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布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赵典彩太过于震撼,以至于激动了半天,才想起该为这匹布取一个名字。
有了叶疏烟笔下独一无二的图案,加上这精巧至极的工艺,这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天下无双”。
祝怜月和楚慕妍都已经高兴地几乎落下泪来。
只有她们知道,叶疏烟是忍着怎样的伤痛,完成了整个染布的工序。也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一匹布要经过多少繁杂的步骤,才能将美丽呈现于人们面前。
看赵典彩和余典彩的神情就知道,这匹布对于浣彩苑而言,将是大功一件,那么染坏布料之罪,也自然就不存在了。她们的汗水终于没有白费。
“这匹布的名字,奴婢不敢拿主意,既然是皇后娘娘所用,自然该皇后娘娘做主赐名。”叶疏烟低着头,分外恭敬地说道。
余典彩听了,也频频点头:“说的不错,那么,你只将这种染布工艺,取个名字罢。”
叶疏烟听了,心中也是欢喜,抬头说道:“这工艺,以靛青为色,留白做花,不如……就叫‘青花’吧。”
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了一个人脆生生、铃铛一般的笑声:“青花?好,实在是好!”
这犹如少女一般娇嫩清脆的声音,叶疏烟印象深刻,正是司彩房的金司彩、金琪儿的声音。
回头一看,果然就见到金司彩笑得极为开心,快步从外面走进来。
她虽说只有二十三岁,可是身材娇小,声音稚嫩,穿衣打扮也偏好鲜艳的色彩,所以看起来真的和少女无异。
赵典彩、余典彩和五福她们急忙一拜:“属下参见金司彩。”
金司彩便叫大家不必拘礼,自顾去欣赏叶疏烟刚刚染出来的那匹“青花”布料,啧啧称赞。
“司彩大人今日怎么亲自来浣彩苑了?有什么事叫闻香来告诉我们一声便是了呀!”赵典彩说着,对叶疏烟等三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这布帛染成了,赵典彩她们刚才也多少知道了染制的步骤,所以邀功的事,有叶疏烟在旁边反倒碍事。
可是想不到,金司彩的眼睛虽然是只盯着那匹“青花”看,竟像是留意到了赵典彩的举动,立刻说道:“疏烟,你且留下。其他人,都暂且离开煮染房,在外面等候。”
众人一听,都不知道金司彩单独留下叶疏烟,到底所为何事。
在赵典彩、五福她们看来,金司彩极有可能是看重叶疏烟的本事,才青眼有加,留她单独说话。
赵典彩、余典彩和五福本来想借此机会邀功的,哪里能甘心离开,让叶疏烟独占了风头?可金司彩已经发话,她们不走也不行,于是只好极不情愿地走出了煮染房。
房里只剩下叶疏烟和金司彩两个人,金司彩轻轻抚摸着那一匹“青花”布帛,深深叹了口气,看着叶疏烟,道:
“也难怪龙尚功容不得你,你想想,你有这样颠倒众生的容貌也就罢了,偏偏又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天赋非常人可比,若是再不知谦恭收敛,怎么能不遭人嫌猜?”
叶疏烟和金司彩并不熟悉,只有刚来尚功局的时候见过一次,但当时因为她和祝怜月、楚慕妍都没有分入司彩房,所以和金司彩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而金司彩第一句,就说出这样绕弯的话,叶疏烟知道,她此来必有目的。
叶疏烟急忙辩解道:“奴婢之前实在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仗着有一点小聪明,不分尊卑,竟斗胆跟龙尚功顶嘴,如今已是后悔莫及。浣彩苑里这一天时光,令奴婢想通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做奴婢的又岂能不守规矩。尚功大人秉公处置,责罚我是应该的,万万不算是容不下我、嫌猜疑忌。”
金司彩见叶疏烟这么快就已经悟出了这宫里的生存之道,果然是伶俐机灵。
她掩口一笑,扶住了叶疏烟的手臂,道:“好一个聪明人儿,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说起话来才不费力。”
叶疏烟的手臂肿得厉害,被庄司彩一碰,就连着骨头都疼了起来,她忍不住咬住了唇,却没有躲开。
金司彩见状,也料到叶疏烟是受了伤,撩开她的袖子一瞧,也不禁惊愕,知道是五福下的手。
她皱了皱眉,却忽然又展颜一笑:“疏烟,你这样的能耐,做个区区从八品女史,实在是大材小用了。若是你能晋升为七品典级女官,今日让你痛的人,明日你就可以让她不痛快。你说对么?”
