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翎好奇问:“刚才就听到曲姑娘房间里有声响,你们吵架了?”
颜惜淡淡一笑,默然无语。
云翎安慰道:“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等气消了,也就好了。”
颜惜苦笑道:“是我对不起她。”
云翎给自己杯中倒满酒,“如果是真心就应当珍惜。别像我一样,失去了就无力回天。这曲姑娘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佳偶难寻,别错过。”
颜惜抢过云翎手中酒杯,一饮而尽,道:“真心?”他放下酒杯,眸光在云翎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凝在她清波般的眸子上:“你可知我这真心里装的是什么?”
云翎想也没想便答:“不是曲箜篌吗?”
颜惜一笑,笑里有淡淡落寞,他悠悠给自己续杯,极快饮了下去,“我对不起她,是我的错,都怪我……”话音顿了顿,看向云翎,暮色中他深邃的瞳孔有如漆黑的夜,仿似能吸走一切光亮,他自嘲般说:“怪我发现自己的真心,这般晚。”
颜惜说完起身离去。
云翎注视着他远去身影,纳闷地想着他的话,还没想通就见一个人欢快欣喜地朝这边奔过来。
☆、第三十二章 陈年往昔
云翎注视着他远去身影,纳闷地想着他的话,还没想通就见一个人欢快欣喜地朝这边奔过来。
“亲亲,我来啦……”李承序牛皮糖般黏了过来,抱住云翎的胳膊摇了摇,仿佛一个无邪的孩童,正亲密依赖着自己的亲人。这动作若换做其他大男人,这般抱着一个小姑娘呖呖撒娇肯定引人作呕,可他仰起脸,微微颦着眉,一双酒红的眸子中波光荡漾,既风韵卓卓又媚态十足,一颦一笑间浑然天成,半分矫揉造作的样子也没有,反让人觉得动人之极。
云翎一怔,突然忆起十年前初次见到他的场景,那会他穿着女儿装,于一群衣衫褴褛的孩童中走过来,眼神怯怯看着她,小声祈求:“姐姐,我饿,你有吃的没?”
他面黄肌瘦,歪歪斜斜倚在墙上,饿得站不稳脚。她同情看了他一眼,一旁云舒默契知道她的心思,身子一转,将两人挡在身后,她迅速摸进衣襟里,趁着教导教头不注意,将藏了两天的半个剩馒头塞到他袖中。
他感激看她一眼,那边教头转过脸见三人聚在一起,几鞭子没头没脑抽下来,打在几人身上立刻添了几道血迹,“你们干什么!又偷懒是不是!快给我练!再练不好,倒吊在架子上三天不许吃饭!”
……
思及此处,云翎心下一酸,偏头却见李承序笑意满满盯着自己:“亲亲你刚才发呆想什么呐?”
云翎回过神,递给李承序一杯酒:“坐。”
李承序将酒一口喝完,又将云翎杯中酒也抢来喝了,“亲亲,女人喝酒影响美貌的!”
云翎一脸无谓:“本来就没什么美貌,无所谓要不要了。”
“谁说的,亲亲在我心里,是世上第三美貌的女人,第一美是我母妃,第二个是我自己……”李承序伸手珍惜地摸摸自己脸颊,那双酒红凤眼随着动作轻轻一漾,水遮雾绕地媚意朦胧,右手却牢牢握住云翎的杯子不肯撒手。
云翎道:“这么多年了,你那自恋劲没减反增啊。”
李承序的媚眼带着水波一晃,默认了她的话,他凝神瞧了云翎半晌,感叹道:“亲亲,原本我不愿来临州的,这鬼地方湿气重,可我现在庆幸来了,因为找到了你……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们,明着暗着的,可分别时你十四岁,根本不是现今这模样,而且处了这么多年,我连你的真名都不晓得,这天大地大,我一次次派出去很多人,一次次的失望……”
“现在不是找到了吗?”云翎道:“快别说我了,你那时是怎么回事,那次被派出去后便再没回来,我曾和哥哥偷偷出去寻你,只寻到了你的武器,按当时的规矩,剑在人在,可你连武器都丢了,后来教头又来说你死了,我们便绝望了。”
李承序愧疚道:“我当时身不由己,让你们担忧了。”紧接着好奇问:“你真哭了两个晚上?”
云翎瞪他一眼,“有什么好哭的!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死了也好!”
李承序不以为然,笑眯眯喝下一口酒,“亲亲,别再口是心非啦,想当年我们几人之中,你最是嘴硬心软……哎,也不知我们五人,是不是最后只留了我们两个?”
