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和不安,哑着嗓子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晴漪。”侯夫人突然直起身子,唤了皇后的闺名,她的眼神飘向窗外,似乎陷入了恍恍惚惚的回忆中,清冷的嗓音却是继续响起,“我记得,当年在闺中之时你极善歌艺,我们还打趣说便是那百灵鸟唱得也不如你好听。”
皇后身子一抖,嘴张了张就想出声,可只从喉咙中挤出两声诡异的音节便闭了嘴,一双眼恨恨然盯着侯夫人,似乎想把她生吞活剥一般。
侯夫人收回目光,看向皇后,眼神在她面上蜻蜓点水般一顿,“毁了这幅妙曼的嗓子,你后悔吗?”
皇后冷着脸道,“能救下皇上,本宫有何好后悔的?!”
侯夫人嗤笑一声,笑声在空中轻轻荡漾开来,轻轻挠在皇后心里,挠得她浑身发痒,渐渐蔓延到了全身,让她坐立不安起来。
她“噌”地一声站了起来,冷邦邦道,“侯夫人若是想找人叙旧,本宫没有这个时间,侯夫人还是另找他人吧。”
“晴漪,我知道你恨我。”
皇后转身欲走,侯夫人的声音却又钻入了她的耳中,让她身形一顿。
空气有一瞬间的滞凝。
“我也恨你。”皇后没有转身,侯夫人又接着清清淡淡道,她的声音极轻柔,却好似一根极为尖利的刺一下子扎入了皇后的心脏。
皇后内心的愤怒和不甘达到了顶点。
她忿然转身,眼中已是一片怨怼的通红,睚眦欲裂,“是!我是恨你!明明我才是认识皇上更久的那个人,为什么他的眼里永远都只有你!明明你已经嫁做人妻,为什么他还要对你念念不忘,连接连宠幸的妃子,不是有你的眉眼,就是有你的神韵!我恨你,若不是你,我也不用日日活在这般煎熬痛苦之中!”
她的声音本就喑哑,如今尖着嗓子叫出来,更带了一丝让人不适的诡异之感。
皇后一步步逼近,一口银牙几欲被她咬碎,手掌心已被掐出了深深的指痕,她冷冷嗤笑一声,“你说你恨我,你凭什么恨我?!”
侯夫人依旧未起身,只清清冷冷地坐在那里,一双眼眸却是带着刺骨的寒意,仿若千年不化的寒潭。
“当年之事,分明就是你主使!目的就是为了除去我!”侯夫人并未像皇后那般歇斯底里,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记闷拳砸在了皇后心上。
“若不是当时司黎舍身护住我,我早已顺了你的意,下去见阎王了!你只知自己替皇上挡箭毒哑了嗓子,那你可知司黎替我挡了那一箭,堪堪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整整养了一年才痊愈?!”
侯夫人声音陡然透出森冷。
“如果不是你那可笑的嫉妒心,皇上哪里会中箭?你又何需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救他?!”
侯夫人冷笑一声,“可笑你敢做不敢当,出了事便把此事往别的皇子身上推。我当时便已知道了你的把戏,但总归念在我们相交一场,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所以皇上因你舍命救他而欲封你为后时,我并未出来说什么。我想着,从此你我二人,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从前你做的那些错事我便不再追究!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我的底线!我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若你再敢把主意打到我家人身上,你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情面?!”皇后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东西一般,仰头大笑起来。
“如今皇上对我这般不闻不问的态度,你以为我还会在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吗?你去说啊,尽管说啊!”皇后大嚷大叫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侯夫人的声音愈发清冷起来,“你不想要这后位,难道也不想想你身后的窦家吗?!当年刺杀我的那些人必是你窦府的家兵。刺杀皇上,这是罪一。当皇上因你救命之恩而欲封你为后时,你没有说任何话,欺君大罪,这是其二。再加上窦首辅这些年敛的那些财,害的那些命,皇上早就把你窦府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你说……我若是把这件事抖落出来,皇上会不会以此为契机彻底办了你窦家?!”
皇后一愣,突然笑得愈发癫狂起来,笑够了,她抹一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喑哑着嗓子道指着侯夫人的鼻尖道,“谢诗韵,你知道我最恨你哪一点吗?!我最恨你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要装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样儿来!”
她狠狠“啐”一口,眼中有着骇人的狠厉神色,“当年皇上欲封我为后,你为何不说?!难道不是因为你想同沈司黎双宿双飞吗?!”
