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大功自然要得大奖,这是不成名的规矩。不过严大人却没这想法,他上前一步双膝跪地:“能为皇上效忠是臣的荣耀,臣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只愿能在皇上最需要的时候为皇上解忧。”
陈楚之眯起双眼,笑道:“噢,为朕解忧?那严大人说说朕眼下最忧心的是何事?”
自然是苏丞相的生死问题。
严大人心知肚明。但他不傻,深知皇上需要的是能干得力的大臣,这样的大臣可以办事利落却不能太聪明,更不能聪明到对皇上的心思太过明晰。
他清了清嗓子道:“臣愚钝,只晓得做好皇上吩咐的事情却愚笨的不能成为皇上的知心人,请皇上责罚。”
陈楚之不怒反笑,大笑着指到:“严大人太过谦逊,不过朕就喜欢爱卿这样的谦逊之人。这样吧,如果今晚季大人还没有……”
“报!……皇上,季大人派人快马加鞭赶来报告,找到苏丞相的尸体了!”
脑中亮光炸开,像久久盘旋天空的乌云被人一手拨开,阳光乍现,陈楚之竟惊的愣住。
狂喜淹没心口,顾不上责怪打断说话的侍卫,跳脚起来:“还等什么!快传!传季大人进殿!”
“传季大人进殿!”
两边文武将自动让开道路,不一会,一身疲惫的季大人带着如释重负的心情迈入云霄殿。
“微臣参……”
“爱卿辛苦了,快快免礼平身!”陈楚之不耐地打断:“朕方听侍卫来报说爱卿找到了丞相可是真?”
季大人被皇上的热情梗了一下,连忙道:“臣不复皇上所托,于山崖西边的小河旁找到了丞相的尸体。因为时隔多日加上林中时有野兽,丞相的尸身损坏的有些严重,面部遭到啃食难以辨认,不过死者身上的衣物佩饰均同丞相当日登山所穿一致。”
面部难以辨认?
喜悦之情略有减退,陈楚之拧了拧眉:“有没有请仵作检查?仅凭衣物断人有些武断。”
“回皇上,仵作检查过尸体,不管年岁、身体特征都与丞相极为符合,臣也是再三确认才敢来禀告皇上。”
“微臣以为,皇上可以再亲自派人前去检验,以保万全。”
陈楚之深以为然,也不派别人,钦点了顺德唤上宫里的仵作一同前去指认,自己则和众大臣留在殿内等待结果。
小半时辰后,顺德带着仵作匆匆敢回大殿。
“启禀皇上,死者确实是苏丞相无疑。”
听到顺德开口,陈楚之才终于肯相信并接受这个事实。苏瑾彦,他在朝中当权的最后一个阻碍终于被彻底铲除。
苏瑾彦啊苏瑾彦,你为相牵制我多年,可想过会有今日?到了黄泉路下可别怪朕太过无情,要怪就怪你想要的太多,挡朕的道了!如今这样不是很好?你是为了救谢唯黎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与朕无关,与绣绣亦无关,还省了朕一桩心事。
兴奋喜悦之意难以言表,若不是碍着众臣在场,陈楚之简直要大笑出声。
几个深呼吸努力平伏难以平静的心情,陈楚之咳嗽两声,叹了口气:“如此,丞相便是真的逝世了。朕没想到,瑾彦那日竟然会奋不顾身跳下悬崖。”
口是心非的虚伪。
萧然终于看不下去,出列进言:“皇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楚之抬眼看他:“萧大人有何话要说?”
“众大臣当日在山崖上所目睹的至始至终都是莞妃娘娘不顾一切地痴缠丞相,而丞相从他甘愿为谢家大小姐纵身跳崖的举动来看,心里装的始终只有自己的夫人。可见坊间传闻丞相与莞妃娘娘藕断丝连暗中幽会的事子虚乌有,纯属无知者杜撰。臣以为,皇上明察秋毫应该制止这种谣言风气。”
陈楚之这才警醒,刚刚被喜悦冲昏头脑,竟犯下说出苏瑾彦是为谢唯黎跳崖的大错,还被萧然捡了空子。
他眯了眯眼,有些进退两难。
萧然又道:“人死不能复生,臣知道皇上哀痛丞相英才早逝,但请皇上以社稷为本,当务之急一是肃清谣言整顿超纲,二是提拔忠心能干的官员稳定人心。既然相府已名存实亡,臣斗胆谏言,皇上刚严惩了以林毅为首的林家叛臣,何不利用这样大好的机会,澄清丞相清明并对相府仆役好生安抚,如此恩威并施,才能让百姓们感受到皇上的英明决断而更加爱戴皇上。”
陈楚之听的心思微动,开始重新打量殿下这位平时总是默默无闻的年轻大臣。不可否认,开始听到他要求澄清苏瑾彦名声时脑中第一反应是此人必是苏党无疑,然而听到后面,理由充分、条理清晰,尤其那段利用相府仆役的言论更是让他刮目相看。这样聪明心思缜密的人会蠢到明目张胆地显示自己是苏党之人么?
