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翎的话句句在理,何虹玉左右为难地啜喏着:“这……”
“俗话说的好,子不教父之过,何洪威如此大罪大恶之人,跟他爹何胜的息心教导离不开关系啊。回头想想,方才何胜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便不问青红皂白将我定罪,更领着门人要立刻取我性命,啧啧,那可不是演习啊,都是真刀真枪的上了,那会我若反应稍微慢半拍,这小命不知还有没有啊。”云翎讥诮一笑,“也真是奇怪,这人身为一派元老,却如此不分是非乱杀无辜,换了其他帮派早就重惩以肃门风了,可何掌门却无视于睹。区区我真是好奇,究竟是栖霞派从来便默许了坑杀人命是无罪行为,还是因为他是掌门亲戚就可以随意杀戮呢?”
树下颜惜缓缓走向前来,向何虹玉道:“何掌门,既有人欺辱我友,蒙蔽事实,为何罪而不惩?你身为一派之主,奖罚自当分明。如今有错不罚,何以服众?不能服众,何以立足武林?”悠悠绽开扇子,嘴角噙着一抹冷然的笑,“惜真心诚意把何掌门当做敬重的前辈,可贵派若存心要欺辱我这朋友,那惜也绝非任人揉捏之辈。”
何虹玉一怔,默然无语。
正在何虹玉为难之时,却听一个清魅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何掌门!”
众人立刻扭过头去,却见七八个人抬着一顶朱红金顶软轿,正轻快的向庭院里移动,那男声便是从软轿里发出。
那轿子在庭院正中停下来后,轿子里头传来“啪啪”的鼓掌声,那人赞道:“好!真是一出好戏!姑娘真是一个妙人!”那意思显然是对着云翎说的,更显然是在屋外观看已久。
云翎转头去看那轿子,可那人端坐在软轿里,帘子拉的严严实实,模样半分也瞧不见。云翎视线在轿子上面转了一转,便见软轿上琉璃窗配墨色轻纱,轿顶上装饰着银蛟纹深紫缎,轿子四壁垂着排排朱穗吊碧绿玛瑙珠子,这排场来头很是不小。于是她客气冲轿子答了一句,“谬赞!受之有愧!”
轿子里那人冲何虹玉道:“何掌门,这是家父给你的贺礼,我路上有事耽搁所以晚到两天。哦,赶了大半天的路,乏的慌,我需要香汤热水,你速速派人准备!”他说起话来全然一副主子派头,寻常人晚到贺寿必然会再三道歉,可他却只字不提,而最后的几句更是吩咐的口气,仿佛是一个上位者对属下下达命令,何虹玉好歹也是堂堂一派之尊,能用这种口气对待她的,不知是何种身份了,诸人揣测不已,但也没人出声询问。
这时一个领头随从模样的人从轿子旁走出,捧着一份匣子递给何虹玉,何虹玉只看了一眼,便神色大变,立马行大礼,低低拱下身去,道:“栖霞掌门何虹玉见过晋康王!谢王爷大礼!”
何虹玉此言一出,在场人都愣了。
晋康王小王爷!这两年风头最盛的晋康小王爷!手握国家大半兵马的摄政王独子——晋康王李承序!
众人目瞪口呆,一旁云翎与颜惜默契对视一眼,只是微微惊讶,也不见有多震惊,仿佛早已猜得八九不离十。
“免礼,本王是微服出巡,就无需那么高调了。”透过薄纱,轿子里人影一动,似乎是晋康王懒懒换了个姿势,“哦,何掌门,这位姑娘是本王的朋友,你们如此对待她,说不过去吧,况且这门派规矩似乎太过松散呐!何掌门,你觉得呢?嗯?”他话音低沉松松软软,可到最后一个字“嗯”时,却又尾音挑起,说不出的慵懒散漫。
云翎莫名其妙看向轿子。她何时跟高高在上的晋康王成了朋友?同时她还收到了来自其他方向的讶异眼光,她只能无辜摇摇头,表示自己也处于迷糊状态。
轿子前的何虹玉沉默片刻,看向自家兄长。
何胜脸色惶恐,结结巴巴道:“妹妹,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的亲兄长啊!妹妹!”
