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幽萝的脸色一白,咬紧嘴唇,只得福身道,“臣妾谨记太子妃的教诲。”
这事告一段落之后,宴会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陆凌芷看似温柔娴静,但是一说话却又如此的强势,再也没人敢小觑这位太子妃。
这位太子妃将后院管得井井有条,又将太子的侧妃都拿捏在手上,这样的手段,少不得令人在心里暗叹几声。直接表现就是,这奉承的人比之前更多了。
宴会直到黄昏才散,陆凌芷饮了些酒,有点头晕,就让忍冬扶着自己去荷塘吹吹风。
此时正是初春,荷塘里的荷叶还没有长出来。慕容昭嫌这池水单调,特意找人移种了一种江南的水藤。
陆凌芷坐在水塘边的乌篷船上,望着满池碧绿的水藤,吹着清新的凉风,轻轻倚靠着船杆,闭上了眼睛。
远在边疆的云阳,现在可好?同下江南的凌霜,现在可好?那个此时坐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的人……是不是,还没有歇下?
不论她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多么坚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却是属于他。这淡淡的思绪,也总是牵挂着他。从来没有变过。
但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她不能有丝毫的软弱,她要坚强给外人看,也要坚强给他看。她要让他放心,她永远都是他坚强的后盾。
船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陆凌芷头也不抬道,“忍冬,我再躺一会儿。”
一件斗篷盖在了陆凌芷身上,脚步声停在陆凌芷身边,守了起来。
“你先进去歇着吧,我不要人陪。将我昨天煮的燕窝炖上,也许今晚殿下会回来。算了……等会儿我重新煮,昨天的那些倒了。”
陆凌芷说完,没听见忍冬应声,正奇怪,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望着自己。
他更清瘦了,棱角分明的下巴尖的令人心疼。一双淡紫色的眼睛周围,泛着一圈淡淡的暗青色,看起来非常的疲惫。
慕容昭。
“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回来的?忍冬这丫头,怎么也不通报一声。”陆凌芷惊讶起身,这才发现这盖在自己身上的斗篷,就是他的。
刚才自己以为是忍冬来了,原来是他。
“忍冬说你睡着了,我没让她吵醒你。”慕容昭轻声道,伸手握住陆凌芷的手,“坐。”
陆凌芷心里升起一丝喜悦,因为他突然回来,也因为他的体贴,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情绪,只是清了清嗓子道,“殿下肯定还没用膳,臣妾下去准备。”
“不用麻烦,就让忍冬去把昨天的燕窝炖上。”慕容昭阻止道。他从陆凌芷随口说的几句话里,就可以猜到,他没有回来的这些日子,陆凌芷肯定是每天晚上都煮好了燕窝等他回来。
陆凌芷轻轻蹙眉,“那怎么行?我还是去……”
“忍冬,把太子妃昨晚煮的燕窝炖上。”慕容昭却是打断她的话,直接冲着岸上守着的婢女道。
忍冬脆生生应了一声,欢喜的下去准备了。
陆凌芷见此,也不好阻止他。两人坐在船里,月光的清辉洒落下来,四周传来蛐蛐鸣声,仿佛置身于野外,格外的幽静。
“事情忙完了?”陆凌芷问道。
慕容昭沉吟了一会儿,方才道,“不算完,但去年科举舞弊案,告一段落了。”
“去年的科举舞弊案,怎么一直拖到现在才结案。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缘故?”陆凌芷挑了挑眉,又道,“今天赵妃和她妹妹特意来找我,看她的意思,是想让我入宫去找你。似乎很担忧你。”
最后这一句,其实是在变着法的提醒他要引起警惕。
慕容昭低低笑了一声,“阿芷,你跟我说话,都要这么绕弯子?”
