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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花护驾日常 (七杯酒)


薛元漫不经心地道:“咱家保证,不会伤了郡主的。”他一个眼风打了过去,成北又嘿嘿笑着说了几句。
他也不理会吓瘫在地上的柔福,转脸对着姜佑道:“宁王下了步好棋,昨天已经把这事儿散布了出去,就算是这事儿了了,皇上的名声也要受些影响,你打算如何做呢?”
姜佑看了眼吓得人事不知的柔福,在原地苦思冥想了会儿,忽然眼睛一亮:“朕可以把朝中的重臣都召集了,再命东正表哥和柔福堂姐上来,当庭对质...”她说着又沮丧垂头:“可惜柔福表姐不肯开口说实话,她一介女流,还是受害的身份,总不能对她用刑吧?”
薛元面上带出些满意之色,两手拢在袖子里,欣欣然笑道:“皇上想做什么只管放心去做就是了,臣总有办法让柔福郡主开口的。”
姜佑吓了一跳,说话都磕巴了:“掌,掌印,你可别这样啊,就算不论她是朕的亲堂姐,她好歹也是皇族贵女,就这么被人上了刑,传出去只怕宗室头一个就要反了天了,再说了,她身子弱,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被人告个屈打成招怎么办?”
薛元笑了笑:“皇上是在关心臣吗?”他看姜佑一下子被噎住的表情,抬手在她肩头抚了抚:“臣向您保证,不会让她身上带伤就是了。”
在姜佑心里,薛元好像还没有办不成的事儿,于是便放了心,命人给几位重臣和宁王府里分别下了口谕,让他们下午到修德殿来一趟,等人到齐,她若有似无地看了宁王一眼,对着几位胡子花白的老大人道:“朕今日请几位大人来,就是为了昨日之事,想必几位大人都知道了,朕在这里也不做赘述,昨日之事疑点重重,所以朕请来了张家大公子和柔福郡主当庭对质,今日就请几位来做个见证,一会儿人就带到正殿里,还望几位隔着屏风不要声张。”
那几位大人还以为这是姜佑为了保下张东正弄出的把戏,相互对视几眼,都敷衍地点点头,幸好姜佑也懒得理他们,转身打了帘子走了出去,她绕到书桌后坐下,对着一边的内侍吩咐道:“去把柔福郡主带过来。”
不过片刻柔福便被两个宫女搀着走了上来,姜佑见她身上衣着整洁,面上也是干干净净,只是眼底满是惊惧,见到姜佑一下子便跪了下来。
姜佑看了她一眼,忽然拍了拍手,带上一溜儿四个穿着盔甲的男人来,和颜悦色地对柔福道:“这几个都是那日跟东正表哥一起到山上的军士,朕怕有人借用了东正表哥的名头行那不轨之事,今日就请你辨认一番,看哪个是东正表哥。”
这下子不光柔福,就连屋里的宁王等人都怔住了,明明是一个人的事儿,为何这时候又扯出四个人来?难道皇上想栽赃旁的人不成?其中有个心急的探头看了看,仔细地打量一圈,发现那四个人中并没有张东正的身影,心里不由得更为错愕。
柔福有些茫然地打量了这四人一眼,她那日虽在宁王的设计下诬陷了张东正,但她这些年都居在深闺,并没见过张东正。而且他的行踪都是宁王算计好的,前日天色昏暗,她又心慌意乱,她虽短暂看了几眼,但一下子还真认不出张东正长相了。
这几人身形都和张东正有些相似,柔福想到晌午薛元跟她说得话,心里连跳了几下,也不敢仔细辨认,随手一指道:“就是他。”
姜佑手心了出了把汗,若是让柔福和张东正真的当庭对质,就算是柔福说了实话,只怕宁王也要反咬她威逼胁迫,倒不如让他们亲眼看见真相,她微顿了顿,低头看着柔福:“堂姐,你口口声声说东正轻薄你,如今怎么竟连他人也认不出了?”
她轻轻敲了敲御案上的镇山河:“这四人中,没有一个是张家长子,你倒是说说,到底当日轻薄你的是谁?”
此言一出,屋里的几位重臣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受害人竟连加害人的长相都认不出来,当初竟还信誓旦旦地说是张东正轻薄了她,简直是怪事一桩。
几人渐渐回神,心里也开始思索起来,都有意无意地看着面色铁青的宁王,联想到他前几天诬陷姜佑身世的事儿,目光里带了震惊和鄙夷,就见他大步走了出去,对着姜佑躬身道:“皇上,当日是在山林里,又是黄昏,天色昏暗,小女一时认不出也是有的。”
姜佑淡淡地看他一眼,对着柔福道:“堂姐,你说说吧。”
柔福并非完全认不出张东正,只是想到薛元的手段,又想到宁王的凉薄,认命般的匍匐在地上,神情木木然,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她低头声音空洞地道:“臣女...确实不认识张家长子,臣女会攀诬他,全因受了家父之命,父命不可违,请皇上责罚。”
宁王脸色大变,神情骇人地盯着柔福,姜佑嫌恶地看着宁王:“皇叔这下还有什么可说的?”她冷着脸道:“既然无话,那朕就下旨了。”
坐在屏风里的李太傅早就看不下去了,扬声道:“宁王心怀不轨,当依法严惩才是!”
姜佑想起薛元的嘱咐,略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就降爵一等,终身罚俸,流放岭南,再留一位质子在京,即日启程,不得以任何借口拖延!”

