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日日磨着,孙老板让人捎信来,说是诸家做不了织妆花纱的织机,只得到了府城去订,唯一能做的那家又说已经接一个订货的,总要再等几个月才能再接。云娘便松了一口气,唯独二嫂依旧着急,时常嘀咕道:“你就是先搬到盛泽镇里住下也好啊。”
云娘只当她急着自己去盛泽镇帮人织锦,反安慰她,“我在盛泽镇里给人家织锦,虽然每日都能得二三百的工钱,但其实比起织妆花纱还是差多了。现在正到了蚕月,家里忙得很,我便先帮家里再织一个月绸,这期间我们再一起劝爹娘。”
蚕月里的日子自不消说,家家户户闭门熬蚕,大哥大嫂整日在蚕房里盯着,茵儿薇儿采桑,云娘便与三弟妇轮流织锦,每人织六个时辰。杜老娘心疼女儿,骂了半晌拦住,她倒是不偏心,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儿媳妇更是自家的人,又对三媳妇道:“我们家可不是那等黑心肝把儿媳当牛马用的,你也一样,每人织两个时辰便歇着,再织两个时辰就停机。”
饶是这般,又因二哥二嫂亦在家中打点家事,并没有出门卖绸,三月里便攒了一大堆的绸。
到蚕月结束,又是一重喜悦,原来今年的蚕事格外的好,收的茧又大又厚,颜色也亮泽,云娘便与家里商量全部留下自家缫丝,“算着这些丝,刚好我们织到明年,既然如此,我们便自己缫丝织绸。”
作者有话要说:
☆、租房
杜家人已经尝到了织锦的好处,现在自然无不赞同,杜老爹便道:“都听云娘的。”
大嫂便笑道:“织绸我不行,可是缫丝却没什么难,往年家里也缫些丝的。”
二嫂也道:“我也一起做。”
云娘马上想起了姐姐,“不如问问大姐有没有空,来家里帮忙缫丝。”
杜老娘笑问:“缫丝也要给工钱的?”
“那是自然。”云娘笑答,“便是算上工钱也比在外面买比要便宜,这丝亮泽,织出的绸也好。而且我们自家种桑养蚕,再自家缫丝、织绸,这利可就比先前大多了。如此下来,家里的房舍便能早些盖好。”
杜老爹笑道:“若是有了银子,我便想在家里两旁各修一处同样的院子,等将来我和你娘老了,家里的三兄弟们就是分家也住在一处,我便再没有憾事了!”
云娘听了便笑,“原来爹早想到了这里,竟比我们心还要大呢。不过,只要我们肯用心织锦,再盖两个院子也用不了几年。”
杜老爹笑遂颜开,“云娘说的都对。”
从年初到现在,不过几个月,杜家的日子看得出蒸蒸向上,最根本的就是云娘回来的筹划,是以尽管杜三郎县试依旧没中,杜老爹也没有往年一般的愁眉苦脸,现在竟还能笑出来。
云娘便趁机道:“爹,既然我说的都对,那你就让我去盛泽镇吧,没准儿过些天孙老板的织机就会到了。”
杜老爹终于有些松口了,“你若实在要去,那我亲自送你去,让孙老板在家里为你安排一个妥当的地方。”
虽然云娘一点也不想住到孙老板家里,可是只要能先去盛泽镇便好,正要点头,不料二哥却道:“住孙老板家里可不妥当,他家的老板娘不是个省事的,还不如我们在盛泽镇里为云娘租一处房舍呢。”
过了正月以后,二儿子和二媳妇不似以往一般整日向外跑,特别是蚕月,竟然在家里做了一个月的事,是以杜老爹对他难得地没开口便骂,只是斥道:“云娘一个女子,独自租一处房舍哪里能行?若是如此,你便让你媳妇陪着她一起在盛泽镇住吧。”
二嫂马上摇头道:“我可不敢。”
杜老爹便气道:“你既然不敢,却让云娘一个人去?”
二嫂赶紧解释,“我是害怕,云娘又不怕……”
云娘听了也觉得奇怪,“有什么我不怕你却怕的?二嫂的胆子不是比我大吗?”
“也没什么了,只是你二嫂并没有在盛泽镇住过,所以便有些怕,”二哥抢着答了,又狠狠瞪一眼二嫂道:“既然爹让你陪云娘去,你就去吧!”
“可是……”
“可是什么!等过些天云娘不用陪时你便回来不就行了吗!”
