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狼犬,忽然亢奋起来,弓着身子向那瓷瓶狂吠,那种紧张,让人感觉到,仿佛那瓶子里藏着恶魔,只要打开瓶子就会让人间血流成河。
纪楚翘倒吸一口凉气,却绷直了身子,拼命地摇头:“不!不!你们陷害我!是你们将这瓶子放进我箱子里的!”
她指着冷督头,指着陈猎户,指着叶疏烟,又指着凌暖,一遍又一遍说着,是别人陷害她。
叶疏烟冷哼一声:“你急什么,冷督头还未说那是毒药瓶子,你就先急了。难道你知道那瓶里放的就是毒药?是了,你就是知道那是毒药,才急于辩白,那么,这瓶子还能是谁的呢?”
众人哗然,都意识到纪楚翘绝对是认识这个瓶子的,惊诧不已。连狼犬的狂吠都不能让这些惊恐的秀女们安静下来。
纪楚翘哑口无言,恨恨地看着叶疏烟。
那个看来那么温柔恬静的叶疏烟,她在叶家十五年,都是个逆来顺受的废物,身为无比尊贵的嫡女,却受尽欺凌。她就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这种人,怎么可能有什么机智可言,怎么可能抵挡别人的谋算!更谈何反击?
纪楚翘忌惮的不过是叶疏烟的美貌和她的家世,她太急于将这个强敌消灭在进京的路上,这一步险中求胜的棋,用来对付她印象中的那个废物叶疏烟,几乎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此时,此地,此境,她才发现,叶疏烟的眸子,漆黑得像神秘的黑夜,深不可测。
“变戏法的可以无中生有,区区一个药瓶,趁乱放在我箱笼里,便想嫁祸于我?你们谁见到我下毒了?谁能证明着瓶子就是我的?”
纪楚翘冷笑着否认,只因确实没人见到她下毒,没人能证明这毫无特征的白瓷瓶是她的。
冷督头安排陈猎户先行下楼去,接着王薛氏便走上楼来。
她一上楼,先是在秀女堆里看了一遍,目光落在纪楚翘脸上,恨得分外眼红。
“民妇见过冷督头、各位姑娘。”
冷督头道:“王薛氏,你说要检举一人,诱骗你在我饮水中下毒,那人可在此处?”
纪楚翘见了王薛氏,脸色一黄,不复先前那般理直气壮。
王薛氏看着纪楚翘,伸手一指,道:“民妇认得那人,就是这位姑娘。”
“你可详细道来。”冷督头沉声道。
王薛氏之前已经跟叶疏烟说过一次,此次复述就更加逻辑清晰,有理有据。
她不慌不忙将纪楚翘如何诱骗她认下了那袋银两,如何吓唬她,让她给冷督头下蒙汗药的事,说了个清楚明白。
到了最后,她涕泪交流,哭道:“民妇实不知这个姑娘交给我的那包药,竟然是毒药,老天爷保佑,冷督头的毒及时解了,不然民妇也难逃一死啊!姑娘,你这样美貌,怎的心如蛇蝎!”
她也不是做戏,只因冷督头若真的死了,她现在只怕已经被押送官府,身陷牢狱,只等秋后问斩,怎能不后怕!
纪楚翘听完了这番话,却像是听到了没有任何新意的无聊故事,反而笑道:“一面之词,岂能作数?王薛氏,你能拿出什么证据,证明我让你下毒?”