☆、第29章

自打孝宗去世,姜佑身边的事儿就没消停过,如今送走了宁王这个瘟神,她头件事儿就是给自己休几天假,这几日她抛了礼仪规矩,整日除了吃饭,就剩下赖在床上了,每次香印进来伺候,不是见她闭眼梦周公,就是靠在迎枕上捧着喜话本子傻笑。
虽然没有先皇去了,新皇急吼吼地就赶着上朝的道理,但姜佑这都拖了几天了,就算是哀思先帝也要有个度吧?
香印如今升任了御前女官,对这事儿更发愁起来,她特地起了大早先给姜佑把东西打点好,等收拾的差不多了才取了钥匙开门,按着规矩掀了床幔,看着仍熟睡的姜佑,轻声唤道:“皇上,您该起来了。”
姜佑枕头底下还压着话本子,一看就知道又熬夜看着些闲书,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见姜佑还是闭着眼不肯醒,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了,抬手隔着被子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半张脸缩在藕红色丹凤朝阳的锦被里,低低地咕哝了一声,下意识地探手去摸枕头边儿的话本子,等拿到手里人还是没睁眼,又哼了两声才含含糊糊地道:“香印...你...推我做什么?”
香印轻声儿道:“时候儿到了,您该起来了。”
姜佑人还有点迷瞪,当自己还是当太子的时候,她仍旧闭着眼缩在被子里:“是该去上课了吗?”
香印顿了下,才叹声道:“不是,您睡迷了,如今您都是皇上了,自然是要上早朝。”
姜佑听了这话,慢慢地睁开眼;“上朝啊...”香印以为她要起来,正要伺候她穿衣,就听她喃喃道:“那李太傅肯定管不到了,朕再睡一会儿。”
香印气得轻轻拍了拍床柱;“您还不上朝,这都几天了,朝中指不定怎么议论呢!”
姜佑人缩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道理却是一套一套的:“反正时候还早,朕就再睡一会儿,大不了不用早茶不吃朝食,到时候直接赶过去就行了。”
香印被噎得没话说,只好无奈地转身先准备别的去了。
姜佑人在被窝里,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反正香印是不可能硬逼着她起床的,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最好拖到早朝时候过了,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再放一天假了。
不过她算的虽好,但还是漏了一件事儿,香印奈何不得她,总用能奈何她的人,她闭着眼蒙上被子,就听檐外的长铃一阵响动,厚底皂靴踏在水磨石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定在她床前。
薛元立在她床头,屈指轻轻敲了敲床板,漫声道:“皇上,你该起来上朝了。”
姜佑在被窝里缩了缩脖子,半晌才慢吞吞地探出头来:“掌印啊...”
薛元目光在她脸上流转了一圈,最后定在眼底下两团黛青上,半笑不笑地弯了下唇角:“皇上定然是日夜勤政,辛苦得狠了。”
姜佑怔了下,才红着脸含含糊糊地道:“近来事儿...是多了点。”她忙扶额倒在床上,拖长了腔气虚道:“朕觉得身上不太爽利,今日的早朝不如就...退了吧。”
薛元眼波轻轻在她身上兜转,又乜了她一眼:“臣本来是不想说的,不过既然皇上生了病,臣再藏私也不好。”他以手握拳,掩嘴轻轻咳了声:“臣当初偶然得了张方子,包治百病,既然您身上不爽利,那就命人照着方子给抓药给您服下吧。”
姜佑唬了一跳,她又不是真病,没准吃了药就成了真病了,她看薛元转身要走,忙拽了他的曳撒问道:“掌印,那方子上都是开的什么药啊?”
薛元长长地唔了声:“乌头,丁公藤,九里香,金线蛇...”他一低头看见脸都绿了的姜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文笑道:“皇上放心,这药虽然毒,但取得就是以毒攻毒的效用,不会有事的。”
姜佑牢牢地扯着他袖子:“朕其实也没生什么大病,现在好的差不多了,这就不麻烦掌印了!”
他勾了勾唇:“所以您现在是能去上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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