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封颂!”宁泰兴大喊了一句,猛扯身边的黑衣人,却见他们不动,他迟疑地看去,复有推了推,没想到那二人如同断线的木偶一般,摔在地上,竟身首异处。
“封某喜欢宁大人。”封颂唇角沾了血,更显妖性,这是他第二遍说这句话。
“不……王大人,救命啊reads;断袖相公,乖乖...!”宁泰兴调转马头,竟向王盛求救而去。
可盯上他的人是条毒蛇,正以缓慢的姿势向他游去,只需张开嘴,露出獠牙,便会轻易将他撕碎。
他慌不择路,奔上了断头台,封颂轻轻舔去上唇的血迹,眼中血色更浓,丢弃长刀,抽出腰间钢鞭,手腕一转,钢鞭袭向那人,将他卷起空中,随即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众人默,好似等了许久,从空中落下一颗人头,骨碌碌地滚在地上。
一队暗卫追上茶楼二楼最北边的包厢,一脚踹开门来,里面一对华衣的中年男女惊叫出声,仔细一看,五官平平,并非温厚德夫妇。
“皇上,封将军回来了。”小春进来回报。
祁曜缓缓睁开了眼睛,高禄这才明白,原来祁曜迟迟不用午膳,竟是在等封颂。
“宣。”
封颂一身风尘仆仆,从边境一路赶来,杀人面圣一刻不耽搁。
“温厚德可是露出了马脚?”祁曜沉吟道。
封颂面容一肃,“茶楼中早已人去楼空,恐怕他们早已有所防备,宁泰兴之死,温厚德定会想办法令人补上这个空缺,户部尚书这个肥差,他怕是万万不想落入旁人手中。”
“自上次温氏妻女反目,温厚德能立刻收到消息入宫来,足以说明他余力尚存宫中,想来,宫中的情况他亦是了如指掌。”祁曜拧眉。
“何必如此麻烦,前朝余孽在朝为官者不过尔尔,待微臣带人上门血洗前朝余党,皇上也不必为此忧心。”封颂扯了扯嘴角,面上跃跃欲试。
“封将军怎可如此鲁莽,纵使你武力过人,可狗急了还会跳墙,还是智取为上,微臣以为,朝中缺势力,皇上需要一股力量,与之对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有人撩起门帘,缓步走来。
原来在封颂之前,便有人先一步来替祁曜分忧。
“连洵,你以为如何?”祁曜问。
“皇上,还是那句话,温厚德需要敌手,朝中虽有人才,可一无出头之名,要等一个立大功的机会委以重任,这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二来,温厚德他已经私底下以自己的人脉网络住不少人,妄图将所有人吞并,若是噎不死,结果就是您被架空了。”连洵长身玉立,娓娓道来。
封颂也不傻,方才那两句不过泄愤罢了,说到底,硬碰硬是为下策,不可取。
“连洵,你也说了,等机会来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难不成就这样一直干等下去?”封颂问向他。
连洵胸有成竹一笑,对祁曜道:“皇上,春闱在即,想必我朝人才济济……”
“这不等于机会。”祁曜打断他的话。
“皇上,微臣有条捷径可走。”连洵又露出一抹笑,比之方才更加自信,“历来,一个家族的迅速崛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他若是皇后的母族,那便有了源源不断的力量,站在皇后背后,什么样的身家都只看皇上的一句话,温厚德想坐得这个位置,那么皇上便万万不可立温氏女为后。”连洵缓声劝诫道。
封颂微眯的眼睛在听到温氏女三个字时倏然瞪大,嘴角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不错,温氏女,不可为后。”
☆、第14章 王氏一族
朱门大宅,锦字鎏金,马车停在门口,王盛一进屋,家里人就通知他卓老夫人在书房等他。
他心中一沉,迈步向书房走去。
书房内气氛严肃,一个年迈的老太太端坐在首座,一盏茶袅袅飘着雾气,带出茶香。
“母亲,今日布庄上有人拿着掺劣丝的布料闹事,那布制法和布庄上的有七成相似,若非熟知内部流程的人怕是不会这般容易模仿,王家布庄里出了黑心的老鼠,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reads;重生之林家宝儿。”
一个中年男子眉间流露出一番忧愁,食指不自觉的摩挲着自己的玉扳指,将愁事说出。
老太太闻言不急说话,缓缓抬手将茶盏端起,递到唇边呷了几口,茶香透亮,入口后味无穷,她这才舒缓了眉宇,长长一叹。
“母亲?”王睿低低唤道,似乎只要她一开口,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卓老夫人放下茶杯,这才抬眼看他,“睿儿,我且问你,庄子上的帐,你查过几回?”