云翎眼里泛起恍惚,没答话。
李承序继续问:“我走后那里发生什么,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云翎道:“你离开两年后,发生了内讧,我跟哥哥趁乱逃了出来。我们以为终于重生了,却没想到半年后经过不归海时……”云翎停了停,说不下去了。
李承序没答,已经猜到了下面的话。
后来……武林志上如此说:
——丙戌年,公子云舒,毙于不归海。
大抵这个话题过于沉重,李承序道:“晚了,去睡吧,我们改天再聊。”
云翎摇头:“你先去睡吧,我睡不着。”
李承序将手中杯子放下,凝视着她,“可是因为雪……哦,不……云舒?”
云翎眉目间隐藏着苦意,她将目光迎向李承序:“呵,你已经猜到啦?”
李承序颔首:“你是云翎,那傻子也知道当年跟你一起的雪,定然是云舒了。只是想不到你堂堂云霄阁的人,被掳到那个地方。”
云翎反问:“连你这小王爷都能出现在那里,我还有什么不能被掳的?”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身负家族使命才被送去的。”李承序道:“你们我就好奇了,按说云霄阁属于武林中立门派,江湖恩怨纠葛少之有少,掳哪个门派也不该是你们啊,到底出于什么动机?”
“那会我也才九岁,我也不明白。”云翎苦笑道:“一晃十年了,我不愿回想起那段经历。”
李承序拍拍她的肩,“都过去了,现在你是大小姐,我是小王爷。多么霸气的身份,多么光明的后半生涯……”
云翎抽出腰间的玉笛,眼里浮起迷茫:“怎么可能会好呢,哥哥还没回来,我还要继续等他。”
“亲亲,他死了。”好久以后,李承序终于回了她的话,“逝者已矣,他既然走了,你就得把他忘了,还要把过去一切痛苦的事都忘了。”
“忘了?”云翎抬起头,呆呆瞧着他:“怎么可能忘得掉?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跟他有过怎样的经历,那些永远都没办法抹去。”
云翎视线落到月季花丛中,视线微微失神,仿佛忆起遥远的往昔:“我和哥哥并不是亲生兄妹,我是独生女,哥哥跟我爹娘没有血源关系,哥哥父亲是我爹爹的师兄,娘亲是我母亲的亲姐姐,哥哥其实是我的表哥。他是遗腹子,姨母怀他时姨夫便去世了,姨母在生产时遭遇难产,生下哥哥后便撒手人寰,我爹怜惜我哥父母双亡,便将他抱回家中抚养。因为我娘在生下我后得了怪病,常年疯癫不已,我爹无心纳妾,而疯癫的娘亲不能再为他延续香火,于是干脆将哥过继过来,收为养子,随我们云家姓,取名云舒。”
李承序若有所思,“原来你们是中表之亲。”
“我幼年时,我爹是个武痴,整日里将自己关在剑阁中废寝忘食钻研武功心法,很少顾及我们兄妹。而我娘不仅疯疯癫癫,还有个蹊跷的地方,她格外讨厌我,见了我就会冲过来扭打,身边有什么便用什么,烛台,杯子,瓷碗,扫帚,盆栽之类都可能是她的武器,旁人怎么拦都拦不住,有次她甚至从下人手中抢过我,直接把我丢向井里,若不是七岁的哥哥跟老奶娘拼命拦住,我只怕早已死在井里。打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去见我娘,生怕小命不保。”
李承序疑惑地问:“都说虎毒不食子啊?你娘这行为,跟你有深仇大恨似的?”
“不知道,也许我生来便跟她没有母女缘吧。”云翎继续说:“我跟哥哥便在这种爹不理娘不爱的情况下长大,一起习武读书玩耍,从来都形影相伴。开心时两人一起闹腾,难过时两人一起哭,做错了事对着陪着一起受罚,谁病了痛了,看得那个人比伤得那个更痛……我们不是亲兄妹,却比亲兄妹还请……”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幼年在云霄阁的日子,一天天在陪伴中过去,直到我九岁那年。”
李承序问:“九岁那年怎么了?”
“九岁那年我爹得到一本传世剑谱,他将阁中大事交由我小师叔打理,而自己进入密室闭关参研。”
“那后来呢?”
“后来只怪我爹太轻信与人,那小师叔早有了不轨之心,他对我阁中几样至宝垂涎已久。我爹闭关后,他得到了下手机会,勾结外人攻进了云霄阁,还放火烧毁罪证。也不知他跟另一股前来夺宝的势力达成什么协议,那些人助他夺宝,而他助那些人将我兄妹两一起掳走。”
“啊?不仅放火还掳走你们兄妹两?掳你们两个孩子做什么!”
“我现在都没想通。”
“然后呢?”
“那些人有备而来,他们掳走我们时,担心父亲出关后会来寻,找了两个跟我们兄妹身形态差不多的孩童,穿着我们俩的衣服,丢进火里烧死了。待下人扑灭火后,面目认不出开,凭衣服配饰便认为死的是我们。父亲出关后,除开报仇雪恨之外,虽然伤心,但也一直当我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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