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安岳今早是跟杜家兄弟一起来书院的,范安柏还没见到人,自然不知这些事,“不是说他今儿要交画?”
“坏了!他昨儿与我们一起回家,他的画画完没有?”
“我让人回家拿。”范安柏急道,小厮随即领命要出书院,不想不到一刻就又转回。
“你怎么回来了?”
“回大少爷的话,小的去到书院门口,正好遇上家里人送画过来,领他进门给七少爷送去,小的就回来复命。”
杜云启一听不禁笑着拍拍范安柏的背,“行啊!药谷传人果然了得,阿昭如今也能管家理事啦?”
“都是佛祖保佑!才让阿昭遇上了郎大夫,还蒙他赐药。”范安柏轻描淡写的说着重复了几百遍的说词。
“去你的!咱两是什么交情,还跟我玩这一套!嘁!”这套说词还是他帮范安柏想的咧!拿这话来堵他。
“真亦假来假亦真,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此话出自我口,我自信此话是真,几时玩你了?”范安柏一本正经的道。
倒是杜云启被他的态度搞得一愣一愣的,“你真信?”
“信啊!你不也说。药谷大夫了得?阿昭情况好转,自然是因为他了得啊!”范安柏淡然微笑,似在说你不信吗?那如何解释阿昭不傻了呢?
远远走来的杜云寻别过头轻咳一声。范安岳一步三跳的蹦入亭中,“大哥。大表哥。大哥,大表哥要京娶老婆了!咱们可以跟着一起回去,帮他去迎亲吗?”
“你个小不点,也想去迎亲?别到时候连马都上不去,只能哭鼻子。”杜云启将琐事抛开,逗弄着因兴奋而小脸通红的范安岳。
“干么?不成吗?”范安岳小脸拉黑板起脸来,“子守哥哥不让我帮忙去迎亲啊?我和阿昭小时候。最常被人请去迎亲耶!那些老太太们最喜欢我们两个去迎亲了!说龙凤双生喜临门哦!真不请我和阿昭去?”范安岳越问越上前,说到最后,都快和杜云启鼻头碰鼻头,撞一块儿了!
范安柏笑着拉住弟弟。“别胡闹了!阿昭都几岁了,难道还让她去帮人迎亲?”
杜云寻听他们的对话,知道兄长已将祖父让他回京成亲的事说了,“我就不跟大哥一起回去了。”
“那怎么成?”杜云启没想到弟弟突然来这么一手。
“反正你成亲那会儿,临近乡试。我随学兄们一起返京即可。”
杜云启不放心,原想再说什么,见弟弟神色后才怏怏的应下,回头就抓着范安柏兄弟,“你们可得帮我。好好盯着他,可千万别被姓云的给算计了去。”
“行啦!知道,知道。”范安岳代兄回答,坐在一旁喝茶的杜云寻视若未睹的不理会他们。
“大哥可说了五皇子的婚事定下了?”
“说是说了,没说定的是谁家。”
杜云寻闻言瞟了他哥一眼,才转回来跟范安柏道:“襄城侯嫡长孙女朱德惠为五皇子正妃,富阳侯嫡孙女杨延喜为侧妃,工部侍郎方朮嫡三女为侧妃,另六皇子、七皇子的婚事也在进行中,不过正妃人选尚未底定,不少人家都翘首以盼。”
五皇子的婚事拖得实在久,久到大家都没兴趣看热闹了!太后不惜装病要挟,不就是想要她家女儿当王妃呗!皇帝这招够狠,让她们杨家窝里斗去。
朱德惠是谁,她娘是富阳侯夫妻精心栽培出来,要当皇后的啊!结果先帝和太后角力,先帝胜,皇后宝座旁落,先帝做主,杨元露连个嫔妃都没捞着,嫁入襄城侯府当世子夫人去。
杨元露自小娇养着,何曾受过挫折,婚事上的挫败令她患了重病,好不容易病愈,却成了病秧子,好不容易才生了一个女儿,便是朱德惠。富阳侯夫妻心疼长女,对这外孙女疼爱若命,好不容易养大,终身大事却难,因为朱德惠身弱。
外人不知,襄城侯夫人和富阳侯夫人暗地里商议,让世子嫡三子娶朱德惠,没成想,杨元露去宫里走了几回,太后便起心想安排她女儿当皇子正妃,太后和富阳侯一家原本说好,要把杨延喜许给五皇子当正妃。
可那没大没小的死丫头却不肯嫁,死缠活赖的要嫁六皇子!杨妃又拐弯抹角的表达她想给五皇子另择良配的心意,富阳侯世子夫人也想自己女儿当皇子妃,多方夹缠,再加上皇帝屡次让太后碰壁,这才有了年前太后病重的事,富阳侯借机把杨十一郎捞回来。
倒是没想到,拖磨至今,总算要定下来了!