叶疏烟心里突突地跳快了两拍,她已经明白金司彩来这里,单独留下她,是为了什么。
她有些按耐不住心里的喜悦,因为她要的那个一鸣惊人的机会,应该已经找上门来了。
她抬起头来,望着金司彩,虽然心里一片清明,但却仍做出茫然的表情,道:“奴婢何德何能,怎敢奢望晋升七品女官……”
金司彩见她不明白,便笑了笑,道:“才说你聪明,怎么又犯傻气了?你不想想,若没有龙尚功的指示,我敢许诺你七品官职么?”
叶疏烟心想:果然是龙尚功的意思,看来她已经多多少少猜到了那个谜语的谜底。
一句许诺官职的空话,叶疏烟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她的确需要上位的机会,只不过,就算要升职,也得她自己有功劳,并非龙尚功说升就升的。
她暂时顺服于龙尚功,龙尚功才会让她离开浣彩苑;只有离开浣彩苑,才有机会在司制房做实事。
正文 87.第87章 峰回
金司彩越是说得笃定、迫切,叶疏烟越是不能爽快答应,否则便显得是因利而归顺龙尚功。
她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臂,再度低下头:“奴婢是戴罪思过之身,安敢寄望七品官职。况且宫中女官制度十分严格,除非奴婢将来有功劳,否则也要一年一年熬上去的,怎能说升就升……金司彩当真不要再取笑奴婢了。”
在金司彩看来,叶疏烟根本不相信龙尚功会饶恕她,她又揉着自己的伤,已不复先前见面时那样意气风发,而是多了三分怯懦。
于是,金司彩便以为,今日在浣彩苑中遭受的虐待,令叶疏烟懂得了宫中应该怎样生存。
她微微有些动容,仿佛看见了刚刚入宫时的自己。叹了口气,道:
“我便直说了罢。此次大皇子感染风寒,太后只认定是尚功局的过错,冬衣必须改制,而你留下那个谜面,事关重大。龙尚功以大局为重,可以赦免你们的罪,只要你诚心辅助上官司制,将冬衣的事办得妥妥帖帖,太后定会论功行赏,七品典级有算得了什么呢。”
叶疏烟早就知道,龙尚功一旦解出谜底,就会要她回去帮忙。
她在浣彩苑受五福折磨,做这样的苦工,险些因为染坏了专给皇后染制的布帛而丧命,都是拜龙尚功所赐……这一笔账,势必要记在龙尚功的头上。
但是她也明白,自己之所以被龙尚功忌惮,惹祸上身,都是因为江燕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暂时不想去猜,只知道自己如今是已经成为江燕来和龙尚功都想利用的人。
在宫里,要暂时安全,莫过于对其他人有利用价值。
她心中有那么一丝丝的悲凉,有仇不能报,明知道别人只是利用自己,而非真心相待,却不得不依靠她们,借势而起。
她不是不委屈,想到要为龙尚功渡过这次的危机,她也分外不情愿。但再不情愿,她都会让自己诚挚谦卑地回到龙尚功的身边。要在尚功局出头,她只能这样做。
江燕来就这样将叶疏烟丢在这尚功局,仿佛她就是一颗顽固的野草,到哪里都能生存下去,丝毫不需要别人担心。
叶疏烟纵然怨恨她,可依然不能不承认,江燕来看对了她,吃准了她的脾性和能耐。
叶疏烟苦笑:“多谢龙尚功的信任、金司彩的提拔,奴婢必当竭尽所能,辅助上官司制,与尚功局一起渡过难关。”
金司彩本就是来当说客的,如今目的达成,笑得更是灿烂。她也不顾尊卑身份,拉着叶疏烟便走出了煮染房,唤上祝怜月和楚慕妍,四人风风火火赶往司制房去了。
而赵典彩、余典彩和五福她们,目送金司彩离去,自然是欢快无比地将叶疏烟染出来的那匹“青花”,拿去司制房交差,接下来便等论功行赏了。
金司彩带着叶疏烟三人回到司制房时,只见这里正是热火朝天地赶制着新冬衣,大家各有分工,有条不紊。
可是虽然耗费了这许多人工,因所用的填充物依然没有什么改变,做出来的一件件样品,都没能让龙尚功满意,只好都扔到了墙角的箱子里堆放起来。
三人随着金司彩进入尚功的房间拜见过龙尚功,祝怜月和楚慕妍便被随即而来的司珍房、司计房女官带回各房,只留下了叶疏烟。
金司彩作为说客,功成身退,带上了门,返回自己的司彩房。
叶疏烟战战兢兢地立于龙尚功面前——这一次,她绝不会再露出半分不驯之心;这一次,她绝不会再成为一个无力掌控大局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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