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禧恍然未觉。
吕江淮惊了惊:“当心——”
说着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苏禧身后。那箱子恰恰好砸中了吕江淮的后背,箱子里装了一个掐丝珐琅双螭瓶,掉在地上摔了粉碎。他只闷哼一声,皱了皱眉。
倘若没有吕江淮,那瓶子很可能就砸在了苏禧头上。
今日陪着苏禧出门的是听鹭和听鹂,会武功的听雁不在。是以箱子掉下来时,她们竟没人察觉。
那推车的下人连连道歉,表情好似要哭出来了。且不说他差点伤了世子夫人,单这一件贺礼就不够他赔的……
苏禧看着满地碎瓷,再看了看吕江淮,惊愕道:“吕大哥……”
吕江淮勉强笑了笑,对她道:“上去吧,我没事。”
苏禧还想说什么,一偏头,却见卫沨面无表情地立在豫王府门口。卫沨也看见了方才的那一幕,神色一变正欲赶来,却因为吕江淮离得更近,被他捷足先登。
卫沨眸色微冷,很快恢复如常,上前将苏禧上下看了一遍,“可有哪里受伤了?”
苏禧摇摇头说没有。
卫沨这才看向吕江淮,有礼道:“多谢吕公子出手相救,吕公子伤得严重么?”
吕江淮道:“小事一桩,卫世子不必挂在心上。”
然而卫沨并非一个喜欢欠人情的人,何况这人还对苏禧别有用心。他让李鸿去请了大夫,让大夫去威远将军府给吕江淮看伤,随又让人送了几件谢礼送到威远将军府上。
*
回到云津斋,苏禧洗完澡从净房出来,见卫沨冷着一张脸坐在翘头案后看书,就知道他在为今天的事情生气。她自认坦坦荡荡,对吕江淮从未有过不该有的心思,今天吕江淮只是帮她挡了一下箱子,他至于到现在都不理她吗?
苏禧撅了撅嘴,认为卫沨太小气。他不理她,她也不跟他说话,于是头一扭,便钻到了床上睡觉。
大抵是今日太累,苏禧只想闭着眼睛眯一会儿,没想到这一睡就睡了过去。她醒来时屋里的灯还亮着,夜已至深,卫沨却还在桌案后坐着,手边点着一盏灯,照着他丰神疏朗的俊脸。
什么时辰了?他怎么还没休息?
苏禧这时候已经不生气了,她光着脚下床,一边揉眼睛,一边走到卫沨身后,咕哝道:“庭舟表哥怎么还不睡觉?”
卫沨放下手里的书,见她没有穿鞋,一双白嫩亭匀的玉足踩在深色的毯子上,十个指甲盖上染着鲜艳的蔻丹。他把她抱到腿上,手掌自然地把她的脚丫子包住,道:“天气凉了,怎么连鞋也不穿?”
苏禧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顺势环着他的脖子,“你都不理我了,还管我穿不穿鞋。”
他回来到现在只顾着看书。
卫沨捏住她的鼻子,生生让她打到一半的哈欠憋了回去。“我不该生气么?”
“唔。”苏禧憋得脸颊通红,赶紧拍掉他的手,“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跟吕大哥没什么的……今天只是偶尔遇见,说了两句话而已。”
卫沨把双手扶着她的腰,让她面对自己,嗓音低低的:“说两句话也不行。”
她这小傻子对吕江淮没有男女之情,但是吕江淮看她的眼神,可没那么简单。
何况当初她便是听信了吕江淮的话,一走三年。卫沨认为自己没有对吕江淮动手,已经是仁至义尽。
苏禧慢吞吞地“哦”一声。她坐直身子,趴在他身边小声地咕哝:“小气鬼。”
卫沨不置可否地抬了抬眉。
在这方面,任何男人都不可能大方。
苏禧见天都快亮了,道:“我以后不再跟他说话就是了,现在可以睡觉了吗?再不睡天都亮了。有什么东西非得今夜看完不可?”
卫沨顿了顿,说了声好,便吹熄了灯抱着她走向床榻。苏禧如今很喜欢窝在他怀里睡觉,他怀抱宽敞,还有一种清雅的香味,没过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困了。
就在苏禧快睡着时,卫沨捏捏她的脸,把她叫醒,“幼幼,我有件事跟你说。”
苏禧最讨厌他总是把自己叫醒,嘟着嘴,带着睡腔道:“什么呀?”
卫沨顺势亲了亲她嘟起的小嘴,低声道:“我要去洛州一趟。”
半响。苏禧消化了一下他话里的内容,缓缓掀开浓长的睫毛,怔怔地瞧着他,“什么时候?”
卫沨道:“后日。”
苏禧没有说话,旋即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道:“我要睡了。”
卫沨重新把她转过来,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哄道:“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嗯?”
