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歌如今已完全收了对溶月的心思,见定远侯都已经答应,自己便更没有立场再多说什么了,只抱拳向萧煜行了一礼道,“王爷若有什么用得着末将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好。”萧煜淡笑着应了,起身回了房。
很快便到了三日后。
萧煜带上流云,纵马而去,很快消失在定远侯和顾长歌的眼中。
今日的天气阴阴沉沉,并不如前几日晴好,偶尔还会有北地特有寒烈的风吹来,明明快到夏日,这风中却含了一丝肃杀之气。
定远侯和顾长歌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直到萧煜的身影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这才转身朝营地走去。
一路纵马飞驰,很快便到了卿彦心中说的阴风谷。
阴风谷顾名思义,因其谷内长期阴风阵阵而得名。
萧煜进了山谷的入口,发现这山谷两头窄,中间则是一块颇为宽敞的平地,呈现一个口袋形。两侧山峰高耸入云,山势料峭。
放眼望去,山谷的中央已经站了一人。
黑袍,黑发,黑马。
萧煜策马上前,在离那人几尺远的地方站定,翻身下了马。
他的发也是如墨般的黑色,他的马亦是黑色,不同的事,他一身素衣白裳,与那黑袍之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风过,扬起他素白色的衣袂,猎猎作响。
身着黑衣的卿彦抬头,目光直直地望了过来。
两道冰冷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冷厉和寒凉,谁也不曾退让,谁也没有退缩。
“你果然没有失约。”卿彦率先开了口,唇瓣扬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斧削刀刻的脸上有着志在必得的神色。
萧煜亦弯了唇角,目光不躲不避,“你也信守了承诺。”
“你知道吗?明珠郡主曾在我宫中住过一段时间。”卿彦没有立刻动手,反而开口说起了旁的。
萧煜一挑眉,不置可否,面上神情没有半分的松动,仿佛卿彦所说的,并不是他即将过门的妻子一般。
“明珠郡主是个很特别的女子。”说起溶月,卿彦的眼神似乎放柔了几分。
萧煜冷冷道,“她的特别,我不需要你来提醒。”
似乎没听到萧煜这话一般,卿彦依旧兀自在说着,“我人生的前二十年,一直都在想着如何坐上那个位置,女人对我而言,只是工具,只是无聊时的消遣,可是我发现,明珠郡主对我而言,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她不是你能肖想的。”萧煜的语气更冷了。
卿彦蓦然抬了头,眼中含了一丝狠厉看向萧煜,“若不是你半路杀出,她早就该是我的人了!”
萧煜冷笑一声,看着他的目光中带上一丝怜悯的神色,“早在她出生时,我便在她身边了,那个时候,你还在哪里?”
卿彦神色一僵。
萧煜厉声喝道,“少废话,拔剑吧!”说罢,只见一道银光闪过,流云剑已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似被这道光刺伤了眼,卿彦也从他的幻想中蓦然回神,伸手从背后拔出墨殇。
又是一阵光亮,黝黑的剑身在空中一劈,似乎生生将天空劈成了两半。
萧煜足下轻点,身子急跃,一剑向卿彦刺去。
他的速度极快,卿彦侧身避过,顺势举剑来刺,萧煜已滑到了他的身后,手中软剑一挥,有剑气呼啸着朝他而来。
卿彦眉头一皱,跃入空中,躲过了萧煜使出的剑气。
见萧煜来势汹汹,卿彦不敢掉以轻心,回转身轻轻一跃,手中的墨殇猛地一挥,反手朝萧煜砍去。
萧煜并未躲开,而是举剑迎上。
流云剑软,被墨殇一劈,剑身顿时如流水一般晃荡了几下,很快却变直变硬起来,只听得“铮”的一声,剑身一弹,强大的内力透过墨殇传到卿彦受伤。
他一时不查,手一抖,险些没能把持得住剑。
萧煜勾唇一笑,看向卿彦的目光越发冷了起来,手中动作未停,流云猛地一挥,朝着卿彦的腋下刺去。
卿彦身子朝后一仰,堪堪避过了凛冽的剑锋,又一旋身,反手将墨殇刺来,眼见着快要刺到萧煜的胸口,却再也挥舞不动,既拔不出又刺不进。
他心中狐疑,定睛一看,竟是流云似一道软绳一般缠上了墨殇的剑身,强大的内力灌注在流云之上,卿彦的手握剑的手开始抖了起来。
他一咬牙,右脚朝前踢出。
萧煜的身子向后侧一移,手中的流云剑在墨殇剑身上划过,一阵耀眼的火花迸射出来。紧接着,他的手肘向后一拉,墨殇被随之拉动,卿彦身子一趔趄,朝前扑去。
萧煜手一抖,流云从墨殇剑身上甩开,反手一刺,剑尖便朝卿彦的左胸处刺去。
