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但没有将他当成是九五之尊,甚至没有把他当成是后宫的主人,就连淑妃肚子里怀着他的子嗣,她都能随意加害。
现在甚至拿妃嫔怀孕来当做玩弄权术的筹码,让唐厉风如何再宽恕她?
他决心已定,扶起了叶疏烟,说道:
“朕装糊涂,本是为了后宫安宁,可是朕终究无法真糊涂。太后一次次挑战朕的权威和底线,朕还能再放任她吗?”
叶疏烟心酸地道:“可皇上是仁孝之人,要皇上处置太后,这也太残忍……臣妾不愿看到皇上将来后悔,求皇上对太后小惩大诫,言语上……也莫要伤了她的心。”
她有多恨太后,唐厉风不知,可楚慕妍和祝怜月是知道的。
她们都恨不得让叶疏烟劝皇帝对太后狠一些,却也知道唐厉风不会对自己的母亲做得太绝。
叶疏烟这么劝,自是顺着唐厉风的意思说的,也显得她很顾及唐厉风的感受,对太后也依然秉持孝道,不愿苛责。
唐厉风将叶疏烟搂进怀里抱了抱:“朕知道该如何处置,你无须为这些事忧心,早些安歇,朕去一趟延年宫就回来陪你。”
叶疏烟听着,紧紧抱着唐厉风的身子,点了点头:“臣妾等皇上回来……”
等你回来,我便告诉你,我们也有自己的孩子了……
这几天的委屈,终究是值得的。
唐厉风到达延年宫后,便叫咏蓝将缠着太后讲故事的大皇子送去了坤宁宫,并摒退了宫人。
太后见唐厉风神色不悦,便道:
“皇帝还在为这两天发生的事生气吗?听说皇后和司正房都在全力调查叶贵妃的事,难道这眼下她所犯的错,还不足以定罪?还是皇上依旧想偏袒她?”
唐厉风还没开口,太后的口气已经是这样咄咄逼人,更令唐厉风发怒。
他咬了咬牙,道:“朕从未偏袒过任何一个妃嫔。大汉皇宫里,唯有一人,无论她犯了什么样的错,朕都无法秉公处置,那便是朕的母后!”
太后一听这话,也是一怒:“风儿,你这是跟母后说话该有的口气吗?哀家明白了,你到如今还在怪哀家令你将淑妃打入冷宫,可是她腹中的孩子是她自己故意摔掉的,她若是爱你的,若是看重你对她的好,又怎么会摔死你的儿子!”
“够了!”
唐厉风紧紧握着双拳,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因为他太用力,顿时碎成了两半,“叮叮”两声,掉在了地面上。
他的额头青筋暴起,怒视太后:“不要再提那孩子,否则朕会更恨你,母亲。”
太后冷冷一笑:“你恨哀家?你是恨你自己吧!恨你自己贪恋美色,强掳了西蜀国君的宠妃回大汉;恨你自己做多少事,都比不上一个死了的亡国之君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你杀了她的丈夫,她怎么可能爱上你?你那是在枕畔养了一条毒蛇!哀家若是不逼得你将她打入冷宫,她迟早会为西蜀国主报仇的!”
唐厉风的心,就像被狠狠的刺穿,痛不欲生。
知子莫若母……
他所有不敢承认的情绪,太后都一清二楚。
听着太后残忍的话语,就像往他的伤口上洒了一把盐。
时隔多年,他想起那个让他第一眼见到就情不自禁的西蜀宠妃“绿漪夫人”,依然不后悔将她带回大汉,留在了宫中。
可是他除了拥有过她的皮囊之外,从来就没有真正走进她的心,没有真正得到过她。
他曾和叶疏烟提及绿漪夫人,叶疏烟也能背出绿漪夫人的词:
“君王城上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可是,唐厉风记忆最深刻的,其实是绿漪夫人在离开蜀地的时候所作的另外一首。
“初离蜀道心将碎,离恨绵绵,春日如年,马上时时闻杜鹃。
三千宫女皆花貌,共斗婵娟,髻学朝天,今日谁知是谶言。”
杜鹃泣血,离恨绵绵。一代才女“绿漪夫人”,终究迫于大汉国君王之威,勉承雨露。
不是唐厉风捂不热她的心,而是她的心,早就随着西蜀国主死了。
太后见唐厉风如此痛苦,终究不忍再指责他当初的愚蠢行为,叹道:
“所以,这后宫之中,真心向着你、为大汉基业着想的,始终只有你的母亲,风儿,你不该怪哀家啊……”
不该怪她?