苏禧有点生气,不吃他这套,推了推他的胸口道:“你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
卫沨抱着她解释,“黄河水灾,陛下也是今日才将此事交给我……”
方才他看的文件便是黄河水灾的情况。这件事昭元帝原本是交给卫渊去办的,只不过今日卫渊大婚,昭元帝放了他几日假,治理水灾的事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他头上。
前阵子黄河泛滥,河道决堤,沿岸十几处地方遭受水灾,死伤的百姓数千人。此事刻不容缓,是以才会临时决定后日出发。
卫沨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樱唇,“我会早些回来。李鸿留在府中,倘若有什么事,便找他立即通知我。”除此之外,他又交代了一些别的事,包括不许让苏禧随便出门见吕江淮等人。
倘若不是黄河沿岸灾情危险,他确实想过带苏禧一起过去。只不过她太娇气,一路上奔波劳碌,他担心她的身子吃不消。加之洛州那里疫情蔓延,他更不可能让她涉险。
为了苏禧的安全着想,卫沨在云津斋里里外外又多安排了十几人,看守得跟铁桶似的。并吩咐李鸿,他不在的日子里,不准许寄安堂那边的人踏入云津斋一步。
很快便到了卫沨出发这一日。苏禧站在门口送别卫沨,他身后跟着随行的官员,她不好意思跟他多腻歪。可卫沨的脸皮就厚多了,握着她的手站了快一刻钟,末了将披风一卷,挡住身后人的视线,低头吻住她的小嘴,缓缓地说:“幼幼。”
苏禧莫名:“什么?”
他薄唇轻启,贴着她的,“我不想走了。”
第94章 日上三竿
话虽如此,但卫沨最后还是非走不可。
苏禧目送他骑马的身影远去后,转身与丫鬟一起回了云津斋。
俩人成亲不到一个月便要分离,苏禧心里多少有些不舍。偌大的院子只剩她一个人,她反而有些不习惯。不过也有一个好处,便是日后能好好睡一个觉了。自从跟卫沨成亲后她便很少能睡一个完整的觉,更因此荒废了许多练舞练琴的时间。
卫沨离开的第二天,苏禧不必去寄安堂请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起床后她先练半个时辰动作,再擦了擦自己的绿绮琴,用过早膳后去后面花棚浇了浇花。下午在书房看了会书,又练了练字,很快一整天便过去了。晚上她洗漱完躺在床上,头一次觉得床榻这么宽敞,没有卫沨的手臂枕着反倒不习惯了。
不晓得他现在到哪了?洛州距离京城不远,应该四五日便能到了吧?
接下来的几日,基本与第一日相同,云津斋的下人将院子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不需要苏禧费心,晋王府的事情也不需要她管,她每日倒也过得轻松惬意。
有一日苏禧给吕惠姝写信,约见她在御和楼见面。俩人许久不见有许多话说,在御和楼坐了好几个时辰,又去了一旁的多宝斋看首饰。
多宝斋里只有一位妇人,穿着秋香色的褙子,手里正拿着一对金镶玉的耳坠犹豫不决。
苏禧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瞧着她有些眼熟,仔细看了看,竟然是六堂姐苏凌芸。
自从二房与他们分了家,苏禧回京后便不曾见过那两位堂姐。苏凌蓉和苏凌芸此时早已嫁了人,苏凌蓉嫁给了庆安侯府的吴二,苏凌芸嫁给惠安侯府的孙睿。
苏禧并未刻意打听过她们两人的下落,也不晓得她们过得如何。今日猛地一见,很有些出乎意料。苏凌芸未出嫁前也是清秀丽质的姑娘,她只比苏禧大一岁,眼下瞧着竟如同二十几岁的妇人一般面色发黄,鬓边也多了几根白发,拿着那支金镶玉耳坠犹豫不决,既是想买又有点为难的模样。
苏凌芸察觉到苏禧的视线,循着看来,目光落在苏禧那张丰泽莹润的脸上时,脸色狠狠变了一变。
苏家的九姑娘嫁给了晋王世子卫沨,这是半个京城的姑娘都知道的事。
曾经多少人倾慕卫沨的才貌,谁都没想到他最后会娶名不见经传的苏禧。
当初他们成亲的阵势,苏凌芸远远地瞧见了。她想起卫沨芝兰玉树般的相貌,再想了想自己那有谷道之好的夫君孙睿,便一肚子不平。然而这门亲事是她亲自点头的,便是后来后悔了,她那位嫡母郭氏也不会帮她。加之二房又与苏府分了家,她没脸去求苏老太太,这里面的苦头只能自己品尝。
孙睿把家中的积蓄都拿去养了外头的戏子,如今她想买一个耳坠,都要斟酌许久。
苏凌芸看着苏禧身上的簪子、镯子、玉佩,每一样都精致且价值不菲,且她脸色红润,一看便是过得十分舒坦。
苏凌芸想起那时候她摆满首饰的柜子。她从来都是这样,什么都比别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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