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斐想起他此生恨事,悻悻地道:“我偏要胡来!不对,我怎么胡来了?只不过是将这些年的欠帐统统收回来罢了,别说利息了,连本都还没够呢好吗?”
他嘴里头说着,一手把采薇箍在怀里,一手伸到枕头下边,摸了半天,摸出个极其精美的小本子来,开始跟采薇算起账来,“别说什么一月四次了,咱们这些年聚少离多,总共才云雨过几次?”
这十年来,他们虽然天各一方,每日书信往来、借笔传情,甚至有时候采薇早上才收到他的亲笔书信,到了晚上又是一封鸿雁传书。可秦斐哪能做到这么长的时间不见她一面,也不顾路途遥远,只要没什么要紧的军情,每隔三五个月就会骑上他的千里宝马,溜回金陵去一解他相思之苦。可是细算下来,采薇也得承认,确实是远远没将他给喂饱。
秦斐见了她面上神情,立刻笑得跟个狐狸似的,“阿薇,你看哈,咱们就按那苗太医说的,一个月四次,那一年下来就是四十八次,十年就是四百八十次!可自打咱们圆房后的头三年,统共就只有三次,然后这十年,第一年是七次,第二年是八次,第三年……,这么一减,你还欠着我多四百一十六次呢?我这可还没算利息呢!”
采薇看着那一笔笔数字记得精确无比的“账本”,很是无语地看着秦斐,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她这如意郎君还有做账房先生的潜质,将这一笔笔的“床账”记得多清楚啊?都精确到具体的年月日时,甚至还有后记感想什么的,简直令人叹为观止、不忍直视。
秦斐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又猴到她身上,笑嘻嘻地道:“阿薇,昨儿咱们也才腾云驾雾了三五次,不如让为夫再好生伺候你一回,刚好把那欠账的零头给抹了,你说好不好,嗯!”
采薇想说不好,可惜嘴被堵了个严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得又被秦斐给卖力的侍候了一回。
然后这一天,他们两人就光顾着在床上纠缠了,除了成功的将那笔欠账给减到三百九十八次,别的什么正经事儿一件也没干。当然在秦斐看来,早日讨回他的床债本就是一件无比正经的大事。他本来还想第二天接着讨债呢,结果采薇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再要他的侍候。
“就是你不累,我还腰酸腿软手抽筋呢!阿斐——”采薇主动把他抱在怀里,“咱们往后就天天在一起了,来日方长,有的是天长地久让你慢慢儿把债收回去,又何必急于一时呢?也不怕把我折腾坏了!”
好说歹说,才终于止住了皇帝陛下的热情献身,却仍是被他一双龙爪紧紧圈在怀里,半点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阿薇,”秦斐吻着她小巧的耳垂,口里含糊不清地道:“咱们今儿再歇一天好不好,就算不能再逛逛巫山什么的,咱们还可以干些其他的事,比如……”
采薇还以为他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不想他只是抱着她,跟她聊起天来了。
“阿薇,你可知道这些年我不光是下头在养精蓄锐,这肚子里更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你说。”再是纸笔传情,也比不上两个人就这么抱在一起,说些体己话儿来得慰贴人心,畅快的不行。即使他们说的那些话早在信里头已经写过一遍。
“阿薇,你是知道我为何要再建起这一座大明宫,又为何要将咱们的寝殿取名长生殿的。在列祖列宗里头,我最神往的就是高宗皇帝,不单是他的雄才大略,更是因为他和其发妻孝高皇后之间的夫妻情深。他们所住寝殿就名为‘长生’,高宗皇帝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们能长长久久地相伴在一起,这名字可没白叫,他们在一起相伴了有八十多年,是历朝历代相伴相守时间最长的一对帝后。”
采薇见他又老调重弹,知他心意,柔声道:“既然我的阿斐向来以高宗皇帝为榜样,想着超越先祖,那咱们就不光得在文治武功、治国理政上超越高宗皇帝,还得在这夫妻情深上也盖过他们一头,他们相伴了八十多年,咱们精心养护身子,长相厮守它个一百年,你说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一个又一个热烈绵长的深情拥吻。
天下太平、爱人在怀,这世上已再没有什么能将他夫妻二人分开,等着他们的是长相厮守、白头到老,琴瑟和鸣、如胶似漆。这样神仙眷侣般的日子,秦斐觉得自已已别无所求,再没有丁点不称心如意。
可是很快,才过去了两个月,秦斐就发现他有些高兴的太早了,他原以为的神仙眷侣般的快活日子竟是掺了水的,最初的心满意足渐渐有些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他的爱妻日益高涨的不满。
☆、第302章 付费付阅读
