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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初次交锋
“三小姐。”
“三小姐。”
一路走来,平日里对她指指点点的丫鬟婆子此刻分分恭敬地弯下身子朝着她行个周正的大礼,景盛芜冷笑,想来打今儿个往后这府里再无人敢阳奉阴违,景盛颜这出戏倒是省了自个儿麻烦。
“三小姐。”
穿过三进的院子,行至景盛颜宿居的暖阁前儿,衣衫凌乱面色发白的秀禾拦在景盛芜前头,战战兢兢地做全了礼节,小声道:“侧妃眼下伤重不适,张大夫正在里头看诊,三小姐且先在外头侯一侯。”
景盛芜眸光冷冷地扫了过去,寒声道:“先前儿好端端地从东院儿出来,你这是遭了山匪了?蓬头垢面的成什么样子!”
秀禾心里发苦,碍于自家小姐的交代只得硬着头皮,言道:“三小姐何故多此一问,还不是在东院儿里头瞧侧妃受刑,奴婢上前回护这才弄成了眼下这副模样儿。”
“哎呦,我看秀禾姐姐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眼下说了这等混帐话,一会儿可别哭着来求我们小姐!”风月柳眉一竖,高声讥讽道。
语毕,瞎子摸象似的猛地向前冲了两步狠狠撞在秀禾的身上,猝不及防下,秀禾叫她撞得一个不稳栽倒在雪地里。
“哎呀,方才身子不稳撞到秀禾姐姐真是不好意思,下回肯定不往你眼前撞了。”风月白了眼坐在地上的秀禾,回头朝雪月挤眉弄眼,嘀咕道:“瞧我这记性,怎么忘了秀禾是个睁眼儿瞎,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刚好叫近处的人听个清楚。
景盛芜唇角含笑,佯怒道:“一个姑娘家说话儿也不知道顾些体面。”
“她自个儿都不要脸面,凭什么指望旁人给她体面。”风月不服气地嘟起嘴巴,扶着景盛芜朝暖阁里走去,路过秀禾身畔时,瞪着一双绣花儿鞋的小脚一提,恶狠狠地朝地上跺下去。
“哎呀!”
景盛芜走在前头,忽听得身后秀禾一声惨叫。
雪月小心地瞄了眼景盛芜,见她没有动怒,这才长舒了口气,板起脸教训道:“风月,你也该注意些身份,周遭那些眼睛瞧着呢,怎可凭白地给小姐招了麻烦。”
闻言,风月俏脸儿一白,瞧瞧瞥了眼一语不发的景盛芜,红唇张了张却是无话。
见状,景盛芜浅笑道:“无碍。”
“三小姐止步。”
景盛芜打帘而入,方行进偏厅便被李嬷嬷给挡了下来。“侧妃伤势过重,此时不便见客,三小姐请回吧。”
“李嬷嬷话儿说得冠冕堂皇,就这么打发我回去怕是不易。”
李嬷嬷老脸一黑,沉声道:“三小姐此言何意?侧妃为你所伤,眼下只剩一口气,三小姐还想作何?”
景盛芜不搭话儿,朝风月使了个眼神,风月伶俐,几步上前便抱住李嬷嬷的手臂,娇笑道:“李嬷嬷,瞧你这面色黑得都快赶上我们小厨房儿那锅底的色儿了,你年纪大了,可不宜动怒。”
景盛芜径自绕过李嬷嬷,朝内室走去,李嬷嬷见状心中一急,无奈风月人小力气却大的很,箍着她的手臂叫她腾不出手来,只得朝里间儿的两个丫鬟高喊道:“别在屋里头愣着了,快出来拦下三小姐!”
话音方落,内室的门便从里头打开,连个模样儿俊俏的小丫头朝景盛芜福了福身子,言道:“侧妃身子不适,三小姐莫为难奴婢。”
景盛芜脚步未停,冷眼瞧去,言道:“你们两个不用在府里伺候了,去账房领了工钱另寻他处吧。”
李嬷嬷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独独没料到景盛芜会如此简单直接地应对。
两个丫鬟闻言,面色一白,求救似的望向李嬷嬷,李嬷嬷暗骂没出息,使出吃奶的劲儿挣脱出来,紧随景盛芜进了内室。
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斜照进屋子,斑驳的光影落在窗下的书案上,案上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上好的狼毫笔。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
转过头去,是闺中女儿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
景盛芜伸手,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珠帘,走向另一头的寝室,檀香木的架子床上垂下淡紫色纱帐将里头的景象尽数遮去。
隐约瞧见里头侧身躺着的人影儿,景盛芜勾唇,缓声道:“四妹妹方才受过杖刑,快些趴下吧,眼下这姿势可不对。”
果然,里头景盛颜闻言,身子蓦地僵直,随即清了清嗓子,声若蚊蝇般,言道:“原来是三姐姐来了,妹妹身子不适不能起身,三姐姐见谅。”
说着,不忘缓缓挪了身子照景盛芜说的,趴在床上,隔着纱帐不时地传出几声**,似是忍受了极大的痛楚般。
景盛芜眸色清浅,问道:“我听夫人说四妹妹在姐姐院儿里受了杖刑伤了后腰,这不,半刻也不歇地就赶来问问妹妹是何时的事儿?”