“儿每个月都查,从无遗漏,甚至隔三差五,会突然去查,并未出过问题了。”他想了想,交代道。
“哦,那码头货物跟进的如何?”卓老夫人又问。
“这……我一个月至少跑了三趟,可天有不测风云,我因事务缠身,更多时候无暇去看,账上少了的货,多半是沉了,要么便是泡得不能用了。”想到此处,他眉头再次堆积成山。
“如此,这也该怪我,当初不许你爹纳妾,你弟弟又走了官路子,独你一人看顾不过来。”卓老夫人叹。
“母亲莫要这么说,兄弟再多,也并非个个都是做生意的料,便是做生意的料,也未必与我同心,便说二叔那儿,那掺了劣丝的货我都怀疑是他们使坏。”他慢慢说出自己心底的想法,面上薄怒微显。
“是么,那二叔最近有何动静,你可否与为娘说说看?”
“母亲,二叔最近生意有些不顺,阮玉阁的朱老板因他们没有王家的招牌,和他们取消了先前长久的合作。”他说到此处又微微得意。
卓老夫人微微颔首,忽然用拐杖敲了敲地面。
“秀英,去看看大少爷的账务处理好了没有?”
服侍她的丫鬟闻言便退去。
“母亲……”王睿话还未说完,又有人打断。
“老夫人,二爷来了。”秀云进来通报,身后便跟着官服都还未来得及换下的王盛。
“儿给母亲请安。”王盛不摆任何官架子,低头便谦恭有礼的问安。
“起来吧,今日是怎么回事儿?”卓老妇人面上这才出现一丝头疼的模样。
王盛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母亲怎知?”
“王家人那么多,随便两个上街去都会知道,倒是你,没有受伤吧?”卓老夫人将他上下一扫,见他衣服都没坏掉个洞眼子,又安了心。
“我没事儿,今日多亏了封将军赶到及时,否则我就误了大事儿了。”王盛心有余悸道。
“盛儿,我早已说过,你不适合为官,王家可以拿出所有的钱财无条件的支持你,可你也要懂得为官之道,你虽学富五车,可你资质愚钝,若非王家替你处处上下打点,你怕是万万到不了今日,可即使如此,我也为你忧心。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总有我们帮不到你的时候,今日看似有惊无险,可下次,你可知,犯得事儿会牵连全家。”卓老夫人一字一句,说得王盛跪在地上迟迟不敢起来,面红耳赤。
王睿见之不忍,一撩袍子跪在他身旁。
“母亲,二弟并非您说得那般,他只是心性淳善,官场素来黑暗,如何能容下他reads;邪神降临。”
“哼,这般说来,朝中无好人?”她冷笑一声,让地上的二兄弟背后忍不住生汗。
“奶奶,方才那账本孙儿已经替您整好。”从侧门又进来一个年轻人,模样儒雅可却并不青涩,衣衫素实,可质地都非凡色,一双眼睛内蕴精光,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给人一种胸有成竹而又格外可信的感觉。
“亦儿,过来。”卓老夫人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朝他招手。
“奶奶。”王亦走到她跟前,为她斟茶。
“我问你,庄子上的帐房处理了吗?”她忽然问道。
“处理了,先前李先生贪污的一万多两银子已经退还了八千,余下的,用他宅子相抵。”
王睿闻言大惊,“亦儿,你说什么,李先生贪污了一万多两银子?怎么可能?”
“父亲,李先生任帐房掌柜五年,对庄子上的事情了如指掌,他便生了邪念,他以为无人知道,愈发不知收敛,花钱大手大脚,露了马脚。”王亦说道,不等王睿接话,他又转身对卓老夫人说:“新来的林先生先前在行庄做帐房有十年之久,年纪虽大,可从未有过不良记录,为人迂腐,极为注重名声,想来,做事儿可信。”
卓老夫人安心的点了点头,眼角瞟了眼王睿,不紧不慢道:“做得好。”
“还有码头那里,我特意寻了十位掌舵师父,他们是跟了王家十几年的船工,都是有口碑的人,我仅仅提了他们的月钱,分为十队,做每一队之首,竞相竞争,若是每次能保货物安全到达,一毫不缺,并处十队之优势,则加奖金,反之少扣。”他娓娓道来,这方式未曾耳闻,可王睿曾经也想过,只是形不成一个主意,便放弃了,经自己儿子这么一说,瞬间通了思绪,看向儿子的目光充满了赞叹。
“亦儿,想必那布庄内鬼是谁你也知道了?”王睿期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