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将她的手攥紧了些,“可是金定,我呢?静王呢?我们会担忧,战场上刀剑无眼……”金定摇头,“哪个将士没有父母爱人?大家能去我就能去,若我战死,你们当为我骄傲才是。”青鸾忍不住吸一下鼻子,“可是说到底,金定是女儿家。”金定朗声笑道,“我是女儿家没错,可我不是养在闺中的女儿家,沙场战死好过庸碌熬死,若我死了,我会笑着去死。”
青鸾一把捂住她嘴,“你一心要去打仗,就去好了,不要死啊活啊的。”金定拿开她手笑道,“青鸾放心,我还盼着从战场归来后,象青鸾一样与恋人花前月下对坐相思,我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不会轻易去死,我会保护好自己,好好活着。”
青鸾想着金定的话感慨不已,她自问做不到金定这样,毫不计算得失,只英勇向前。她钦佩着金定,那样明朗阔达的女子,豪气盖过许多男儿,可她又心疼着金定,相识一年多,彼此是姐妹是知己,相互间的情分已渗入骨血,一旦分离会连皮带肉得疼。
背靠着青鸾的元邕一个机灵,突然醒了来,看着竹帘外的天光用力拍一下额头自语道,“冷水澡也洗了,提神的茶也喝了,坐着不敢躺下,靠都不敢靠,怎么还是睡了过去?”说着话身子往后一靠,“真软真香……”
蓦地回头瞧着青鸾,青鸾转身看向他,眸中有泪,“我打算给六十八名侍卫下死命,让他们拼了性命护着金定,可还是不放心,怀邕可有法子?”元邕一把搂过她,“我会设法保护金定,二哥也会,青鸾,天都亮了,马上就该上朝了,要抓紧……”
青鸾眨着眼,元邕低头亲上她的眼,轻轻吮去她的泪水,低声道,“傻丫头已经尽力了,我们这些人都在尽力而为,一切尽人事听天命吧。”青鸾低低嗯了一声靠着他,“是啊,说不定怀邕也要上战场的……”
象是应了她的话,就听湛卢在外一声报,“皇上连夜召集太子与大臣商量对策,定了爷去前线督战,圣旨拟好了,传旨官正在路上。”元邕说声知道了,青鸾愣愣瞧着他,元邕咬了牙,“让太子得了先机,没办法了,只能先上路,我在途中的时候,二哥会设法。”青鸾揪住他衣襟,“我呢?我能做什么?”
元邕定定瞧着青鸾,“我将要出门远征,青鸾该做什么?尤其是让我等了半夜之后?”青鸾不说话,只两手揪着他衣襟,狠命一撕,就听嗤拉一声,外袍滑落,底下竟是未着寸缕,青鸾瞠目,元邕结舌,磕磕巴巴说道,“好几次冷水沐浴,为了方便,就,就……”
青鸾点点头上下瞧着,“以后等我的时候,就这样,这样便宜……”元邕两手抱了肩,“为何?为何是我等着青鸾?听起来,好象我侍寝一般……”青鸾身子朝他靠近些,居高临下道,“过一会儿该上朝去了……”
元邕嗯一声伸出手臂,又是嗤拉一声:“以后青鸾等我的时候,不妨也如是。”
一声轻嗯后满室静谧,只有夏日清晨的凉风吹动檐下的护花铃,叮叮当当摇曳着,带出不徐不疾一阵轻响……
☆、97. 情深
那一日二人商量了许久的事务,元邕方进宫而去。
进了宫御书房觐见,皇帝以为元邕会因出征不平,岂料元邕拍着胸脯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孩儿乃是堂堂皇子,父皇放心,孩儿定将那符离打得落花流水,让他此生不敢再犯边境。”皇帝十分满意,元邕瞧着皇帝的笑容,跪下说道,“只是,儿子有一事相求父皇。”
皇帝又紧张起来,就知道这混账小子得有条件,脸上依然笑眯眯得,“三郎快讲,只要父皇能做的,一定做到。”元邕磕头道,“儿子老大不小了,近来想媳妇想得紧,父皇说三日后出征,能不能明日为儿子与青鸾将亲事定了?”
原来是这样的条件,皇帝松一口气,带几分无奈道,“这要求合情合理,只是太过紧迫,大内六局怕是忙不过来。”元邕又磕一个头,“父皇,儿子上了战场后万一马革裹尸还,趁着这三日好歹留个后。”皇帝又一愣,“订亲又不是成亲。”元邕叹口气,“大战在即,权宜之计。大内六局若这点事也做不好,就跟着儿子上战场历练历练去。”
皇帝唤一声左班都知,沉声道,“可听见了?”左班都知哈着腰一脸讨好的笑,笃定说道,“自从大昭遣使前来,小人就开始命人着手准备,明日订亲虽紧迫些,今夜里通宵筹办,明日都能成。”
皇帝嗯了一声,“既如此,赶紧去办,定要办得合制合规隆重热闹。”左班都知响亮答应着,颠儿颠儿小跑步吩咐去了,就算累死也得抓紧着办,怎么也好过跟着上战场去。
御书房内元邕还不起来,“儿子还有一宗小事。”皇帝点头,“莫不是鸾长公主?三郎放心,无论如何,她一辈子都是三郎的人。”元邕笑道,“多谢父皇,只是边境的牛元帅从未打过仗,儿子也非帅才,想向父皇举荐石崇信将军。”皇帝两眼一亮,“石将军这些年销声匿迹,三郎有他的消息?”