“那是自然。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我自然得小心一些了。”陆凌芷淡淡说道。若是换一个人,她就直说了。
但是赵幽萝是他的侧妃,直说倒显得她在争风吃醋。
“我知道。”慕容昭看着陆凌芷,又怎么不明白她的心思,倒也不戳破继续道:
“这件案子牵涉很大。如果查清,就要得罪一大批朝臣。如果不查清,就冤枉了还在狱中的士子。”
陆凌芷神色一敛,果然不是个简单的案子。去年秋试的案件,一直拖到今年春天,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而能让慕容昭和慕容渊在宫中商量了好几天都没回府,就更奇怪了。
看着陆凌芷探究的目光,慕容昭挑简单的说道,“朝中一直都有派系之争,这不单单是指太子党,贤王党,中立派这样简单的派系。整个朝堂的派系错综复杂,也不是简单的按照这三个派别,就能划分的。”
陆凌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派系,说白了就是关系网。她从小在相府长大,对于这些倒也耳渲目染。
比如她父亲陆相这一派,父亲提拔的官员,也都是陆相一系。父亲老家是江夏地区,故江夏地区很多官员会依附父亲,父亲也会择优收录到自己的派系。
其实谁当皇帝对官员们来说还是次要的。他们团结在一起,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不管是太子当皇帝,还是贤王当皇帝,只要能保证他们的既得利益,又能让他们有更多的利益,随时都可以倒戈。
这一点,慕容昭也很清楚。
“去年的秋试,主考官泄露了考题。事情走漏风声之后,有人告状到了父皇的面前。为了避免将他们自己拖下水,主考官们找好了替死鬼。所以如今关在监牢里的士子,是被冤枉的。也正是因为他们打死不肯认罪,物证人证也不够齐全,这案子才拖到现在。”慕容昭淡淡解释道。
陆凌芷一下子就明白了,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光亮,“这几位主考官之中,有一位,跟赵妃他们有关系。且至少有一位,是贤王的人,否则他不可能为了这个事情,在宫中好几天不回来。”
慕容昭微微点头,“这件事情我已经彻查清楚。如果追究下去,将会有一百多个高低级官员受到牵连。”
一百多人?陆凌芷暗自咋舌,怎么会牵连这么广?
“赵幽萝的父亲户部尚书赵启,就是这次犯案的主考官之一。还有吏部尚书,国子监主笔,大理寺监察等等牵涉其中。”
六部,国子监,大理寺……这牵涉的部门也太多了,牵涉的官员的官职也太大了。不过也是,科举舞弊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如果不是各方面都疏通好关系,哪个环节出了岔子,都会死了一大批人。因此一出事,才会牵涉到这么多的官员。
看来,赵幽萝他们是想找慕容昭为赵启求情。因为陆凌芷才是慕容昭的正妃,只有她有资格自由进入皇宫去找慕容昭,她们两个没办法见到慕容昭。
赵启是慕容昭的人,也不知慕容昭到底打算怎么办。
“赵启他们泄露了考题这事,是被这个案子中的有心人,故意举报的。就是为了打击他们的势力。”慕容昭说道。
陆凌芷正奇怪,谁要打击慕容昭和慕容渊的势力?难道是慕容靖,他没这么蠢,不会这么快暴露自己。
但随即反应过来,这其实是慕容昭、慕容渊他们势力下面的人在窝里斗,也就是慕容昭刚才为什么要特意跟自己说,这朝廷里的派系错综复杂,不是简单三个派别就能区分的。
这皇位还没定下,底下的人就开始窝里斗了。陆凌芷还真是无法理解朝堂,一瞬间突然很佩服自己那个父亲。平时看父亲在家里没什么威信,夹在老太君和陆赵氏之间左右为难,现在看来……父亲能在朝堂上屹立这么多年不倒,还是很有些手段的。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陆凌芷问道。
慕容昭淡淡道,“抓大鬼,放小鬼。”
第156章 天天跟我吵
这倒是符合慕容昭的性格,不管赵启是不是他的人,犯了事情,他照样不会徇私。但那又为什么会为这件事拖这么久呢?
看出陆凌芷眼中的疑惑,慕容昭又道,“慕容渊舍不得他的棋子,天天跟我吵。”
语气还略有些无奈。没办法,虽然他是监国太子,但皇上怕他肆意妄为,特意给慕容渊大权,因此他的权力可以和慕容昭相抗衡。
既然慕容昭已经拿定主意,陆凌芷也就不再多问。慕容昭能够解决的事情,她只会给他支持,不会质疑。慕容昭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她会提出建议。慕容昭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也不用想解决办法了,直接拼命吧。
“殿下,燕窝好了,你先吃一点。”陆凌芷接过忍冬递来的粥,道。
慕容昭脸上露出一丝浅笑。在外面累了一天,回到家可以喝到陆凌芷亲手煮的燕窝,这种感觉,就是家的感觉吧。
三月初春,京杭大运河上,打着眀黄色五爪金龙旗帜的船队,摆了长长一条,气势浩荡。
中间那艘巨大的龙首大船,显示了主人贵不可言的身份。周密的护卫站在夹板之上,将龙船守护的严严实实。
一个身穿翠绿色长裙的女子此时正趴在船尾的船舷边上,素来白净的小脸显得更加苍白。拿起浅白色的手帕擦了擦唇角边的污渍,眼神中略有一丝疲惫。
以前跟长姐一起去东海的时候,也没发现自己会晕船。这次是怎么回事?还真是怪了。
陆凌霜倒是没想到,以前他们去东海,一路上走走停停,就只有去明珠岛那段路上,乘了一个时辰的船。其他时候都是坐马车。更何况那时候她是病人,白薇给她准备了许多药,生怕她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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