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贵妃朝那侍从点了下头,他便撒开了冯青柠。
“妾身给宸贵妃娘娘请安。”冯青柠一脸的狐疑,诧异的与宁璞玉对视一眼。
场面一时冷寂下来,宁璞玉和冯青柠都跪着。
宸贵妃一言不发,目光游离在二人身上,脸色显然是不太好。
即便是到此时,宁璞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且宸贵妃到了二皇子府,这么大的动静,竟然不见冷衍的踪影,这未免说不过去。
除非……除非他是故意躲着!
“宸贵妃娘娘……”冯青柠是第二次见到这位贵妃。上一回,还是二殿下的生辰。
“妾身不知何事开罪了娘娘,还请您恕罪。”她怯懦的仰起头,满目的委屈。才有孕不足两个月,好好的怎么就出了这事。
宁璞玉见她也是惶恐不安,心里就更纳闷了。
虽然这时候脸很疼也很肿,可她不能坐以待毙的等死,总得闹清楚什么原因再好好想对策。
“别这么一脸的委屈。”宸贵妃愤懑的看着她:“当初衍儿要纳你为妾,本宫心里就多有不愿。这也罢了,这才一年的功夫,他竟就纳了个更加离谱的。”
说这话的同时,她的目光从冯青柠脸上移走,一瞬不瞬的盯住了宁璞玉:“可知你们是冒犯了已薨的恭慧皇贵妃,犯了大不敬之罪。只怕这回,二皇子府要落得清静了。”
冯青柠身子一颤,险些跪不稳。“宸贵妃娘娘恕罪,妾身当真不知如何冒犯了恭慧皇贵妃娘娘,还请您……”
“死到临头,竟还浑然不觉。”宸贵妃打断了她的话,上扬的唇角道出不满与怨怼:“那你就问问她,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竟敢将恭慧皇贵妃的遗物转交给你。还让你这么堂而皇之的戴在腕子上!”
腕子上?那对羊脂白玉镯!
冯青柠吓得脸色发青:“宸贵妃娘娘恕罪,妾身当真不知道这镯子,是……是恭慧皇贵妃娘娘的遗物。”
她想要取下来,却发觉镯子卡在手腕上,竟然摘不下来。
宁璞玉也是始料未及。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她终于弄明白冷衍为何会有那样的表情和态度。原来,他不是小气,而是他知道她已经闯了祸!
宸贵妃的脸上,隐隐透出了忧伤。“姐姐去的早,令皇上伤心不已。临终前,她将衍儿托付给我。身为姨母的,怎么能不好好的看着他,让姐姐能够安心。偏是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坏了二皇子府的规矩!”
总算是把事情闹明白了,原来这宸贵妃是二皇子的姨母。
宁璞玉生气的是,冷衍也太可恶了。明知道这镯子是遗物,不提醒还擎等着看戏!
这叫什么人啊!
哪怕不顾她,也的顾着冯青柠肚里的孩子啊!
事情既然是她办错了,她也不想连累无辜。咬着牙,宁璞玉揉了揉肿起来的脸,硬着头皮分辩道:“宸贵妃娘娘明鉴,这镯子是臣女从库房里拿出来的。本是无心之失。青柠她并不知道这是恭慧皇贵妃的遗物。正所谓不知者不怪,还请宸贵妃娘娘宽恕了她。”
冯青柠拼命的想要摘下镯子,又怕将东西弄坏,脸都急红了。
宁璞玉为她分辩的那些话,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宸贵妃也并不理会。“来人,取了那镯子。”
她秀眉微微挑起,目光里的哀伤之色渐渐泯去,出口的话却像是刀刃一样锋利,不容辩驳。
“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拖下去,乱棍打死!回头我亲自告诉衍儿,如这般卑贱的,再不许踏进二皇子府半步!”
第二十章:败兴而归你活该
宸贵妃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冯青柠魂都散了。“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就这样命就要丢了。
“宸贵妃娘娘,镯子是我弄错的,还要杖毙也是杖毙我。”宁璞玉被拧着胳膊,疼的龇牙咧嘴,说出来的话还是挺有底气的。“求您放了青柠,她已经有了二殿下的骨肉,决不能有事。”
骨肉两个字,叫宸贵妃眼眸一紧。
微扬秀眉,眸子里一道暗光。她抬起了手,示意兵卫助手。“此话当真?”
