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心有所属,高攀不上殿下。”顾竹寒手上用力,想要再次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奈何凌彻手劲儿太大,两人在碰撞之间已然有激斗的痕迹。
顾竹寒暗暗蹙眉,只听得凌彻继续说:“跟我回去,大蔚的局势已经全然定了下来,我能够名正言顺娶你进宫。”
“殿下,您觉得可能么?”顾竹寒冷笑,指甲在他掌心狠狠一戳,想要将他戳痛,自己好逃离他的掌间。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一个我特地为你筹谋的机会。”凌彻紧紧看着她,感觉到掌心微痛,用食指轻轻覆在她手上,力度温柔,如绕青丝。
顾竹寒察觉出他此时在自己手上的调情和挑逗,心下不悦,戳在他掌心的手指随即退开,凌彻乘势追击,两人十指纠缠不清,你追我逐,似在水底戏水的游鱼,只是明明是这么旖旎的一幕,顾竹寒脸上的神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忽而,“啪”的一声,顾竹寒的手腕反撞上桌底,她撞得用力,一下子将桌子上的杯盏给撞得飞出去!
此时,宫人在门口大声通传:“陛下和鸣鹿君到,迎礼——”
顾竹寒心下暗叫不好,她为了避开凌彻,一开始就选了个靠门口的末席之位坐了下来,若是没有和凌彻的特殊事故发生的话那还好,可是那个晶莹酒盏正飘飞出一道靓丽弧线直往摩梭女皇赖秋桐的脸上砸去!
顾竹寒几乎都要想到她以下犯上被宫人抓起来的情景了,双眸大睁,屏住呼吸想要叫赖秋桐小心——
然而,忽有一只修持稳定的手在赖秋桐面前伸出,在那个酒盏快要砸到赖秋桐面上的时候,他及时接住了它,还抬头对她笑了一下,这才对有点惊呆掉的赖秋桐说道:“陛下,刘公子还真是热情,宴席尚未开始便迫不及待向我祝酒,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
☆、477.第477章 他还是别人的
摩梭女皇见自己的危险解除,下意识地看了顾竹寒的方向一眼,只见她和凌彻坐在一起,两人的脸色微微有些僵硬,而梵渊话语里的维护之意又是甚重,一时之间拿捏不住主意,只是她不忍在众人面前拂了梵渊的意,遂也只能顺着他的意笑说道:“刘公子还真是热情,既是他的一番心意,你也不要不领情了。”
言下之意即是让梵渊喝掉那杯酒。
这正中梵渊下怀。
顾竹寒虽然是不小心用力过猛将酒盏撞出了座席,可她毕竟是有一定功底的,是以那杯酒到达梵渊面前还剩下半杯的量,他端着酒,对着顾竹寒的方向遥遥相祝,眼底依旧无情无绪如水平静,而后,他仰头将残酒一饮而尽。
这其实算是一种挑衅,在宽慰顾竹寒的同时也警告凌彻,让他做得不要太过分,陷顾竹寒于险地。
凌彻在桌席下冷笑一声,此时他已经放开了顾竹寒的手,对于梵渊的警告他自是不予理会,曾经的手下败将,还要在他手中抢女人,他现在还后悔当初没有再补一箭将他射杀。
不然,现在也不用陷入两难的局面。
顾竹寒得了自由,又解除了眼前危险,这才轻叹出一口气,想要对梵渊道谢一声,让他不用担心,然而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气质高华的男子早已偏头与赖秋桐有说有笑地到了上座落座。
心中有淡淡的失落,梵渊果然……还是铁石心肠啊。
“我原以为你千里迢迢追到这里来已经得了他的心,可事实上,原来他还是别人的皇夫。”凌彻看着主座上那有说有笑的两人,故意出声讽刺。
顾竹寒心中钝痛,她的目光也看向台上,说是心中没有任何嫉妒的感觉那是不可能的,诚如凌彻所说那般,她生平第一次放下一个女子应有的矜持与骄傲追到这里来,得到的只是日复一日、一次比一次更坚决的拒绝,她是一个女子,纵然活了两世,见惯了大风大浪,可还是有点儿接受不了。
只是,她知道自己必须要有耐心,心态也必须要放得端正,梵渊看似被众人围绕十分受宠,可是谁知道这宠爱的背后是千疮百孔,是脸上戴着的一副又一副无法脱下来的面具?
她既然认定了他,无论再艰难,也要坚持,不能放弃。
起码,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后悔自己做的这一切的时候,在回头的时候,还能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站在他身后,对他不离不弃。
他已经孤身一人太久了,背负那些秘密也太久了,久到连她都替他觉得累。
“我劝殿下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挑衅。”顾竹寒冷言出声,“每个人都有苦衷,若然不是你,我们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装模作样去演戏。”
“是啊,就是因为我所以才出了这样的局面,”凌彻浅声叹息,语气之中带着一股疲惫,“所以我倾心过来拜会,想要弥补过去的不是……竹子,我送给你的七巧板还在么?”