何虹玉长叹一口气,挥手道:“何胜,是非不分,鲁莽行事,险些枉杀无辜,杖五十。小四,纵主行凶为虎作伥,知主盗宝,知而不报,诬陷无辜,处火刑。”
何胜与小四立即大声喊冤求情,可无济于事,一群人将哀嚎着的两人拖了下去行刑。
晋康王满意点点头,“何掌门,领本王进去内厅吧!”于是轿子又抬起来,一群人络绎有序地在何虹玉带领下向着内厅奔去。
临去那一瞬,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将轿帘一掀,一张年轻公子风流俊秀的脸便露出小半脸庞,隔得远了,看不见容貌,唯见那一双深邃的眸子,不同于常人的乌黑深沉,而是呈罕见的酒红色,仿若葡萄美酒流光溢彩。他斜斜倚着帘子,带着一抹欲说还休的笑,远远地,深深地看了云翎一眼。
云翎刚巧对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心下突然一震。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这个人就是赫祈啦~
☆、第二十九话 妖孽舞姬
帐算完了,仇也报了,云颜一行人也不愿再在栖霞久留,便找了一辆马车,载着伤势未愈的曲箜篌下了山。
几人回到临州,找了城内最大最好的客栈安顿下来,请了最好的大夫给曲箜篌瞧过,大夫说只是外伤,开了些药嘱咐每日服用三顿,好生休养便可痊愈,一群人的心这才稍稍安定。等到大夫临走时,颜惜硬拖着云翎也要那大夫给她把把脉,可云翎连连嘟囔着:“讨厌看病,讨厌吃苦药!”接着脚底踩油跑到自己房内将门锁得紧紧,死活就是不让大夫进来。
颜惜派颜葵在门外敲了半天,云翎横竖都是不开门。
大夫无奈走了,云翎背靠着门沉默良久,看看自己的手,又搭上自己的脉,自语道:“给你们把脉,怎么把呢?告诉你们我随时都会死么?”
没有人听到她的话,空荡荡的房间,只听得到窗外风穿过树丛,枝桠簌簌作响。
房间一侧,光线照不到的阴影处,少女双手蒙住脸,轻轻苦笑。
……
四人稍稍歇息了一下,不多时便已是瑰霞漫天黄昏时分了。
一楼歌舞升平十分热闹,几人在房间里呆的乏了,便从二楼厢房下来,前去大堂看歌舞解闷。
大堂设置的高调华丽,呈“回”字形,周围一圈都是供客人观赏的雅间,用泼墨写意的梨木屏风虚掩着半隔开,大堂正中是一个彩锻装饰的高台,一群莺莺燕燕在上面吹拉弹唱为客人助兴,演到好处,掌声涌动,喝彩不断。
四人挑了一个离台子最远的隔间,觉得清净。刚坐下颜葵道:“少主,今天我可替你们捏了把汗哪,栖霞那么多人要你们难堪,可你们还偏偏以身犯险,你就不怕何虹玉真的翻脸,栖霞上下一起群殴你们?”
颜惜笑得温文尔雅:“我只怕他们逼我翻脸。”
颜葵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原来今儿栖霞,看似只有您和云小姐,其实还带了另一群人对不对,只不过那些人藏在暗处!如果那栖霞能和平解决这个问题,您便不招那些人出来,如果栖霞翻脸,您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颜惜赞许道:“最近脑袋有长进。”
颜葵得意于自己的头脑,“我可是您的贴身书童,我还不了解您么!您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云翎眨着眼问颜惜:“你真埋伏了人?”
颜惜懒洋洋换了个坐姿,“我怕万一动起手来,我打的累,那还不如指挥手下去打,我在一边喝喝茶赏赏花,多自在。”
云翎:“……”
颜葵八卦劲又上来,“云小姐,你今天表现实在太精彩了,凭自身之能力战群雄,我一定要把这事添到我的段子里去!”又道:“今天那小王爷真是你朋友么?什么朋友?你之前一直不待见少主,难道是因为那小王爷?我留意到了,小王爷走时朝你看了一眼,啧啧,凭我阅人无数的经验,那一眼绝对不同寻常……”
一桌子人闻言都看向云翎,颜惜不动声色笑着,而曲箜篌则隐带着一丝欢喜。
曲箜篌忽地想起什么,“莫非那晚云姑娘你跟我讲的,心里头那人便是那小王爷?!”
颜惜眼眸一转移到云翎这来,脸上的笑愈发若无其事,仿佛就等着云翎的回答。而曲箜篌却紧张瞧着颜惜,似在观察他的反应。
云翎还没答,颜葵又发言了:“明眼人都知道,眼下这宝座上的小皇帝不过是摄政王的傀儡,摄政王手握天下大权,只消一句话江山便能易主。摄政王如此位高权重,那小王爷李承序又是摄政王四子之中仅存的子嗣,想来这尊贵不亚于太子了。”转念又笑道:“横竖少主有曲姑娘了,让云小姐你落单总是不好的,那小王爷金衣玉马俊俏无比,你若是跟他好上,也是幸事,大家都皆大欢喜!”他摇头晃脑对自己的推论甚是满意,说到皆大欢喜时,突然一阵寒风飕飕刮了过来,转头瞥见自家主子眼神,当他收住话头准备细究,主子神色又恢复初时笑眼迷离,似户刚才冷风只是自己的幻觉。
云翎对着胡乱猜想的堆人做投降状,“你们都别乱想,那小王爷我不认识啊,他多半是看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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