宁璞玉连忙点头:“就因为青柠有孕,二殿下才让赏赐了羊脂白玉的镯子。是璞玉初来乍到,不知究竟,才会拿错了这一对。宸贵妃娘娘只责臣女就是。”
她的嘴皮子很利落,已然闯了祸,还能这么面不改色的说这样一番话为别人求情。
冷衍躲在不远处的阁楼上,捧着一本书正入神。眼里一行一行的字迹,都不如耳朵里听到的声音有趣。他没意识到自己唇边,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
然而一旁的冯铖却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青柠那里连命都要丢了,怎么爷还能这么视若无睹的看着书……
“爷,您要不要去看看?”
“不急。”冷衍微微虚目,这府里女人的能耐,可远不止这些。
冯铖在袖子里攥了攥拳头,只有咬着牙,硬生生的忍着。
好半天,宸贵妃才有了回应。“既然冯氏有了衍儿的骨肉……是不能打死。母亲的错,焉能惩罚腹中之子。”
冯青柠这时才松了一口气:“谢宸贵妃娘娘开恩。”
“也先别急着谢。”宸贵妃哪里肯轻易就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是巴不得这府里的女人都死干净了才好。“既然是她的错,那便由你来解决她好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冯青柠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双眼睛充满了疑惑,小心翼翼的对上宸贵妃的目光。“娘娘的意思是?”
“你不是罪擅长医药之术么!”宸贵妃凛眸:“古书上曾介绍过一种药,能让人不死。即便是砍断手脚泡在瓮里,也能苟延残喘个七八上十日的。”
冯青柠吓得身子一缩:“宸贵妃娘娘的意思是……”
看着她木讷又畏惧的模样,宸贵妃很是不爽:“本宫的意思,是要剁掉她的手脚,浸泡在你配制的药水里熬到死。”
脸色顿时就苍白起来,冯青柠连忙摇头:“宸贵妃娘娘恕罪,那羊脂白玉镯,当真不是璞玉故意拿错的。她才入府不过几日,她根本就不知道……”
“看来这二皇子府的规矩,这会儿还真得好好调教调教了。本宫的话,你们一个两个是都听不懂,还是自恃恩宠,便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宸贵妃朝那侍从略点一下头。
片刻的功夫,一把宽大舒适的红木椅子就摆在当前。
宸贵妃容止优雅的坐了下去,不紧不慢的说:“先剁掉那宁氏的手脚,再找个大瓮来装进去。至于那药,青柠你会不会配制,咱们容后再慢慢说。”
“是。”随从刺啦一声拔出了自己的攒(cuan)风斩月刀,刀锋朝着宁璞玉就挥了过去。
“住手!”
宁璞珍这一嗓子,着实惊着了宸贵妃。
她以为这个没有骨气的皇子妃,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替自己亲妹出头的。
不成想,她竟然来了。
“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宸贵妃按了下心口,不满道:“怪不得二皇子府的规矩越来越不成样子。你便是这样替衍儿治家的!”
宁璞珍快步走上前来,恭敬的行了礼:“未知宸贵妃娘娘驾到,有失远迎,璞珍失礼了。”
宸贵妃不以为意的侧过脸去,显然是不满意。
“初春时节气候还有些干燥,宸贵妃娘娘请尝尝这润喉的蜜茶。”宁璞珍示意洛晴将茶端过去。“润润喉再说话也不迟。”
自然是不领情,宸贵妃看也不看这二皇子妃的脸。兀自说道:“宁家的家规便是如此么?有错不认,互相包庇,如此的没有担当,倒不像是宁历晟的风格。”
宁璞玉有想过姐姐会来,只是没想到姐姐的日子原来真这样不好过。
不管宸贵妃是什么来头,当众这样羞辱二殿下的正妻真的好么?这也正好说明了,姐姐一定不是二殿下宠着爱着的,否则谁又能轻易这样羞辱她?
这些难听的话,也不是听了一次两次。宁璞珍只在垂首的时候皱了一下眉,扬起脸来,又是满面得体的笑意。
“宸贵妃娘娘说笑了,妾身不堪,却也不敢坏了二皇子府的规矩,更不敢辱没母家、父亲的名誉。此事原也是有误会。”
说话的同时,她朝洛晴使了个眼色。
洛晴赶紧放下茶盏,从身后的小丫头手里接过一个明黄色的锦盒。
“误会?”宸贵妃的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唇角上扬,笑得很是清冷。“你的意思,是本宫弄错了?”
宁璞珍轻轻摇头:“并不是宸贵妃娘娘您弄错了。只不过有些人……贪图功劳,什么事情还没弄明白,就巴巴的把府里的消息送出去。生怕闹不到宫里头。”
这话,说的再和缓不过,却锋利无比。
宸贵妃只觉得脸上挂不住。这不是当面揭穿她有眼线在这府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