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铎心中不悦,也不答言,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王夫人就起身拿起茶壶又给他续了点茶水,笑问道:“钦天监的事儿,王爷都安排妥当了吧?”
杨铎打量着她,慢慢敛去了笑,声音不大,面色凝重,便有一种威严偷出来,慢慢说道:“你想必也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一个不慎,多少人的身家性命都要葬送。”
王夫人眉头紧跳了几下,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忙说道:“妾身错了,再不敢多嘴了,请王爷责罚。”
杨铎依旧面无表情,审视着她,“祸从口出,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
王夫人点头道:“妾身记住了,不会再说一个字。”
杨铎才又慢慢笑了,挽着她的手拉她坐下,“上次给你那一对东珠不是说拿去镶嵌了吗?什么时候戴出来让我瞧瞧。”
王夫人虽然爱拈酸吃醋使些小性子,可是却很懂得分寸,方才看晋王高兴,她一时说溜了嘴,这会后悔不已。她跟了晋王这些年,知道晋王心思深沉,喜怒常不形于色,若是真显露出来,就是十分不快了。故而晋王虽然又笑了,她心中兀自砰砰乱跳,勉强陪着笑脸说道:“前几日本送进来了,妾身嫌篆刻的花不好,让他们拿出去改了,说是昨日送来呢,却又没来。”
杨铎随手把那个绢花匣子合上了,拿起来递入她手里,“拿回去慢慢戴吧。”
王夫人知道晋王这是让她走了,遂笑着接过来,自己寻着台阶下,说道:“姐儿昨日扑了风,有些咳嗽,妾身方才出来的时候让蝴蝶炖了雪梨冰糖羹,这会该好了,得回去看着他们给姐儿喂下去。”
杨铎一挑眉,问道:“严重吗?不行就叫个医婆来瞧瞧。”
王夫人忙笑着道:“不碍事,不过偶尔咳嗽一两声,吃点药膳就成了,医婆来了又要开汤药,姐儿该哭闹了。”
杨铎便道:“那你就瞧着给调理吧。”
王夫人应承了,就捧了那匣子绢花辞了晋王,出文杏堂,回梧桐院去了。
杨铎走到外间书房里从书架上抽出一卷书,坐在案前闲闲的翻着。
一时张茂林走了进来,回道:“王爷,消息已递给周绍阳了。”
杨铎合上书出了会神,望着窗外的碧空漫声道:“只等下雪了。”
王夫人回到梧桐院,一路寻思着,晋王送给自己一匣子绢花,说是太妃赏的,或许并非仅此一件,只怕还有别的东西,这个是王妃挑剩下的也未可知。从前那位王妃,在这些东西上头,可从来都是不让人的,这一位也出子林家,既然都是林家的女儿,脾性只怕也相似。
王夫人念及此处,便想着要去晩隐居一趟,一则探探虚实,二则也是摸摸这位新王妃的脾性。遂把那匣子绢花放回屋里,就走去约李夫人。
李夫人这会正在同两个内官一起算府里上个月的往来账目,桌上摆着算盘,账本子,文房四宝等物。
王夫人就瞪着门槛,先笑着问道:“姐姐还在核对这些账目呢?”
李夫人见是她来了,就放下笔,起身向她说道:“早起核对到这会儿,也没闹清楚呢。妹妹怎么得空,到这里来了,快请进来。”
两个内官见状,也一同起身给王夫人行礼,不消细说。
王夫人虽然略识几个字,却不会看账本,款款的走进来,朝桌上张了一眼,看着那一行行的字,就觉得头大如斗,皱眉道:“这些事儿从前都是张公公的差事,如今也都交给姐姐来做了。姐姐该越发的忙了。”
李夫人笑叹一声,道:“饶是如此,张公公也还忙成那样,都是没办法,谁让我们在这府里呢。如今能做一点是一点吧。”
王夫人也笑叹一声,说道:“我原来还想着,这王妃进了门儿,诗书大家的女儿,自然读书识字的,能写会画又能算的,能够帮着姐姐分担一些,不承想,王爷还是器重姐姐,这些事儿还让姐姐一人揽着。”
李夫人不好接言,走去倒了一杯水给王夫人,挽着她往内间走去,绕过雕花门,才笑着说道:“知道的人,知道妹妹这样说是抬爱我,其实王爷心里更器重的是妹妹呢。我不过就是个劳碌的命,王妃也是有福的,从前在家也是千金一样的小姐,自然不愿意管这些琐碎的事情。”
王夫人哼笑一声,不置可否,她自然知道李夫人怕事儿,不敢议论王妃,可是听着李夫人奉承林秀莲,心里就有些不乐意,喝了口茶,才说道:“方才我从文杏堂过来,听说王爷这些日子倒是去了蓬莱山两次,却都是黑着脸回来的。”
李夫人心领神会,轻叹一声,依旧不咸不淡的说道:“袁娘子到底年轻些,性子倔强,一时不慎得罪了王爷也是有的。”
王夫人便压低了声音道:“我近来却是听说,她从前在家时,是许过人家的。”
李夫人唬了一跳,朝外头张望几眼,见那两个内官仍旧在埋头做事,才放心,轻声说道:“你难道忘了吗,从前在太原时,有底下人议论袁娘子,王爷直接下令给打死了,是谁这样大胆,又说起这个来了?”