那些难耐相思之苦的日日夜夜,秦斐唯有靠着一个坚定的信念才能咬着牙硬熬过来。在每一个孤枕难眠的漫漫长夜里,他曾无数次发誓,等到天下太平,他和采薇在大明宫里团聚之后,他要一天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的腻着她,再也不要和她分开片刻,不让任何人任何事插足到他们中间。
所以他对采薇恢复了高宗皇帝的阁臣议事制万分满意,有了三方议事来替他们料理朝政,在他们团聚之前不会累到爱妻,在他们团聚之后,则省了他们的时间,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批折子上,可以尽情的过二人世界,省得那些讨厌的政务分去他们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是以当那些忧国忧民的六部官员再次联名递上请愿血书,请他为了国本,为了大秦的千年基业而选美纳妃早日诞下皇嗣时,他只扫了一眼就打了回去。他的龙精如今可宝贵的很,还欠着采薇三百多次公粮没上缴呢?哪有多余的精力浪费在别人身上,他可舍不得。
而这也正是让秦斐郁闷的根源,他这头为了妻子三番五次的拒绝纳妃,都快赶上三贞九烈、宁死不从的烈妇了,可是他为之守身如玉的那个女人呢?在团圆的头三天过后,每天至少要花一个半时辰和一堆女人们在一起,还不许他在旁边待着,说是不愿意自个儿的夫君被别的女人看。
秦斐初时被采薇这句甜言蜜语给陶醉的不要不要的,乖乖地去了勤政殿批阅奏折,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悔之晚矣。只能每天咬牙切齿地看着妻子春风满面地去懿和殿和她的一帮内阁夫人约会,撇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墙角批奏折。
秦斐郁闷之下,便要采薇从别的地方找补给他,譬如每个月再多和他去几次巫山顶上颠鸾倒凤,采薇却推三阻四的不肯答应他,说是怕他不尊医嘱,回头会少陪她几年,不能两人携手百年。气得秦斐又是咬牙切齿、赌咒发誓说等他哪天真个一命呜呼了,他铁定要采薇陪着他一道躺在棺材里,活着不能携手百年,那就死了万年同穴。
采薇听了嘻嘻一笑,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道:“那我可更得照料好陛下的身子了,再不敢吸食陛下的阳气,不然的话,万一早早掏空了陛下的龙体,害得陛下……唔……,那我不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吗?”
气得秦斐袖子一甩,转身走人。在往勤政殿去的路上,越想越是心酸胸闷,想想他们刚成婚的时候,回回都是他把小娇妻给欺负得脸红气噎,敢怒不敢言,怎么这十几年过去,风水轮流转,换成他成了个受气的小媳妇,见天的被采薇欺负,连不要命地上赶着想伺候人家都被人家嫌弃,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他在采薇这头受了气,便将一众大臣都召了来勤政殿,把一肚子的邪火都撒在他们身上。
那帮大臣们也不是省油的灯,见这一个月来皇帝陛下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黑,都快黑成那包青天了,仔细一琢磨,心里头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他们凑在一起,商量了几个晚上,一致推举吏部尚书朱天霖去探一探元嘉帝的口风,看看是不是帝后之间真的出现了什么罅隙,若当真如此的话,那他们可就翻身有望了。
这朱天霖能在吏部尚书这个位子上一坐就是十年,除了才干非常,也端的是个老狐狸,深知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至于揣摩上意更是无比重要,且最会审时度势。虽然料定元嘉帝同周皇后之间定然是有了些不睦,可因为有了之前的数次血泪教训,仍是不敢将矛头直指周皇后,而是小心翼翼地道:“恕臣抖胆,臣看陛下这些天神色不豫,不知陛下心中有何烦忧,臣虽不才,愿为陛下分忧解难?”
秦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虽没发话让他滚,可也没搭理他。皇帝陛下不发话,朱天霖只得讪讪地立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可是他的进退维谷落在礼部尚书孟唯德眼睛里,只当他是又怂了,不敢直言犯谏。老先生见等了半天再等不出他一个屁来,一气之下,挺身而出,大声道:“陛下,老臣有话不吐不快,如今乾纲不振、朝堂民间种种乱象横行,皆因您对中宫太过宠幸,以致后宫干政,祸乱朝纲……”
朱天霖在心里暗叹一声,给孟老尚书送去一个同情的眼神,上回元嘉帝是怎么答复他们那封联名上书的,那手段他现在想起来还胆寒,这位老尚书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在元嘉帝面前哪壶不开提哪壶,给陛下的心尖尖扣大帽子,实在是忠勇可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