闻言,景盛颜期期艾艾道:“三姐姐心中有数,何必还来为难于我?头晌妹妹不过是见秀禾受罚心中不忿与三姐姐讲了番道理,三姐姐便拿出掌家嫡女的派头来对我施以重刑……”
“真有此事?”
景盛颜话音方落,便见孙氏并着景正明推门而入,景正明扫了眼纱帐里头,寒声问道。
“父亲莫气,原也是我的不是,咱们府里眼下毕竟是三姐姐当家做主,随意处置了我的婢子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是颜儿不该质疑三姐姐叫姐姐动气。”景盛颜话中带了几分哽咽道。
景正明闻言,怒意更甚,景盛芜这些日子在府里的作为他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不知道,可景盛颜不仅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更是御王侧妃,岂是能随意发落的,此事若叫朝堂上的政敌拿住,怕就要大做文章参他景正明个教女无方,藐视皇权的不敬之罪。
“四妹妹先别忙着掉眼泪疙瘩,你这盆脏水,恕我这个姐姐不能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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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拿捏破绽
景盛颜这厢委屈地抽抽搭搭好不可怜,孙氏那头儿听了确实不干了。
“都到眼下这副光景儿了,三小姐难道还想巧言诡辩吗?难道就叫侧妃这伤白挨了吗?”语毕,扯着景正明宽大的袖子哭诉道:“老爷,妾身知道三小姐打小儿便同我们不近乎,可您看看这些年衣食用度上妾身可有一分亏待了她?她一朝掌家以怨报德,您瞧瞧这后院儿叫三小姐折腾的乌烟瘴气,成什么样子。”
闻言,景正明眉头紧锁,冷眼瞧了眼景盛芜,寒声道:“盛芜,你因过去之事待颜儿有偏见为父清楚,可毕竟……她是你的亲妹妹,你怎可下如此狠手,事已至此,若为父不拿出个交代御王那头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景盛芜眸光清寒,待景正明话落,她朱唇轻启,言道:“四妹妹既一口咬死是我令人对她施以杖刑,想来人证物证也是不会少的,父亲何不叫她拿出来叫我瞧瞧,也好坐实了我这罪名。”
景正明闻言觑了孙氏一眼,道:“这事你可有人证?”
孙氏轻蔑的目光扫过景盛芜,讥笑道:“若无认证,妾身岂敢指认只手遮天的三小姐,”说着话儿,回身儿朝李嬷嬷使了个眼色,道:“去把人带进来。”
李嬷嬷得了命令刚迈开脚步,却听景盛颜柔柔弱弱的声音从纱帐里头传了出来。
“三姐姐到底是闺中待字的女儿家,说到底此事是咱们自家的事儿,自家人关起门来解决也便罢了,妹妹不愿传扬出去给三姐姐难堪。”
话音方落,景正明眼中多了几分赞赏,道:“颜儿知书识礼,如此甚好。”
可孙氏好容易逮到机会怎肯轻易撒手,况且先前儿早安排好了几个婢子仆人指证景盛芜,此番定将她打回原形,永无翻身之地。
“颜儿年纪轻心肠软,顾念姐妹之情不忍三小姐声名扫地,可老爷细想,颜儿来日带着这一身伤回王府,御王何等睿智,还真能瞒过他不成?”
景盛颜窝在纱帐里头气得俏脸发白,暗道自己这个母亲成不得气候,方才她听景盛芜言语间的蔑视,心头不安便改了主意,退而求其次,此事若就此揭过本是变相坐实了景盛芜罪名,景正明为了安抚景盛颜必是要做惩处的,可眼下叫孙氏一搅合又多出几分变数。
见景正明不答话儿,孙氏面色一喜,暗自给立于身后的李嬷嬷递了个眼神,李嬷嬷会意,这才欠着身子恭敬地退了出去。
不多时,外头传来些许声响,孙氏面露得色,恶狠狠地剜了眼景盛芜,道:“等人进来妾身倒想看看三小姐还有何话说。”
闻言,景盛芜勾唇轻笑:“我自然有我的说法,只是,四妹妹香闺婢子便放进来,仆从还是在外头候着的好,毕竟眼下四妹妹贵为侧妃,若传出些不着边际的难听说辞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