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只是累了!让我歇一会儿!”东方珞说着,进了内室。
整个人扑在榻上,便再也不想动了。
她前世也养过一条狗,名字也叫绵绵。
她一度以为绵绵是姨婆给她留下的精神寄托,会一直一直都陪着它。到最后,却也只是多陪她两年。
东方珞吸吸鼻子,莫名的,怎会如此的伤感?
在这一世,能够再遇姨婆,不是该高兴的吗?
可是遇到姨婆,前世的记忆便也蜂拥而来,一时间就这样扰乱了她的心智。
琴声突起,东方珞的心随之一颤。
放在隔壁书房里的幽丝的声音!
他在那里呀!
除了他,这个世上应该没有人能匹配那把琴了吧!
那么,明天离开,幽丝还是不要带走了,毕竟本来就是属于人家的东西。
不曾真正拥有,也就不会有失去的痛了吧!
可是,她的心中为何竟会有种舍不得?她在留恋什么?
东方珞轻轻闭了眼睛,静静的听着琴声。
他应该是感到她情绪低落了吧?
不能用嘴说,便只好用琴声来安慰。
他真的是一个很体贴的人啊!
知道她的鞋子湿了,便想着让人去取来。
只是这般的对她好,才是让她害怕的原因,不是吗?
东方珞拱起身子,从怀里掏出那个糖包,然后从枕头下面取出另一个糖包,一模一样。
一手攥一个,然后从每个包里各取出一粒,同时放到嘴里,甜腻了牙齿。
东方珞干脆将两个包里的糖都倒在了榻上,然后便开始一遍一遍的计数。
就这样听着琴数糖,心情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晚饭,东方珞并没有多少胃口,却还是硬逼着自己吃了些。
她必须保重体力,祖母还等着她医治呢!
姐姐的亲事还没有着落呢!
吃过晚饭,绿丝赶着收拾东西,对于离开,她是很开心的。“姑娘,那槐米差不多干了,要带上吗?”
“嗯!”东方珞懒懒的应,“等到了庄子上再做槐米茶吧!现在没心情。”
绿丝道:“姑娘怎么了?跟璎小姐就要住在一起了,不该开心吗?”
东方珞抬眼,看向她,“你是不是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
绿丝道:“是啊!这里毕竟不是姑娘的家,呆久了,怕是于姑娘的名声不好。”
上次去惠通寺,她就一直想找机会跟五爷说,想办法把姑娘接出去的。却一直没说上话。
现在好了,姑娘有不得不出去的理由了。
她是真的怕,姑娘再呆下去,面对着钟凌风那般仙风道骨的人,真若是动了心思,怕就不好收拾了。
东方珞从软榻上起身,“屋里闷得慌,我出去走走!”
绿丝道:“让白鹭或黄鹂跟着您吧!”
东方珞道:“嗯!”若是不答应,绿丝好不了一顿念叨。倒入如应下来,图个耳朵清净。
松竹堂不大,转来转去也没有多少精致。
白鹭提着灯笼走在一边,嘟囔道:“这松竹堂也太省了吧!连个路灯都没有。”
东方珞道:“应是风爷不喜吧!”
院墙边,一棵高大的泡桐树,如同一个庞然大物般,投下暗黑的影子。
东方珞在树下徘徊,白鹭好歹
跟了东方珞几天,多少也猜出了东方珞的心思,出声劝阻道:“姑娘,这里靠近外面,上树实在不安全。”
东方珞抿一下唇,“白鹭,你会飞吗?”
白鹭老实道:“奴婢没有翅膀,不会飞。”
东方珞好笑的看着她,“那可怎么办?我想到屋顶上去看星星,你不能带我飞上去,能去给我找个梯子吗?”
白鹭茫然道:“星星在哪里看不行?屋顶上的星星跟下面的不一样吗?”
东方珞道:“一样不一样,也得等看过以后才知道啊!”
两人本是对面而战,白鹭却突然看向东方珞身后,眼睛不由得瞪大。
东方珞瞬间挺直了脊背,觉得似乎有什么在靠近。
不是人吗?为何白鹭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白鹭福身行礼,喊了声:“风爷!”
东方珞却还是不动,脖子仿佛僵住了般,一时间居然回不来头。
然后腰上一紧,她还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就已经腾空飞了起来。
耳边响过的不该是风声吗?为何是如擂鼓般的心跳?
她在他的右手边,按照心脏大多长在左边的定律,不该是他的心跳,那就是她的了?