云娘看着二哥和二嫂,总觉得他们有什么瞒着大家的,但是一想,这两个人无非也就是想办法在自己身上多揩些油水,倒也没什么。现在自己织锦得的钱全归自己,好象是没有在郑家时管着家有钱,其实却正相反,用什么比那时还方便呢。拿出来些让他们占点便宜也不打紧。便笑道:“我们家这两个多月,已经积了一百匹绸了,不如让二哥送到孙老板的牙行,他已经答应按最高价收我们的绸,顺便让二哥帮我租处房舍,再收拾些时日,也正该织妆花纱了。”
是啊,家里又要卖绸了。这一次却与上次只有二十匹绸不一样了,而是整整一百匹绸。大家看着一匹匹的绸整齐地堆在木架子上,闪着柔和美丽的光泽,都说不出的满足,虽然只是最便宜的素绸,可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杜老爹不放心二儿子和二媳妇,亲自带着三个儿子加上二儿媳妇一同去了盛泽镇,回来时却只带回了杜大郎和杜三郎,将一大包银子拿了出来,又向云娘笑道:“孙老板还真客气,给我们最高价,又说云娘去了盛泽镇他一定照顾。后来我见他家的老板娘着实刻薄,心想云娘住孙家恐怕心里也不自在,便让二郎和媳妇留下给云娘另租房舍了。
没两天,二哥和二嫂喜气洋洋地回了杜家村,“云娘的房子租好了,又宽敞又明亮,还临着河,方便极了。”
云娘在盛泽镇住了五年,对那里自然熟悉,听了便道:“怎么租了临着河的房子,平白比别处贵上三成。”
“也不很贵,一个月只要一吊钱。”
云娘听了价钱,便知道不会是太好的位置,“是不是镇东边人家很少的那处?”
“不是,在镇西边,周围十分热闹。”
云娘见二哥始终不说出具体的地方,不禁急了,“那房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并没有毛病,什么都很好。”
杜老爹也听得不耐烦,“倒底是哪里?”
二哥赶紧答道:“就是,就是旁边有一家豆腐店的。”
“那个开豆腐店的就是邻村的陈大花,我听大家都叫她豆腐西施,”二嫂也赶紧道:“我想着你们原来也认识,现住在一处还能相互帮衬着些。”
杜老爹便扭了脸道:“我们杜家村的人跟陈家村的有什么可来往的?”
原来陈家村与杜家村世代争田,几代前都有血仇,后来官府调节后将田界重新定了,不许再械斗,两村的关系才缓和了,但也总有芥蒂,大人们从不说话,也教导家里的小孩子不在一起玩。是以杜老爹听了便不喜。
云娘其实最不喜欢豆腐西施,可是怕爹担心,便赶紧笑道:“现在我们都在镇上住着,早就没人提上几十上百年前的老事,已经正常往来了。”又转向二哥,“你早说是巡检司旁边我就知道了。”
二哥抹汗水,“对,对,是巡检司一旁,我先前没注意。”
“那么大个巡检司,你竟看不到?”云娘笑他,又道:“这个价格,一定是老杨家后院倒座的小屋子吧。”
“不是,是正房,就在豆腐店的西边。”
“离巡检司最近的那间?”
“是。”
云娘便不信了,“那处房子最好了,确实又宽敞又明亮,放织机再合适不过,先前是老杨家自己留着的,怎么如今也租了,且价格又这么便宜?”
“就是碰巧,我们去找房子,他家的儿子急着租出去回县城,我还了价就租下了。”
大家便都笑道:“原来是这样,倒是很巧。”
二嫂陪着笑又道:“我们帮你租房子,还遇到一件巧事,那个原先在郑家做事的荼蘼早被郑家赶回去了,听说云娘要回盛泽镇,便问要不要她帮工,我想着云娘用熟了的,就答应下来,而且她也肯晚上陪你住在那边,如此我便不必过去了。”
云娘想起了荼蘼,“我还欠她一支簪子呢!现在她要来却是正好。至于陪我倒是不用,盛泽镇里一向平安,且巡检司旁的房子,更是无事,爹娘你们就放心吧。”
二哥道:“我们这几日在盛泽镇里听说,那汤巡检是武探花出身,因他瞧着只像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刚到盛泽镇时有大牙行的老板唆使泼皮在他回巡检司的路上想截住他,结果他一路连停都没停,但却将几个大汉都扔到了水里,从此后盛泽镇里再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惹事了。”
二嫂也道:“所以巡检司旁的房子,最是安稳。”
杜老爹和杜老娘果然便放了心,如此这般,谁能敢在巡检司旁生事?便笑道:“二郎最近越发地稳重了,事情也办得不错,二媳妇这次也出了不少力。”
没想到平时脸皮最厚又油滑的二哥和二嫂被杜老爹如此一赞,竟然都不好意思起来,低了头红了脸,倒把大家都笑得不得了。
云娘便将家里的事情都一一料理清楚,其实也没有什么要操心的,三弟妇织绸已经织得非常好,茵儿和薇儿也都是熟手,现在就连丝也不必去买,只用家里的,卖了绸便都是利,又有爹娘当家作主,大事儿自然都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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