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哪里还敢拖沓,抖抖索索取过药箱,从里头拿出纱布来,先替梁博清理起脸上的伤口来。
见只来了一个大夫,梁博又丝毫没有让这大夫看看其他人的打算,沈慕辰看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沈慕杰,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大公子,三……三公子的伤也拖不得啊。”庆丰战战巍巍道。
“我知道。”沈慕辰语声冷厉,看一眼那明显吓坏了的大夫,“那个大夫看不好三弟的。我已经派清风和清霜去叫马车和请太医了,庆余也该请了大夫来了。”
听了沈慕辰这话,溶月看向梁博。
大夫的动作很轻,几乎称得上是小心翼翼,可是那粗粝的纱布却刮得梁博愈发疼痛起来,简直就像是一把把的小刀子在脸上剜着他的肉。
梁博倒吸一口凉气,阴鸷地盯着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道,“你难道没有柔软一些的纱布吗?!”
大夫吓得一抖,趴在地上瑟瑟缩缩道,“公子息怒,公子息怒。小的……小的只是兽医……本就……”
兽医用的纱布,哪里还有柔软之分?反正都是给畜生用的。
那请来大夫的小厮一听,脸色变得一片死白,两股战战几欲瘫倒在地。方才他急急忙忙跑到马场管事厅,同那里的寺丞说明了情况,正好看到一旁的马厩中有个背着药箱的大夫模样的人,哪里顾得上多想,一把拉着他便过来了。
谁知道……谁知道他竟然是兽医?
梁博一听,脸上的肌肉抖了抖,拉扯着伤口几乎已痛得麻木,汗水渗进溃烂的伤口处,那种瘙痒感让他恨不得把这张脸狠狠抓烂才好。
心中的怒火达到顶峰,一脚踹出,恶狠狠道,“给我滚!”
那大夫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好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达达的马蹄声,放眼望去,是十来辆马车正朝这边驶来,为首骑马的一人正是满头大汗的太仆寺寺丞。
他一看见这倒的倒伤的伤的状况,顿时觉得眼前一黑。
完了,出了这种事,头上这顶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
然而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多想,赶紧下了马指挥着人将伤者抬上马车。
清风的马车还没叫来,沈慕辰便带着沈慕杰上了寺丞分配过来的马车,一声令下,马车似离弦的箭一般朝着沈府驶去。
沈府已经得了清霜的报信,一大堆人在门口焦急地等着。
马车在沈府门口停了下来。
二夫人一把扑上去掀开帘子,便看到了满脸苍白躺在长椅上的沈慕杰,心中一疼,嚎啕着道,“我的杰儿!”
沈慕辰冷静道,“二婶,还是先让人将三弟抬回府中吧。”
二夫人赶紧一抹泪水,回头招呼人将沈慕杰抬回了府中。
太医很快便请来了。
他细细地替沈慕杰把了脉,又仔细查看了他小腿的伤势,叹了口气,看向二夫人道,“夫人,咱们出去说吧。”
见他这幅表情,二夫人心下一凉,勉强靠在画屏和绘扇身上才没倒下去。
她脚步虚浮地出了沈慕杰的房间,满脸绝望地看向太医。
太医摇摇头,沉重道,“夫人,恕老夫无人,二公子这小腿骨已经完全裂开,怕是……治不大好了……”
二夫人眼前一黑,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蠕动着苍白的嘴唇问道,“治不大好……治不大好是何意?”
“难道杰儿后半生就是个跛子了?!”一道威严的声音插了进来。
却是二老爷得到消息匆匆赶了回来。
太医无奈地摇了摇头,“老夫尽力而为,但是二公子这腿,是再也恢复不到从前的模样了……”
二夫人见到二老爷回来一下觉得有了主心骨,又听到大夫这么说,顿时一阵气血上涌昏倒在地。
“夫人!夫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将她抬了下去,大厅中这才安静了下来。
二老爷缓缓抬眼看向立在一旁的沈慕辰,“慕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厢,溶月并没有跟着沈慕辰和沈慕杰上马车,依旧骑着来时的马回了府。
进了府中,她换了身衣裳,便匆匆赶去见侯夫人,将事情的经过同侯夫人说了一遍,只是隐了她让天机动手脚的事。
侯夫人一听大惊,又见沈慕辰如今在二房那里,怕二房会为难于她,匆匆忙忙带着溶月往二房赶去。
去的路上经过荣喜堂前面,正好遇到同样得到消息往二房赶去的老夫人。
一行人也顾不上行礼寒暄,一路疾行到了大房处。
刚要踏进房门,便听得二老爷质问沈慕辰的声音响了起来。
明明是一起去的,为何沈慕辰能毫发无伤地回来,杰儿却是这副惨状?由不得他多想。
然而沈慕辰还没开口,却听得一声尖利的女声响起,紧接着有一道素白的身影闪过,飞快地扑向沈慕辰。
“有人要害哥哥!有人要害哥哥!”