胸腔中的那颗心的确很是不安分,大有冲破胸壁跳出来的架势。
扭头看向他,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却还是努力想要看清楚。
他真的是被贬的仙人吗?
不然他没有长翅膀,又怎么会飞?
脚落地,也能感觉到脚下的硬物,腿就是没有出息的发软。
他放开她,她却因站立不稳差点儿摔倒。
他哑然失笑,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了下来。
手摸到屁股下面的琉璃瓦,应该是在屋顶上了。
四周黑黢黢一片,却分辨不清是在哪个屋顶上。
东方珞紧张的抓住他的衣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摔下去。
黑暗中的白衣,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到他此刻正仰头看天。
他也是来看星星的?
东方珞抬头看星空,幽暗的天幕,闪闪烁烁的星斗如同宝石般璀璨,洁净无尘。
夜风吹来,东方珞皱了皱小鼻子,“这么大的酒味!你晚上喝酒了?”
钟凌风就从怀里掏出一物,塞到了她手里。
一个酒囊!
东方珞拔开盖子,嗅了嗅,“你这是要请我喝酒吗?”
没有声音,却有动作。钟凌风拿回酒囊,率先喝了一口。
这是在表明,这酒是为自己准备的吗?
还是用这种尝试的方式告诉她,这酒没毒?
“我尝尝!”东方珞一把抢过去,不管不顾的喝了一大口。***的感觉,差点儿呛出眼泪来。
“好辣!”东方珞用一只手往嘴里扇着风。
钟凌风伸手去拿酒囊,却被东方珞躲过,“我再喝一口!啊!真的好辣!”
然后才把酒囊递还给钟凌风,“此酒太辣,不好喝!今天你请我喝酒,改日我请你喝酒。我亲自酿制的野葡萄酒!就埋在惠济庵别院的大槐树下面。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到那里!”
身边的男人没有任何的回应。
东方珞兀自对着星空笑,这样子也挺好,至少她对他说的话,他不会说与第三个人知道。
东方珞再次拿过酒囊,又喝了一口酒。
全然不去想,那酒囊的上面,有他唇的温度。
脑子里想的却是,不是很好喝的酒,却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喝,是喜欢那种***的冲击力吧!还有那种喝进去后,通体舒畅的感觉。
当然,酒入愁肠,还有一种作用就是,头脑飘然,然后话语似乎是不受控制的偏多。
她竟是这般不胜酒力的醉了。
东方珞就开始了絮叨,“说起来,惠济庵别院并不是一个令我痛苦的地方,也是有美好回忆的。比方说,绵绵!你知道绵绵是谁吗?”
她看过去,“如果你是凌五,就会知道绵绵是谁。钟凌风,你是五爷吗?”
回答她的只有不远处蝉儿无休止的鸣叫。
东方珞苦笑,“好吧!不管你知不知道,都让我给你讲讲绵绵是谁。它是一只狼,也是一只狗。很奇怪,对不对?如果你请人调查过我,或者从钟彻那里听说,应该知道我在惠济庵别院身边是有一只狼的。”
钟凌风仰头喝酒。
东方珞道:“你相信一个人的脑中会保留上一世的记忆吗?”
感受到钟凌风看过来,并且眼含诧异的盯着她,东方珞就回之一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命里带灾,却知道自己是一个拥有前世记忆的人。而绵绵,是这一世的狼的名字,也是上一世狗的名字。”
东方珞一
顿,不是给他消化的时间,而是给自己思索的时间。可惜,在酒精的作用下,脑子已经不能正常思索,却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钟凌风,你想听故事吗?前一世的我也是个身世可怜的人,但好在我遇到了一个很疼很疼我的人!她宠我,爱我,将她毕生的医术传与我。因为有她,我不觉得世界是灰色的!我是那样的无忧无虑,以为生活会一直那样幸福下去。
却不想她却突然离我而去,一切的美好都在顷刻间倒塌。你知道那种从云端跌落地面的感觉吗?
我的世界再也找不到色彩,每天行尸走肉的活着。回忆是慰藉,却也是痛苦的枷锁。
绵绵是我们共同养了十二年的狗。最初的时候,她走了,我还有绵绵。可绵绵最终没有扛过天命,两年后也走了。自此,我再也找不到了精神寄托。
有无到有,是充实;有有到无,就只能是空虚了。
我努力寻找着活下去的勇气,幻想着能否再遇到一个人,疼我爱我护我。然后,我等来了一个大我二十岁的老男人,他给了我爹娘很多的钱,说要娶我。那个男人可以做我的父亲了啊!我那见钱眼开的爹娘就那样不假思索的把我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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