侯夫人像看跳梁小丑一般瞥了皇后几眼,说出来的话却是越发地冰寒彻骨起来,“怎么?皇后娘娘兜不住话,什么都要拿出来说一番,难道就想着别人也同你一般吗?我现在倒是恨起我当年的心软来了,若是我当时就将事情抖落出来,你以为……如今这端坐在后位之上的还会是你窦晴漪?你以为,这京中的局势还会有你窦家的一席之地?!”
皇后被她气得哑口无言,她知道谢诗韵从来都是伶牙俐齿的,只是很多时候她不屑于说罢了,如今这样连番逼问下来,皇后已经没了招架之力,心中一恼,扬起手就想往侯夫人脸上挥去。
侯夫人不避不闪,眼光直直地盯着她,“只要你觉得自己能承担得住这一巴掌打下的后果,你便下手吧!”
皇后被她眼中狠绝的神色震住,手一抖,终究没有落下来,只恶狠狠咬牙切齿道,“谢诗韵,今日之辱,你给我记住!”
“我谢诗韵奉陪到底!只是……你若想动到我家人头上,就算是玉石俱焚,我也会拉着你一道坠入那阿鼻地狱!”
皇后心中蓦地一颤。她知道谢诗韵其实骨子里是个果敢狠绝之人,若不然,当年皇上执意要求娶她时,她也不会以死相逼。
一个人连死都不怕的人,绝对是个说到做到之人!
皇后不敢赌,只得暂时恨恨的咽下了这一口气。
溶月此时正在门外急得团团转,她隐隐约约听到房中传出来的争吵声,却又听不分明。突然,她似听到了娘亲愤然的话语,心下一急,再也顾不上起来,一把将门撞开了去。
房门“砰”的一声开了,皇后狠厉的目光倏地朝门口射去,见是溶月,眼中厌恨的神色更甚。
溶月起初被房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吓了一跳,忙抬目朝床上看去,见娘虽然目有怒意,但浑身上下似乎并没有受伤的样子,不由长长舒了口气。
皇后冷冰冰地盯着她,眼中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恨意看得溶月心中一抖。
娘到底和皇后说了什么?
“明珠郡主这般急着进来,难道是怕本宫加害于侯夫人?”皇后盯着她阴测测道,眼中一片毒辣。
“方才我同娘娘说的话,娘娘不会这么快便忘了吧。”侯夫人的声音冷然响起,皇后手下蓦然一紧。
她回头阴森地看了侯夫人一眼,转身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一众宫女见她怒容满面冲了出来,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得赶紧跟了上去。
溶月担忧地走到床边,看着侯夫人担忧道,“娘,您方才同皇后说了什么?”
侯夫人早已收起周身的冷意,慈爱地替溶月将鬓边的散发绕至耳后,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告诫她不要再将主意打到我们头上来了,阿芜不用担心。”
溶月心中却仍是忧心忡忡,方才皇后离去时那一眼分明是恨意滔天,这叫她如何能放心?
侯夫人却似不欲继续这个话题的样子,看着溶月柔柔道,“阿芜,听你爹说,你想让我们都随他去凉州吗?”
溶月怔愣了一瞬,她倒是没想到哥哥和爹的速度这么快。回过神来点点头,一双秋水明眸亮晶晶地看着侯夫人,“娘怎么觉得?”
侯夫人轻叹一口气,沉默了片刻。她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个想法,只是念着阿芜还年幼,乍一去到那样苦寒之地未免有些不适应。但如今阿芜年岁又渐长,若去到凉州那等偏僻之地,日后她的亲事……
溶月没有想到侯夫人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她的亲事来,还当她是怕自己吃不了苦,忙保证道,“娘,如今这情况您也清楚了,阿芜觉得咱们还是去凉州避避风头的好。而且……”她挤了挤眉眼道,“您就希望这样整日同爹分居两地?”
侯夫人伸出青葱玉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嗔道,“你啊,越发人小鬼大了。你说的这事,我再同你爹商量一番吧。”
溶月“嘿嘿”一笑,倒也不急着让娘这一时答应。又瞧见她面色苍白强撑着的模样,知道娘怕是方才也耗费了不少气力,生恐她落下病根来,忙唤了念夏进来伺候着娘亲歇下了,这才带着玉竹云苓出了清芷院往前院而去。
溶月径自去了忆茗院找沈慕辰。
见到溶月过来,他放下手中的书卷,奇道,“阿芜,你怎么没有在陪娘?”
“皇后娘娘已经走了。”溶月在他面前坐下。
“走了?”沈慕辰颇有些吃惊。
“嗯,我也不知道娘同皇后说了什么,皇后走的时候怒气冲冲的,看人的眼神,似乎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溶月闲闲地翻着沈慕辰方才看的书卷,随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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