王夫人不屑道:“这王府里果然只要面上光烫,底下都蚀烂了,也没人理会呢。”
李夫人就不接腔了,端起茶来又喝了一口。
王夫人复又笑吟吟的道:“妹妹我可是胆小的紧,自然不敢说这些,听见了也是训诫那起子奴才一顿,不过是学来给姐姐听听罢了,这些话,难道还能给王爷说去吗?”
李夫人这才笑着道:“妹妹说的是。”
王夫人便又道:“其实只是许过人家也没啥,指腹为婚的事也多有,过后两家离得远了不作数,或者是对方生下是个女儿,又或者是对方幼时夭折了,也常有的事儿。如果是这样,女方就不嫁人了吗?这样岂不是毁了那女子的一生?所以啊,自然是可以嫁人的。只是若是都长大成人了,又见过面儿,心里再惦记上了,就麻烦了。”
第一卷 初入王府 第十八章 盛装以待
李夫人自然知道王夫人这一番话,是说袁娘子心里惦记着曾经许过的那人,故而才对王爷一直不冷不淡的。便笑了笑,仍旧道:“妹妹说的是,若是这样,自然是不好。”
王夫人道:“谁说不是呢,不过袁娘子必然不会如此。”
李夫人便道:“是的,袁娘子自然不是这样的人。”
王夫人放下茶杯,又道:“你瞧瞧我这记性,只顾着说这些闲话,把正事儿给忘了。昨日王爷去宫里请安,我就寻思着,我们也该去晩隐居望候一下,问一声两宫娘娘是否安好,虽然王爷把我们的晨昏定省给免了,到底人家是王妃,礼数上也不能差的太多。”
李夫人沉吟片刻,道:“妹妹说的是,不如我们午后去吧,这会又快要吃午膳了,况且我这里也还没忙完。”
王夫人笑吟吟道:“那吃罢午膳,我来约姐姐。”
李夫人遂送王夫人出了门,仍旧回房里理那些账单。
林秀莲因为昨日与晋王一起入宫请安,去的早,又回来的晚,在宫里耽搁了一日,到底劳累,昨晚虽然睡的早,可是躺在床上,脑中翻来覆去只是想着昨日晋王的一言一行,也没休息好。故而这一用了午膳,就散了头发,脱了衣裳,躺下歇午觉了。
林秀莲才刚躺下,就听见外头回说李夫人与王夫人来与王妃请安。
萤萤就笑着请两位夫人稍后,一面遣小宫人们上茶,一边亲自到卧房里来伺候林秀莲起身。
萤萤一进了卧房,就有些义愤填膺,轻声嘀咕道:“小姐,奴婢瞅着两位夫人来者不善。”
林秀莲掀开被子下了床,道:“莫要说了,仔细他们听见,你去唤小蝉与彤彤两个来,我要梳妆更衣。”
萤萤面上露出喜色,那位李夫人也罢了,那位王夫人满头的珠翠,尤其是那一对东珠镶嵌的金簪,别在发髻上,十分耀眼。萤萤虽然打小在林秀莲身边服侍,值钱的首饰见过的也不少,却没见过那么大,那样成色好的东珠。故而听见林秀莲要梳妆更衣,心里就想,小姐自然不会被那位王夫人比下去。寻思着,匆匆去找小蝉与彤彤俩人。
一时小蝉与彤彤两人到了,小蝉扶林秀莲在妆台前坐下,彤彤服侍她净了面,就给她匀面化妆,小蝉打开那些首饰匣子,让林秀莲挑选,林秀莲眼风扫过,吩咐道:“就用那金嵌宝四季花钿儿,金镶玉观音满池娇分心,金嵌宝祥云梅花挑心,镶珠宝蝶恋花金掩鬓,云凤纹金压鬓钗,还有玉叶金蝉草虫簪。耳环嘛,就这一对金嵌红宝石的耳环吧。”
小蝉听林秀莲这样吩咐,更何况还有方才萤萤那些话,她知道林秀莲这一次是要盛装打扮的,就把她方才说的那些首饰挑出来,拿起梳子给她通了头,梳了个溜光水滑的单髻,拿金丝狄髻罩上去,把这些首饰一样一样的戴上。
彤彤给林秀莲匀脸,倒是极快,看小蝉还忙着,就走过去打开箱笼,问林秀莲今日穿什么。
林秀莲目光注视着镜中,说道:“就把昨日入宫穿那件大红飞鱼纹刻丝对襟竖领袄子拿出来,裙子嘛,还是昨日那一条素白马面裙。”
小蝉就笑着建议道:“小姐既然要穿大红的,不如穿昨日太皇太后赏的那一件百子衣吧,大红袄子,葱绿裙子,好多看。”
林秀莲道:“你既然知道是太皇太后赏赐的,岂是轻易就可穿的,按照我说的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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