或许一开始,太后是这样为唐厉风着想;
但如今,她对待后宫不顺从的妃嫔和宫人,对待叶疏烟,手段之残忍,算计之毒辣,已经远远不是为了唐厉风和大汉基业着想的行为。
唐厉风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一言不发,静静等待着柳广恩的禀报。
片刻之后,柳广恩走进殿中,向唐厉风一拜,向太后一拜,躬身禀道:
“启禀皇上,御医院孙召隆孙院判已奉旨为凌美人把完了脉。”
正文 540.第540章 对错
太后一听,顿时脸色一白:“孙召隆?”
孙召隆是唐厉风御用的御医,是绝不会被人收买的,不过此人并不准时应卯,也不常在宫中,且他也不管后宫妃嫔的事,所以太后并没有将他算计进来。
太后以为,让钟拾棋只安排心腹之人当值,只要度过了这些天,唐厉风相信凌暖是滑胎,就万事大吉了。
想不到今天唐厉风竟然莫名其妙怀疑起来,郑而重之地传召孙召隆入宫,为凌暖把脉。
凌暖本就没有怀孕,她激将叶疏烟打她,然后撞在桌上,刺破了早就绑缚在腿跟处的血包,造成了滑胎的假象。
这些事,唐厉风及身边心腹是决不能查看的,只要买通照顾凌暖的人,就很难露陷。
但脉象不会作假,她假孕又怎么能逃得过孙召隆的眼睛?
唐厉风看着太后这般做贼心虚的神情,就已经知道诊脉的结果了。
不过他还是沉声问道:“孙院判怎么说?”
柳广恩看了一眼太后,低头说道:“凌美人并未怀孕过,更没有滑胎。孙院判诊断出以后,当面就指责凌美人欺君罔上、胆大包天,凌美人当场吓得从床上滚下来,求孙院判不要拆穿她,最后才哭着对孙院判和奴才供认,这都是太后教她这么做的,她不过是受太后威胁。”
太后大怒,气得手都发抖:“这贱妃复宠心切,犯下这等大罪,倒说是哀家教她的!哀家当初真是看错了她!”
唐厉风冷哼一声,站了起来,看着太后道:
“这场毁画、滑胎的闹剧可真是精彩,多亏了母后用心排练,你劳苦功高。朕实不忍母后再为后宫这些争斗操心,从今日起,母后就在延年宫颐养天年罢。任何人没有朕的手令,不得进出延年宫。”
说罢,便转过身去。
太后闻言大惊,一下站起来,走下了凤椅,喝问道:
“就凭凌暖那贱妃的一句话,你便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你不怕天下人骂你昏庸吗?哀家的风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忤逆不孝!”
唐厉风没有回头,冷冷道:“朕以严苛律法治国,却对自己的母后纵容放任,是朕错了。若是当初不让母后掌握凤印大权,也许母后就不会变得如此疯狂。皇后已对司正房数年来所有的案件重新整理,经母后的手所办的冤案,想必会水落石出。朕若继续纵容母后,才是昏庸,继续让母后为后宫权力而不择手段、行为癫狂,才是不孝。”
太后听说皇后竟然反查起当初司正房的案件,就知道大势已去。
她借司正房诛锄异己,就像当初想借大皇子的璎珞陷害叶疏烟,让她死于司正房一样。
一旦皇后查开了案子,顺藤摸瓜,太后所有的罪行,都会公诸于世。
太后凄然一笑:“好啊,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她这个绵羊竟也狠辣起来了。风儿,我的好儿子……哈哈哈……”
她能在后宫为所欲为,皆因儿子是皇帝。
如今落得这般凄凉的下场,也都是因为她儿子是皇帝。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亲自为唐厉风挑选的那个懦弱恭顺的媳妇,竟是个豺狼。
听着太后凄然狂笑,唐厉风眼睛已有些酸涩。
“朕会命人延年宫和外面的庆寿园西区单独建宫墙隔开,以便母后散心消遣。延年宫是个好所在,朕会准许瑗儿来看母后,请母后在此安心休养。”
这意思就是把庆寿园西区与其他部分隔开,成为延年宫附带的小花园。
但太后除了能在延年宫和庆寿西苑活动以外,就不能去其他地方了,这就形同禁足。
柳广恩走到他面前,说道:“皇上,该走了。”
唐厉风咬了咬牙,拂袖离去,只留下太后一人,在空旷的慈云殿中癫狂哭笑。
走出了延年宫,柳广恩问道:“皇上,不知凌美人如何处置,奴才好去宸佑宫宣旨。”
唐厉风看着漆黑夜空中漫天的飞雪,站住了脚步。
当初的凌暖,何尝不是像这天上的白雪一样,纯洁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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