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就走!”空忽然提起的一口气却呛在了喉咙。一下想要咳嗽却又被胸口的疼痛牵扯。不由痛苦的呻/吟着生死不能的卷曲了身子又赶紧平躺了开去。
“师父……”蝶熙吓的赶紧从新跑回床边,想要给他去顺顺气,又担心手脚轻重难已会再伤去他谁把你放在宇宙中心宠爱。一时之间左右为难的顿在了原地,急的眼泪像是要马上下来了一般。
空艰难的忍下那一股似要脱口而出的鲜红,只觉得喉咙里一阵阵被灼烧的疼痛,拧曲的脸别转过去。好一会才压抑下起伏不定的胸膛,“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美锦院的。”
“记得……”蝶熙凝噎着。齁着重重的鼻音点了点头。因为这个女人,少保家的公子和白二少爷起了冲突。因为这个女人,少保家在皇上面前丢了脸,在整个朝堂上丢了脸。也是因为这个女人。少保诬陷了先锋部队。就是这个女人,害的白家少了一位英武男儿,也是因为这个女人。师父和杜承喆差点死了小谷城!
一切都是她,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女人。一个平日里被人唾弃和鄙夷,在男人胯/下求生存的女人。就是她,害的丞相有了借口起了杀心组起了神威。就是她,害的自己上一世死的那般悲惨毫无尊严。这一世,还是她,自己落得这般地步,可师父居然让自己去找她?
“我不去!”蝶熙生气的摇了摇头拒绝,“我不要去找个娼妇。”
“她是东方护法。”空想要响起几分声音,牵拉着声线再也忍不住呛出了一口血来。
那一抹沾了血红的枕巾无情的叫嚣着,剐的蝶熙生疼。
东方……
“还有两个是谁?”蝶熙试着平静下来,试着平和的开口,一动唇尽是颤抖。
“杜承喆……”空眼底深沉下一份去,“还有殿下。”
“为什么?”蝶熙不自禁的往后又退了一小步,一双羸弱的小手隐在袖里,深深的扎进了手心,只能借着这一股钝痛来保持着一丝清醒。
“为什么?神威需要,便这么做了,哪有为什么。”空牵扯开一个浅笑。他很少笑,唇畔留着的那个笑难看极了。
“那为什么是她。”
“你去了直接问她就好。”空合了合眼。痛又是累的,几乎让他又起了想死的念头。有多久了,自己没有觉得这么累了。
原以为一切都是顺利的,自己是轻衣卫的一等指挥使,谁又敢对自己以下克上。偏偏小谷城中沦为叛党,叛了,脏了,自己身受重伤,也是这么躺在那片烧的发烫的峡谷里。痛又是累的,真想就这么去吧。
原以为眼一闭脚一蹬事情便也就过去了,再次转醒,自己真的成了逆党,没有道理被迫落草为寇,成了神威的逆党。不是叛党,更是逆党,那一刻自己站着,却觉得全身的血也像现在这样莫名的往外不住的淌。痛又是累的,这么沉重的包袱就这样不做商议的压在了心上。
原以为自己在神威是跟着殿下,还总给自己台阶要下,自己不是逆党,因为殿下不是逆党,自己是殿下的人,又哪里是叛的,可是叛了又叛,复叛再叛,痛又是累的,殿下说明了心意,自己只觉得整个脑子都被绞得粉碎。
原以为接受了,跟着殿下就好,可在那涮锅店里亲耳听到的消息,在那左副都御史府门前亲眼瞧见的阵仗,痛又是累的,自己知道接下去的事情再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走吧,你要的笔记在柜子里,一并都带了走,你想要的都可以带了走,去找蕙兰,告诉她是殿下的意思。”他紧锁着眉头,声音却缥缈起来,“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不要想这里的一切,也不要再想我。就以为你死了,或者以为我死了,反正也是要死了。”
蝶熙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门外有阵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苍兰县中的神威众人本就对自己抱有敌意。走吗?是不是真的回不了头了?