“恳请殿下不要再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我情义已绝,你觉得我还会把那些影响心情的东西给留在身旁么?”顾竹寒残酷出声,凌彻一听,忍不住又攥紧她的手,“你竟然……?”
语气之中颤抖惊讶的成分大于狠戾的居多,顾竹寒想不到他手劲如此之大,几乎都要把她腕骨给扼断,她痛出了一层汗,可是仍旧一字一顿接着道:“很早之前我已经发过誓,你我情义已绝,永远没有可能在一起,你送给我的七巧板已然被我葬送在东海的湖上,永远都不能再寻回来了,永远都不可能了……”
“你为什么要如此狠心……”凌彻万万想不到自己那个花费了好几个不眠之夜精心制出的心意被她毫不留情地扔进东海的水里,心头急怒,可偏偏又只能压抑着怒火,低声对她道:“你掉在东海哪里?”
“一处大湖里。”此时凌彻再问她,其实她都不能答出具体的地方来,不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当时怒极也恨极,她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去控制自己的行为,是以,他精心送给她的东西她丢了也就丢了,她无法解释。
“东海这么大,究竟在哪里?”凌彻愤怒至极,若然不是还在宴会上,他几乎都要将顾竹寒死死扼住,好让她尝一尝锥心之痛。
“我不知道。”顾竹寒回望他,唇边忍不住冷笑,“殿下,你以为我在得知你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能静下心来好好梳理自己的思绪么?那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所以,自那时开始,你我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回不到过去了。
凌彻在心中默默念诵着这句话,半晌,他颓然放开了顾竹寒的手,神色恹恹。
顾竹寒见他终于松了禁锢,脸色随即也松了松,此时她才发现原本颇为热闹的宴席之中顿时静了下来,不,不应该说是静了下来,而是气氛变得颇为奇怪,他们都看着主座上的梵渊,在底下窃窃私语,“为什么大蔚圣僧梵渊会在这里?”
“为什么大蔚圣僧会摇身一变成为陛下的皇夫?”
“为什么大蔚圣僧……”
许许多多的流言蜚语和暧昧疑惑在空气中飘飞,梵渊毕竟是曾经以大蔚圣僧的身份拜会过摩梭,是以他们之中大部分人都见过梵渊的真容。
席间有重臣见赖秋桐根本没有任何解释,唯有站起身来问道:“敢问陛下,您所立下的皇夫与大蔚圣僧极之相像,而他又是来自大蔚的,请给众臣一个解释。”
赖秋桐心中一滞,可是她早就猜到会遇到这种情况,也并没有太多的惊诧之色,立即答道:“众位卿家,鸣鹿长得只是与大蔚圣僧相似而已,众人皆知,出家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与尘俗世事挂钩,是以你们不用乱猜,鹿鸣并非是大蔚圣僧,他只是孤从三国边境之中救回来的一位公子。”
赖秋桐的这个解释似乎还不能服众,那位重臣还是皱眉,想起大蔚彻王来了摩梭,于是转身寻找他的去处,找了很久才看见彻王坐在末席,心下又是一惊,好端端的一个王爷怎么要降低身份和那个名不经传的酿酒师坐在一起?
可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问道:“彻王殿下来自大蔚,那么请恕老臣冒昧,座席上的那位鸣鹿公子是否是大蔚的圣僧?”
凌彻轻轻瞥了梵渊一眼,此刻他的心情已然稍稍平复下来。他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又看着身侧顾竹寒情绪未明的眸底,歇了好一会儿才轻飘飘说出一句:“不是。”
简短的两个字已然证实了摩梭女皇的说法是对的,她并没有骗他们。
摩梭的大臣大多数都是知道他们的女皇心仪于大蔚圣僧,只是人家圣僧虽然长着头发,可是好歹是出家之人,怎么有可能贸然入世,入主摩梭后宫,做你的皇夫?
而且,除了摩梭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大蔚、祈风、南唐都是以男子为尊的国家,哪有可能让人家堂堂一个骨子里受了男权思想熏陶的大好男子跟你回摩梭?
是以,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们是不赞成赖秋桐求娶梵渊的。他们也是知道女皇情殇,所以一时之间也不敢逼迫她配婚充实后宫,一直等到那名名为鸣鹿的公子回来之后,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总之,女皇娶的不是大蔚圣僧……那就好。
岂料今天满怀期待前来一见,以为女皇搞得这么神秘,那个人定然长得人神共愤……人神共愤那是真的,没有令他们失望,让他们吃惊的是,这位鸣鹿公子长得意外地像大蔚圣僧,这……他们总觉得这是对大蔚圣僧的一种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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