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太后得知喜讯,该是喜坏了吧?”范安柏道。
“你说呢?”杜云寻端起茶盏优雅的抿了口,思绪却是飘到方才小路交出去的作业上,那笔触、构图,该是阿昭的手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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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回2
星夜里,厢房中一灯如豆,案前对坐的两个人,一人俊朗面容红润,另一清俊面容上犹带病气。
“你决定好了?”范安柏郑重的问道。
“家祖母已由二弟奉送去找家父,我已去信家父,他觉得我在外多磨练些日子较佳。”姜唯轻咳两声,接过范安柏递过来的茶盏,道声谢后,抿了两口茶,才又道:“一直以来,得你兄弟相助,却一直没跟你道声谢,真是对不住。原先我是想大恩不言谢,替你兄弟解决件难事,以酬救命大恩,却没想到,令妹得佛祖保佑,因祸得福,现在看来,那件难事已迎刃而解,根本不需我效劳。”
说完又是连声咳嗽,范安柏将他的话放在心里过了两回,明白过来他所说的难事为何,当下脸色一沉,姜唯就坐在他对面,自是将他脸色看得明白,忍着咳笑出声,“别恼,别恼!我也不过是想想而已,一直都没开口,不是吗?”
范安阳就算真是个傻儿,范家也不会让她嫁得太差,一个有功名的丈夫,家世好却不显,与亲族不亲,自是要倚重岳家,范家只消提供扶助,多的是人想娶范安阳,要他自以为是的自做主张?
姜唯放下茶盏,两手一摊坦白道:“我其实是可以不说开来的,可我没有,我选择坦白,我是真没恶意的,也是真心想为你兄弟分忧,只不过现下看来,令妹的终身压根不需我来分忧。”
他原先是想,姜家到他爹这一辈,总算是往上爬了,但能维持走势多久?一旦他爹有个万一,颓势立现。单看摆在眼前的情势,祖母年老总有老去的时候,父亲是文官,官位不高,丁忧是必须的。三年孝期中会发生多少事,任谁都无法预料。
却万万没想到,三弟姜衡竟然会做出绑架的事情来,此事最终只姜衡与姜夫人入监收场,父亲虽未吃罪而以降调处分,姜老夫人做主长子与姜夫人和离,然而此事对正奋力往上爬的姜家来说,不啻是一个严重打击。
也将姜唯原有的计划打乱。
姜家小富,他虽有经商的才能,却不想一辈子汲汲营营追求财富。他真正想要的是恢复姜家往日荣光。重新晋身于朝堂之上。成为皇帝倚重的朝臣!范安阳便是他获得臂助最好的人选,因她的傻病世人皆知,他只消给予她正室名份与尊重,范家能不扶植他吗?
可是姜衡却坏了他的事!他还没来得及与范安柏提及亲事。就发生范安阳被掳,同时被掳的还有杜云寻,一下子惹到范、杜两家,事后,父亲只落得降调处置,他想,这大概是富阳侯世子从中斡旋的结果,他虽不欲父亲与杨家走得近,却也无力阻止。
最令他想不到的。是范安阳运气之好,实是叫人咋舌,养的狐狸竟比狗儿还灵,竟然一路追着小主人而去,还引人找到了她们。甚至还得高人赐药医治她的傻病。
事情发展至此,婚事是不用提了!光是姜衡所为,就不可能让范家把女儿嫁给他。
范安柏冷哼一声,道:“你那继母实在心狠,你大概不知,她在你的饮食中下药,郎大夫说了,你需好好调养三到五年,方能恢复健康。”
姜唯垂下眼睑将心绪掩藏,良久才道:“我愿为范兄效力,不知范兄可有用得上我之处?”
范安柏打量了他一番后,淡然道:“你且静心休养着,也少碰笔墨,待郎大夫允准,再说。”
姜唯苦笑应诺,送走范安柏之后,他那小厮方才过来扶他回房。“大少爷,咱们真不回去老爷那儿了?”
“回去做什么?”姜唯又连着咳了好几声,小厮姜勇连忙转身去倒水来,侍候他喝下,扶他坐在床沿,转身把茶杯放回屋中的大圆桌上,便听到身后大少爷冷嘲的道:“若不是我们逃得快,只怕那桩祸事就落到我们头上了。”
姜勇知道的比姜唯这个主子多,例如姜夫人将绑架杜二少爷等罪推诿给大少爷,被丁知府当庭戳穿,直言谁人不知姜夫人为母不慈,因绣庄生意下滑责怪继子,逼继子使手段伤害对手,继子不从,便逼得继子不得不离家,如此关系的两母子,姜唯何从使唤继母陪房及使用她的私产?
姜夫人被问得哑然。
姜勇挤在人群中,听到这儿时,不禁大声叫好!他暗叹口气,大少爷在太学里显露才华,被富阳侯世子垂青,老爷为求自己前途,不惜牺牲大少爷,命大少爷为富阳侯世子经营铺子,姜家绣庄所得营利,有泰半进了富阳侯世子的钱袋里。
大少爷之所以要离开姜家,除了夫人的刁难之外,更多的是不想再为杨家打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