元邕点头,“前些年到处乱跑时偶遇的,只要父皇一道圣旨,他不敢不出山,只是石崇信此人带兵,大小事都要自己说了算。”皇帝点头,“他的性子不讨喜,才会遭人排挤,眼下用人之际,便依着他。只是三郎监军时眼睛要放亮,这些武将总讲究什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要拿捏好分寸,不可让他们居功自傲。”
元邕站起身笑嘻嘻道,“父皇放心,儿子定会日日烽烟给父皇报信,遇上难处便八百里加急请教父皇,要激励他们为国尽忠,又要让他们知道天下是元氏的天下。”皇帝十分满意,“三郎如今懂事,父皇交待的差事样样办得妥当,大臣们也多有夸赞,倒比太子更让父皇放心。”元邕心里一个激灵,莫不是试探我?脸上依然笑得没心没肺,“儿子就是个办差的料,父皇指到那儿儿子便打到那儿,比不了皇兄,心中装着江山天下,日理万机的。对了父皇,这大军补给还得劳烦皇兄亲自监管,别人儿子不放心。”
皇帝偏爱太子,心想如此甚好,战争胜利功劳也有太子三分,带着分外慈爱的笑容对元邕说道:“好,甚好,我朝国库充盈,大军补给会充足及时,三郎尽管放心。”
皇上下了圣旨,皇后不能再说什么,宸妃趾高气扬亲自上阵指手画脚,使得本就忙做一团的大内六局更为忙碌,一日一夜人仰马翻,消息传到东宫,太子与太子妃反应又各自不同。
太子想起自己对青鸾隐约的垂涎,思及元邕即将征战,难以活着回来,还有的是机会,搂着九儿去了樊楼。太子妃叶蓁听到消息,将自己关在屋中,想起元邕种种的好太子种种的恶,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感叹,最多的还是对青鸾的嫉恨,恨她鸠占鹊巢后来居上,又想到元邕将赴战场,青鸾独自呆在东都,那么,待他征战归来,说不定,一切会有不同。
元邕出宫直奔静王府,静王如今身子更加瘦弱,性子也越发沉静,整日呆在书房中读书写字,老仆对元邕说,若无人过来,一日也不说一句话,夜里睡得也不安稳,半夜起来拄着拐杖在王府游逛,有一次在后园林子里试着扔了拐杖走动,重重摔了一跤,次日清晨仆人们才发现,也没人敢扶,只将拐杖递了过去,静王自己挣扎了足半个时辰才站起来,之后腿疼了许多日,吩咐下来不许告诉任何人。腿好些以后又再次夜里到了后园,如此反复数月了。
元邕隔窗瞧着,二哥这是得了相思病了,他拒金定于千里之外,心中却煎熬着自苦,他为何要远着金定,元邕想过,应该是因他的身子,青鸾也早与他说过,可这也不能问啊,想过劝说,可二哥这样的性子,越劝说只会越执拗。元邕抚着下巴,难道,真要金定上了前线出些什么事,二哥才能抛下顾虑?
元邕想着,提高了声音笑道,“真巧啊,金定也来了。”屋中静王闻听没有抬头,捧着书的手却攥得紧了,微微有些发颤,许久不见有人进去,方抬起头,眸子幽深如潭水,朝元邕看了过来,元邕笑嘻嘻拱拱手,“二哥,金定没来,弟弟只是说笑。”
静王皱一下眉头,“你进来。”元邕老老实实进去了,规矩跪坐了笑道,“二哥,我与青鸾明日订亲了。”静王嗯一声,“早该如此,你们两个的亲事,波折多了一些。”元邕身子前倾为静王斟一盏茶,“二哥,弟弟这就要上战场了,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想着趁出征前这几日,与青鸾忙一些生儿育女之事,若能留个后,将来二哥替我照应着,若没有后,依青鸾的性子,我死了也不肯改嫁,二哥与金定的孩子送她一个,好歹有个伴。”
元邕唠家常一般,说得气定神闲,静王却听得心潮起伏,手中瓷盏中的茶水轻漾着洒了出来,元邕伸袖子一抹,“二哥,可能答应我吗?”咚得一声,静王将茶盏重重搁在几上,“依你的身手,打不过跑就是,任何时候记得保命要紧。”元邕笑道,“二哥说得在理,弟弟是有逃命的轻功,金定可没有。”
静王眼眸缩了一下,聚了针芒一般看着元邕,元邕往后躲了躲,忙拱手道,“二哥放心,只要我活着,金定就会活着,我死了,也让金定活着。”静王两手紧攥了几沿,语气依然淡淡,“非是我铁石心肠,上阵带兵打仗是金定的心愿,我想,就算没了性命,只要曾沙场浴血,金定就会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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