不,他偏觉得,萧然说的越坦荡,就证明他与苏瑾彦越无关。以苏瑾彦挑人的秉性,怎会看中这种口无遮拦不知忌讳回避之辈?
“箫大人说的有理,是朕受的刺激太大,险些将事情主次颠倒。不过朕到觉得,刻意辟谣太过大张旗鼓,也显得天家太小家子气。只消将丞相为救其夫人跳崖而死的消息放出去,不过几日,前些日子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等丞相夫人的尸首一起找到后,朕再择个好日子将两人一起下葬,那时再嘉奖那些伺候两人多年的仆役也不迟。萧大人以为如何?”
萧然道:“皇上圣明,是臣考略欠妥。”
“只是如今朝中丞相之位空出,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此事陈楚之自然想过,答案也很简单,空着就空着呗。丞相权力太大,连他批阅的奏折都有权力回收改正,如今他好不容易才集中皇权,可不想再自找麻烦地添个新丞相出来平白无故给自己添堵。
陈楚之沉吟片刻,故作沉痛:“箫爱卿啊,朕与瑾彦平时私交甚好,又是一起长大拼搏的好兄弟,如今苏丞相尸骨未寒,朕实在不忍心看着旧人才去新人便来。这样吧,立相之事暂缓,一来为纪念瑾彦这些年来为我白祁劳累奔波,二来也容朕缓和接受斯人已去的事实。”
眉睫几不可见地上挑,萧然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面容,朗声道:“吾皇仁德,吾皇圣明!”
☆、第83章
“王大哥回来啦!”
“哟!黎妹子今日好早!哎呀娘,你怎么让黎妹子干这样的粗活!”王二狗山上砍柴归来,进了院落正瞧见谢唯黎和王婆婆围坐在院中,拨着盆子里新鲜采摘的豆角。地上堆的豆角壳摞成小小山堆。
谢唯黎不好意思地笑道:“不碍事,我们借住你这哪有不帮忙干活的道理。我原先还在山上帮过打杂,这些都常做,王大哥莫要太小瞧我。”
清晨的阳光洒在素衣白发上,美人一笑,清冷如仙,青葱水嫩的手指沾染着些许汁水更平添了几分烟火气息,让她看上去如邻家未出阁的小妹般亲切可人。
虽然相识不过三四日,两人早已打作一片,王婆婆亦笑着夸道:“儿不知道,黎丫头干起活来可不比你媳妇差多少,一看便也是个好生养的。”
乡下人说话直白无顾忌,谢唯黎脸上泛起薄薄的红晕,却没反驳,嗔王二狗一眼:“王大哥还不去里头帮衬着媳妇,小心待会湘湘给你好看。”
提起媳妇,王二狗憨笑着挠挠头,放了锄头柴火答应着进了厨房。
“这小子也就这点出息。”王婆婆笑着摇头评价道:“整日呆头呆脑的,也不知湘湘看中他哪点。”
王大哥老实肯干,心地善良,最重要的是会疼人,这可比多少有钱的花花公子强了太多。谢唯黎笑着不说话,心里却极欢喜这一家子人。
“哟,朱公子醒啦?瞧我们这光顾着说话,竟没注意到你。”王婆婆站起身招呼,手习惯性在胸前的围裙上擦干净:“早饭都在灶头温着呢,我这就给你端来。”
“多谢王婆婆,彦听你们聊得这样开心,忍不住也想出来走走。”苏瑾彦的名号不比谢唯黎,闻名白祁,京城知道的人太多,为防止惹来不必要的是非,临时化名朱彦。
谢唯黎站在原地没有动,眉目含笑看他拄着拐杖挪动过来。苏瑾彦走的很慢但很稳,她有些惊讶,同样是着拐杖走路,为何有些人形容猥琐,而苏瑾彦还那么风度翩翩呢?
真是,还给不给真正的瘸子活路了。
“大夫不是交代五日之内最好不要乱动么?你怎么出来了?”
苏瑾彦笑而不答,脚步不停,挪到谢唯黎面前不客气在她方才坐的板凳上坐下。
“屋内憋得慌,我出来溜达会。我这两日感觉挺好的,多走动有利于伤势恢复。”
从袖袋里掏出份信报:“你先看下这个,是今早卫一送来的。”
今早来的?她又没察觉到。
谢唯黎翻了个白眼,展开信纸飞快扫去,信纸很短,不等王婆婆端着早餐出来已经看完。
“你们夫妇俩先聊着,我去前院忙活。”王婆婆递上热粥和馒头,乐呵呵地收拾了豆荚和豆子离开。
“有何感想?”米粥香糯,温度刚好,苏瑾彦就着馒头吃着头也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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