刚相识没有多久,二人交情不会深到让叶空寻直接举荐她进书院的,是以他便认定那晚进书院的人不可能是她。
至于无端端跟在她身旁的银闇也断然不会提出要进书院的这种要求。所以他便笃定,顾竹寒并没有进书院。后来饶子淳在他耳边有意无意提起过这个长醉最近风头正劲的少年,他看到远处树下莫名熟悉的那道身影,还猜测是她来着,敢情那天站在树下的少年就是她!
她,可让他找得苦啊。
☆、164.第164章 那么近又那么远
凌彻森然转眸看她,他的眸如点漆,透过日光的点点折射,辗转出沉浮起伏,如那浮在急水里的无根浮木,翻涌出一些除却愤怒、不甘之外的其他古怪神色。
顾竹寒垂了眸,不欲与此人对视,也不想猜测他眸中种种情绪的意思,他自始至终都是想杀她的不是吗?即使是她大意,三番四次无意闯入他庞大的计划之中,可是他却是一次都没有相信过她,那些毫不留情的刺杀以及无情的质问令她心头重重,没有时间也让她不想去想他心中跌宕起伏的思绪。
他是凌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流王爷,而她到得今天就连一个落魄小姐都算不上,她只是一个不断在逃亡、寻找绿洲的旅者,没有过多的人可以左右她的想法和行动。
顾竹寒觉得她现在简直是被凌彻逼得进退两难的地步,但是她觉得她今天无论是否承认都逃不过死劫,与其如此她倒不如上台搞一下局,看看自己能不能拼出一条血路来。
她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毫无波澜地迎上凌彻的目光,想要回答,却被台下突然爆发出的巨大震惊声给震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长醉学子顾玉骆,再杀一着‘马’!”
震耳欲聋的讨论声之中顾竹寒依稀听见内侍错愕报出这个结果,顾竹寒眼底情绪一瞬变化,隐隐有一抹快得像是不复存在的喜悦闪过,然而她却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形势,对面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正狠狠地盯着自己呢,她可不能在他面前展现过多的个人情绪。
顾竹寒转了头,当即决定什么都不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就任由这个多疑猜忌的风流王爷猜去吧!
“顾公子这一着下的真是巧妙。”梵渊输了三着毫无懊恼之意,甚至还在台上和众人分析顾玉骆那一着下得巧妙的地方,娓娓语音道来毫不含糊,恰似一阵来自长空的清风吹过,吹得人心旷神怡,浑身舒畅。
顾竹寒转了头看向台上,她看见了顾玉骆唇角内敛的弧度,那般的美好,如五月高山牡丹灿烂绽放,明明是那般炫目,却于夕落西下的逆光之下掩了令人惊艳的颜色,只余一抹抹淡淡涟漪,惹人遐想。
顾竹寒是真心为顾玉骆高兴,虽然现在才过了这么第一题,对他说恭喜还言之过早,可是她的弟弟第一次在大蔚的这个舞台上大放异彩不是吗?
顾玉骆此时正微微焦灼又装作一脸毫不在意的模样看向台下,他好像在寻找着一些什么那般,顾竹寒始终掩在暗处,不敢举杯和他庆贺,无论身后那人是否猜到自己的身份,她从一开始就已经失去了第一时间对她道贺的机会。
小玉小玉,只要你平安就好,其他的一切,由她去承担。
顾竹寒始倔强地不肯转头过来和凌彻对视,从凌彻的位置只能看见顾竹寒微微勾起的唇角,那唇微微抿起一线,明明应该是那般的落寞,却偏偏现出一丝飞跃的弧度,在日光之下瞬间让他迷了眼。
她是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笑吧?就连表达自己的笑意都如此隐忍,呵,她当他凌彻是杀人如麻的恶魔?
“方才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回答本王?”凌彻企图用一句话来逼得她回过头来。
顾竹寒听见凌彻的问话,觉得无法再逃避了,唯有转头与之对视。
“我如果说我长久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无意窥探你的计划的,你信么?”
凌彻看着她,看着眼前这个故意声东击西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什么都说了的奸狡女子,一刹笑出了声,他低沉了声音,想要从喉间逼出一句话来,然而还是被内侍的通报声打乱了阵脚。
“第一局,长醉学子顾玉骆胜!接下来进入第二局——”内侍拉长了嗓音,他狭小的眼睛匆匆看向场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那般。又随着内侍那声拖得极长的尾音,演武场之外的沙地上当先从御林军中走出一骑,那人骑马骑得极快,手中还拿了一卷簪了红缨的白色卷轴,从顾竹寒的角度看去,只见那神秘卷轴微微泛黄,握在那人手中,在尘土飞扬的演武场中似乎让人感受到一种沉淀的深度。
“大蔚‘天下绝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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