卿彦暗道不好,只得硬生生地举左手去挡,剑尖没入卿彦的左手手臂,很快又鲜红的鲜血渗出。
萧煜拔剑欲再刺。
卿彦一咬牙,足尖一点,运气轻功朝后退了好几大步。
萧煜冷笑一声,垂下手,有点点血珠从剑尖上滑落,一滴滴落入尘土中消失不见。
卿彦失血过多,面色已变得有些苍白。
“你输了。还要再战么?”萧煜冷冷地看着他,表情中不含任何表情,没有怜悯,没有不屑,也没有胜利后的欣喜,看得卿彦心中莫名一刺。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见卿彦不出声,萧煜优雅地掏出袖中手帕将流云剑上的血迹拭去,又将剑绕上了腰身。
他最后冷冷地看了卿彦一眼,朝闪电走去,那块拭了血的白手帕被他丢弃在地,鲜红一抹颜色刺痛了卿彦的眼。等他再度抬头,萧煜的身影已渐渐远去,只闻达达的马蹄声还隐隐传来,很快也消失在风声中。
卿彦苦笑,仰天长啸一声,终究还是骑上了马,朝长治城飞驰而去。
启圣三十七年夏,大齐闲王萧煜率军击退赤狄皇上亲率的大军,攻下云阳城。
赤狄皇帝守诺,将剩下的云州三郡拱手让出。
从此,落入赤狄之手近七十年的云州十三郡又回归大齐的版图。
卿彦率大军回朝。
朝堂上,争论反对之声纷纷,都在谴责他不该如此儿戏。
然而卿彦毕竟是皇上,朝中的反对势力早被他拔出,剩下的不过是些成不了大气候的,说归说,却并不能拿卿彦怎样。
卿彦郁结地退了朝,刚走到临华殿,却发现殿门外站了个人。
再走进一瞧,是卿靖宁。
只见她一身素白衣裳,脸上未施粉黛,双目红肿,似有哭过的痕迹。
“靖宁,你怎么在这里?”卿彦本就心情不好,见她这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愈发怒气上涌,强压着怒气问道。
卿靖宁眼神空洞而无神,冷冷地盯着卿彦。
卿彦被她盯得有些发毛起来,不耐烦地喝道,“靖宁,你究竟在搞什么把戏?”
卿靖宁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张开苍白的嘴,一字一顿道,“三皇兄,二皇兄殁了。”
卿彦心中似有一根弦“叮”地一声断裂开来,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卿靖宁。
卿靖宁冷笑一声,“三皇兄不必这样看着我,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卿彦的唇嗫嚅了片刻,侧了头沉痛地看着卿靖宁,“靖宁,你在怪朕?”
卿靖宁收起方才那一抹冷笑,又恢复一片冰冷无波,“靖宁不敢,这都是二皇兄的命。”可她的心中,的确是在怪着卿彦的。二皇兄病入膏肓,只能靠药石吊着。用来吊命的上好老参市面上并不多见,便是有钱也买不到,绝大多数的老参都贡入了皇宫的御药房中。
她曾经向皇兄请求,被皇兄狠狠拒绝了。
甚至,在皇兄不在朝之际,她以当朝长公主的身份命令御药房的太监将老参交出,也被冷冷地驳了回来。据说,是皇上临行前特意吩咐的。
三皇兄,当真恨二皇兄到如斯地步么?二皇兄如今不过只是个废人,他哪还有什么资本同三皇兄争?三皇兄为何就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非要对二皇兄赶尽杀绝?
卿靖宁不懂。
她寒如冰霜的眼神紧紧盯着卿彦,眼中流露出一丝恨意。
卿彦只觉心中烦躁不已,被她这么一看更是焦躁,脑中的话不由自主蹦了出来,“既然不敢,又为何在这里给朕摆脸色?!”
卿靖宁眼中有一纵即逝的苦痛之色,很快,她抬了头,直直地与卿彦对视,却是说起了别的话,“皇兄可要同大齐议和?”
“你问这个做什么?若没有旁的事你就先回去吧。”卿彦愈发不耐烦起来,顿了顿,又道,“安乐王爷那里,朕会给他一个体面的葬礼的。”说罢,似乎不欲同卿靖宁多说,拂袖欲入殿。
“三皇兄……”卿靖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轻轻的似一片羽毛划过卿彦的耳畔。不知为何,卿彦响起了小时候的他们,那时,卿靖宁也是这般轻轻地唤他。心中一钝,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很快,他听到了卿靖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却是语声冷硬,带了无比的坚定和绝望。
卿彦心中的弦蓦然崩断开来,因为,他听见身后的卿靖宁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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