溶月一边哭一边抱着沈慕辰不肯撒手。
沈慕辰略一思索便知道溶月的用意了,索性低头沉默,再不说话,只是面色明显沉郁如墨。
侯夫人也沉了脸色,不明白溶月方才好好的,为何到了这里便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但她知道溶月不会做没理由的事,想了想上前拉开她,柔声道,“阿芜别怕,跟娘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溶月点点头,抽抽搭搭地说了起来。
听完溶月的话,在场之人都沉默了,这马一开始是沈慕辰的坐骑,也就是说,若溶月不沈慕辰他上自己的马,今日躺在这里的,可就不止沈慕杰了。
侯夫人看向二老爷,施了个礼道,“二弟,你看……此时是否是针对沈家而为?”
二老爷沉吟不语,半晌才闷声道,“我会让人去彻查。”
溶月低着头,还是抽抽搭搭的模样,嘴角却忍不住泛起一个弧度,你查吧,尽管查,查着查着你就会查到你亲爱的儿子和侄子身上了。
老夫人在一旁跺着脚,连声道,“这是造了什么孽?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正在这时,里头有丫鬟掀了帘子出来,声音中带了一丝欣喜,“二老爷,老夫人,三公子醒了。”
二老爷忙收起忙的心思,进了里屋。
沈慕辰和溶月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你知我知的了然。
“杰儿,杰儿,你醒了。”
沈慕杰艰难地睁开眼睛,便看到眼前一脸关切的二老爷,不由眼眶一红,“爹!”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腿上一阵疼痛,愣了一瞬,突然忆起昏迷前一刻的事,不由一怔,突然抬起头看向二老爷语声急惶,“爹,我是不是瘸了?!我是不是瘸了?!”
他的情绪十分激动,挣扎着要掀开被褥。
二老爷一把按住他,沉声安慰道,“杰儿不要怕,不要怕,大夫会治好你的。你放心,爹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沈慕杰又是一愣,突然失声道,“不要,爹,不要!”
二老爷狐疑起来,看着沈慕杰眼中的躲闪神色,突然脑中闪过一丝猜想,不由一惊,紧盯着沈慕杰道,“杰儿,你跟爹说老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慕杰平日里就有些怕二老爷,见二老爷板着脸这般严肃的问他,顿时慌了神,结结巴巴道,“外面……外面还有谁?”
“还有你祖母,你大伯母,慕辰和七丫头。”
“你快先打发他们走了!”沈慕杰连声道。
二老爷沉沉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出了里间,外头响起了细碎的交谈声。
很快,二老爷便返了回来,这一次,他眼中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紧紧地盯着沈慕杰的眼睛,“杰儿,你可以说实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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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臣妹,自请和亲!
沈慕杰低垂着头沉默不语,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
二老爷已经遣了所有人出去,自行搬了张椅子在沈慕杰床前坐下,紧紧盯着他,目光中有幽厉的神色。
沈慕杰被他看得心虚不已,只得呐呐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什么?!”二老爷大惊,“你说那马是你和博儿下的药?”他手一扬就想挥下去,“你个孽障,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沈慕杰被他吓得往被窝里一缩,正牵动了腿上的伤,不由哀嚎一声,满脸痛苦。
见他这模样,二老爷如何还能下得去手?心中又急又痛,最后还是无力地垂下了手腕,嘴里不住念叨着,“孽障,真是孽障啊……”想起方才太医面上沉重的表情,目光在沈慕杰腿上一顿,心中不住地往外冒着苦水。
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怎么就生出这样一个愚不可及的儿子来了?若是他能有沈汐云一半的聪慧,他们二房何至于大房压得死死的?
突然他想起方才沈慕杰话中含含糊糊的部分,追问道,“你方才说博儿怎么了?”
“他……他被马踩到脸上了……”沈慕杰支支吾吾道。
“什么?”二老爷愈发心惊起来,“你是说……博儿他破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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