过堂之前,没有人会乖乖认罪,纪楚翘又不傻。
冷督头微微一笑,示意王薛氏退下。
虽然叶疏烟答应保她平安,但案子还未审理,她是证人,为防止她被他人影响而改变供词,必须被看管起来。
一个兵士便押送她回到房中,留在门外守住。
正文 36.第36章 驿丞
王薛氏走后,冷督头才对身后侍立的两名兵士点了点头,那二人立刻走下去,片刻就架上来一个人,一个满身血色的人。
那人蓬头乱发,一身白色的中衣已经破烂,并黏在伤口上。
纪楚翘看着那个人,根本辨认不出他是谁,她神情厌恶,别过脸去。
“来人,让王驿丞抬头认人!”冷督头的语调平静,却沉重得像座山,压得那个人连头都抬不起。
架着他的兵士将他的脸扳了起来,令他看着纪楚翘。
“王驿丞,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冷督头命令道。
当他听到叶疏烟说,真正给他下药的,其实是王驿丞,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纪楚翘而起,他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去抓那王驿丞。
当时,王驿丞正站在后院的鸽舍外,准备放飞一只雪白的信鸽。信鸽被兵士及时夺下,王驿丞当场被捉。
信鸽叫上绑着的是一封短信:“小姐谋事不周,行事败露,速救。南山。”字迹潦草,署名南山,是匆忙所写。
冷督头立刻亲自对其秘密审问,王驿丞不过是普通人一个,几十鞭子过后,终于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一切。
本州山多,境内的官道上,多有渺无人烟之处,光是像“南山”这样孤零零坐落荒野的驿站,就有四五家。
秀女的队伍走走停停,翻山越岭,到了晚上,会在哪家驿站歇宿,连冷督头自己都不能肯定。
就在冷督头护送秀女到来之前,有个人来到南山驿站,找到了王驿丞,威逼利诱,一番密谈。
那人受纪通判委派,给了王驿丞五十两银子,要他关照纪楚翘。
王驿丞见到那五十两银子,就知道“关照”一事,必定不简单。
那人道,纪楚翘必能中选,但同行的秀女中,有人对她颇有威胁。让王驿丞找机会联络上纪楚翘,二人商量好对策,见机行事,将对手解决在南山驿站里。
王驿丞早就接到消息,让各驿站准备接待事宜。此人既然有备而来,说明秀女的队伍离南山驿站不远,天色已晚,必定会留宿在此。
五十两银,等于他四五年的薪俸,王驿丞也有些心动。他只是一个小小驿丞,接管南山驿站多年,本就仰赖州衙关照,才有生意做。
纪通判官职仅在知州之下,若王驿丞拒绝帮忙,恐怕不单是保不住驿站,更会有性命之虞。
权衡之下,王驿丞自知无法置身事外,倒不如将这实实在在的好处拿到手里再说。
那人交给王驿丞蒙汗药、鸩毒和媚药等毒药,嘱其酌情使用,及时与纪通判以飞鸽传书互通消息。
纪楚翘一进驿站,王驿丞就凭那个人的描述认出了她,后来又向兵士打听确认,就想找机会联络上纪楚翘。
可纪楚翘一直和秀女们在一起,王驿丞在她面前晃悠了几次,她却连正眼都瞧他一下。
好容易等到晚饭时分,纪楚翘独自走出大厅,王驿丞尾随其后,准备到背地里再喊住纪楚翘。
不料纪楚翘匆匆回房,便紧闭房门,过了片刻出来,又直接往厨房里去了。
王驿丞一路跟踪纪楚翘,纪楚翘的安排,他都看在眼里。
纪楚翘设计拉拢王薛氏帮忙,王驿丞也不说破。
事情办得成便罢,万一事发,王驿丞还能置身事外。如若两人都牵涉其中,谁来帮他们出入奔走、打点上下?
但王驿丞心知王薛氏胆小,还是不太放心,一直暗中关注王薛氏的动静,果然被他发现王薛氏倒掉了药茶。这才有机会帮纪楚翘补漏,在木梯上洒媚药,令冷督头中招。
当王驿丞发现,叶疏烟在暗夜里再次爬上木梯查看,他便隐隐觉得事情可能会败露,急忙去飞鸽传书搬救兵。
好在叶疏烟及时发现一直隐藏暗处的这个王驿丞,否则等他飞鸽传书,纪通判的人,必定会在天亮前飞马赶到,阻挠冷督头查案判案。
现在,王驿丞已经精疲力尽,被人捏着下巴,勉强抬头看着纪楚翘。
纪楚翘这才看了他一眼,可还是露出漠然和疑惑之色。
她根本对此人毫无印象。她一直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做的。
王驿丞终于开口道:“是……是她下毒……害冷督头和叶氏、凌氏二位秀女……我亲眼……看见的……”
此言一出,比之前找到纪楚翘箱笼中的毒药更加让人震撼,让人信服。
纪楚翘闻言,整个人都像被千年寒冰冻结了一般,眼珠都因为惊恐而微微凸出:“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
“你从不正眼看人,难怪连他是驿站的驿丞都不认得。枉他受你父亲所托,暗中帮你。”叶疏烟轻声说道。
冷督头拿出了两袋银两,几支短细的芦苇管,晃了一晃:“这些,便是你爹爹收买王驿丞、你用来蒙骗王薛氏的银两,上面的印记是一模一样!芦苇管里,是几封还没有来得及烧毁的书信,是王驿丞和你爹爹往来的飞鸽传书。就在刚才我们抓获王驿丞的时候,他正在向纪通判飞鸽传书,想让纪通判派人救你。”
一听此言,纪楚翘身子一震:“父亲……父亲……”身子便像浇了水的软泥一般,颓然靠在了墙上,已经站立不住。
叶疏烟冷冷看着纪楚翘,对这个蛇蝎女子,她不会施舍一分怜悯。
纪楚翘箱笼中的毒药瓶子,本就是她交给冷督头的。
无论那瓶子是纪楚翘的也好,是王驿丞的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除掉的人,是纪楚翘,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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