☆、第九十七章 是把好刀
不敢忤逆师父,也不愿忤逆他。
眼中的泪水还强忍在眶中,蝶熙想要笑一笑,却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被抛弃了那么多次,这一次竟一点波澜都起不了。深深的再次看着师父,师父的眉眼依旧,只是时光荏苒,除了这张皮囊,谁都不再是曾经的谁。
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迫近,蝶熙不再迟疑,打开墙边的柜门,里头放着的的确是他的笔记。随手翻了几页,蝶熙转头看向空,他合眼朝她点了点头算是默许,她这才再次转头将柜子里的几本册子都拿了出来。书边还放了一把奇怪的匕首,蝶熙一把抽出这把弯月一般的剑身,在手里掂了掂,又猛地一把反手握住试着横割了去试试。
是把好匕首。
重新入鞘,蝶熙又转头看向空去。
“喜欢就带着,走吧。”空没有反对,从她眼底闪烁的丝丝精光中闻到了血的腥。也许她是对的,她骨子里有嗜血的冰极。
蝶熙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不再停留,快步隐出边门离了开去。
空听着她的脚步声走远,这才放下了心来。自己负了朝廷,好在保住了她,便也未有负他,那也能畅然的接受自己的结局了。
只是空从没想过,蝶熙却未有走远,只是静静的隐在后院的角落里,静静的看着提着医箱的大夫来了又走,她就这么静静的等着。
事情出了意外,惊惶的小兽拼命的想逃,可自己早就过了这般容易惊惶的岁月了。
一觉乍醒的时候还会惝恍,重见逆文时还如困兽般想要逃窜,可现在不会了,即使什么都不会了,即使什么都丢了,可那些习惯早就成了本能刻进了身体里。
蝶熙重新抽出那把弯月般的匕首,通体是透着黑亮的乌金,不似普通的匕首通体笔直。却是被恰到好处的打造成了适合斩劈割挥的弯度。整个剑身都是用锤炼过无数次的乌金锻造,韧度极佳。
乌金并不多见,也很少有人这么奢侈的用在锻造兵器上,更何况是这么一把小小的防身用的匕首身上。听说乌金的捶打并不容易。绝非普通匠人都敢轻易尝试,铸造这把匕首的也是位顶尖的铸剑师吧。
蝶熙试着用手指轻轻划过刀锋,指尖立刻就被划开一道豁口,沾着血的手指又试着去掰了掰剑身,在她的脸上慢慢的化开一个笑来。
乌金虽是奢侈之物。可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便是硬度不够。可这剑身却坚如磐石,里头定是被掺上了玄铁。只是自己曾经也有耳闻,乌金和玄铁的比例并不好掌握,玄铁多了易折,若是少了又缺乏硬气,如此恰到好处,是谁又是用了多少的功夫?
重新收入刀鞘,拂过包裹在外层的皮革,柔美的皮质却和硬挺的剑身相得益彰。手指划过只觉得细致的触感传递而来,和方才的冷寒之气截然不同。
她的手指未停,一路向下探至剑柄,上好的楠木被细细雕琢成展翅的凤凰,外头还缠上了黑色的粗布。虽是唐突,却也实用。而底上细细分辨,还能依稀辨认出一个图腾来。
玄武,师父的图腾,师父的匕首。
蝶熙双手交握着,难以言状的凄凉油然而生。却伴随着另一股更加坚毅却冷寒的心气一同扩散至全身。
要保住所有人,自己曾经说过,重新回来,不是要人死的。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天空沉寂下去。看着月挂星空,蝶熙这才站起身来走出藏匿的小院。
那位大夫是独居一人,蝶熙在苍兰县也并非住了一天两天了,虽说方向感依旧模糊,看着黑蒙蒙的街道也有些发怔,可心底昌明恰如一盏亮灯。
摸进那个大夫的屋子。他先是愣了愣神,眼底立刻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恐惧,惊讶,还有掩不去的鄙夷。
这种鄙夷的目光深深的刺痛着蝶熙的神经,她不做犹疑的用脚跟勾上门去,下一刻,手中的匕首已经出鞘,锋利的刀锋正紧紧的抵在大夫的脖颈。
“我没时间浪费,问你的话要仔细答,记得了?”蝶熙微微眯起眼,语气冷寒至极,慢慢的移到大夫的身后,那锋利的刀锋已经微微划破他褶皱的薄喉。
大夫不敢多动,他是苍兰县中不多的医师,看的多的就是刀剑之伤,如今沦为鱼肉生死不在握,当然是立刻轻声开口答是,“小小姐,您想知道什么?”
“空的伤怎么样?”蝶熙另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拉伸的皮肤不在见得方才的皱褶,却放大了那个浅浅的伤口,鲜血一下渗了出来。
伤口牵拉的那一丝痛楚警告着大夫,他立刻不敢反抗的回话,“那……那个……护法大人胸骨断了,又伤及了脏腑,需要好生静卧些日子才能好。”
“重吗?”
大夫未从蝶熙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波澜,只有冷寒之气从身后传来,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斟酌了一刻,他才开口回答:“原也不重,只是颠簸之下伤了脏腑才是要命。”
“我问你,蕙兰和空是什么关系?”蝶熙手上力道未减,只是心中像是听着什么稳稳的落了地一般。
“没……没什么关系。”大夫一下着急想要回头,才动了动立刻在脖子上又被拉出了一道更深的伤口,这一下是再也不敢动弹半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