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有的,我问你,你是怎么溜出府去的?今儿个是不是早就不是第一次了?还有,你溜出府去都做了些什么?”定了定神,美妇重新挺直脊背。
“除了出去透透气看看花灯,我还能做什么?”
“这话鬼才会信?你别以为不告诉侯爷夫人,我就拿你没法子了!”美妇冷笑。
“姨娘的法子自然是多的,做事又素来果断,收拾两个奴婢自然是不在话下的。”云姝也冷笑,手指故意地又拂过左额头。乳娘母女确实是她的软肋,只可惜现在的云姝已经早不是以前的云姝了。
又来了,又是这般伶牙利嘴地话里有话,这般浑然不见半丝口拙胆小的神情诡异,要不是这张脸明明就是自己那个赔钱货的样子,都差点以为她是另外一个人了。
另一个人?被堵的满腹惊惑的美妇倏地想起一个月前的那一天,以及自从那一回她醒来之后,眼前这个女孩儿一直给她的怪异感,虽说自己每一回教训她拿她出气的时候,她都看似害怕地低头,可细想起来,与其说是害怕,更不如说是当耳边风,今儿个更是这般的态度口吻……莫名的,一句话突然冲动地脱口:“你不是我的姝儿!”
难怪都说知女莫如母,尽管是个没有半点慈爱心的恶母,可她终究还是认出来了。不过,既然认出来又能如何,她虽然佯装失忆,可实际上她在接受这个身份的同时也早已一并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了,就算她心里再怀疑,没有切实证据,人家也只会说她胡言乱语、怪力乱神。
“呵呵……姨娘,我看你是真的喝醉了,连这种胡话也说的出来。我若不是云姝还能是哪个?姨娘总不会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认不出来了吧?”
“我的姝儿……性子根本不是你这样的……”她越淡然,美妇越觉得骇然,不自觉地连声音都抖了。那一日,她亲手探过那个死丫头的鼻息,当时明明像是已经没气了的……后来却硬是又活了过来,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感觉错了,可如今……
“我的姝儿?这会姨娘想起我是你的女儿了?”云姝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道,“怎么当初姨娘亲手将我从楼上推下去时,就没想到我是你的亲生呢?”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把你推下楼了?”美妇的面色刹那间一片雪白,要说先前那仿佛一语双关的话还只是让她心惊,此时此刻她简直就是被五雷轰顶了。
这个小贱人……她……她不是摔伤了脑袋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吗?
“哦,对不起啊姨娘,我本来早就该告诉你我已经恢复了记忆,想起那一天的事情了。只是觉得那天的事情终究是不大愉快,也实在有失体统,要是让父亲和母亲知道了,只怕对姨娘没有半点好处,所以我想来想去的,还是瞒了下来。只是心中始终郁闷的慌,所以才偶尔出去散散心。不曾想,我如此为姨娘着想,姨娘却反而还是时不时地拿我出气。唉!都说天下只有为人父母不易的,可谁人知道其实这为人子女的有时候却是更为艰难啊!我想任谁得知我小小年纪就已经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都会原谅我的性情大变吧?姨娘,你觉得呢?”
虽说身上穿着轻薄保暖的锦袍,旁边放着暖暖的火盆,可在一道又一道惊雷下,美妇还是打心底里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冷。要不是她此刻正坐在位置上,恐怕当场就能惊晕了过去。
云姝慢条斯理地说了一段,也没指望她马上回答,自顾自地又端起茶缓缓地喝了两口,等着她把这道惊雷先消化了。
半响后,美妇才终于喘过气来,也想要去端茶掩饰神态,却发现自己的手正抖得厉害,连带地茶杯都在震动作响,端都端不起来,不由惊怒地索性将茶杯一袖子扫在地上。
“就算你都知道了又能怎样?”借着摔杯的气势,美妇色厉内荏地喝道,“别忘了我是你的亲娘,你要是敢出卖我是会被天打五雷轰的。”
第九章 要挟
“出卖?”云姝轻笑,“姨娘,你虽说斗大的字也不认识几个,可是总应该知道大义灭亲这个词吧?再说,姨娘你自己摸摸胸口内的良心,这些年来,姨娘几曾何时将我当做你的亲生女儿过了?”
记得当初她刚刚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明白了她那短短的一生都是如何渡过之时,简直肺都快气炸了。
这个胡氏,就算生了她这个躯壳又如何?作为生母,她尽过一天母亲该有的责任吗?疼爱过呵护过她一天吗?不,她所给与她这个亲生女儿的,仅仅只有无尽的憎怨和迁怒,哪怕就是偶尔的不打不骂就已经算不错了。更甚至,在她这个亲生女儿无意中撞破了她偷汉子的丑事时,她这个所谓的母亲,居然连警告都懒得警告,就直接把她推下楼灭口……这样一个内在丑恶的无以复加的女人,她配得上亲娘这个词吗?就算血缘关系割断不了,这么多年的被虐待还有被生母亲手所杀,也早已把仅有的一点母女情分都磨灭了,更何况,她根本就不是她的母亲!
看着云姝那凌厉的眼神,感觉到她眼中那无限的鄙视,胡氏忽然下意识地错开目光,不敢与之对视,但随机又硬气起来:“你休得胡言乱语,没有证据,谁会信你这个死丫头的胡言乱语?”说着,一双已经原本还算漂亮,如今却已扭曲地快变形的眼睛里,不可抑制地浮现了一丝狠厉之色。
她已经亲手杀过这个死丫头一次,左右该犯下的罪孽都已经犯下了,要是她真的有证据,她不在乎再杀她一次,反正这个孽女多年来只会给自己添堵,呆呆傻傻地从来就没有一次能帮到自己。她要是死了,说不定老爷还会因为怜惜自己来自己房里,让她有机会生个儿子。
“姨娘要证据么?巧了,我还真有一些。”见她又起了杀机,云姝的脑中不由再度浮出原主跌下楼时那不可置信的绝望和悲愤的怨气,一直云淡风轻的脸色终于真正地沉了下来,冷笑道,“而且,这几样证据我还已经藏的妥妥当当,只要我一有不测,这证据就会立即呈到威国侯夫人面前,姨娘可相信?”
胡氏的脸色顿时再次发白,嘴上未答,目光却已开始游移,生怕她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
“姨娘别打主意了,那证据不在屋里,就连乳娘都不知道。”云姝冷冷地道,“姨娘的性子,我是自从那日死了一回之后就再也清楚不过了,你以为我会这么傻的不留后路么?”
胡氏咬了咬唇,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这个逆女,早知道我就该一落地就将你掐死!”
“常言都说虎毒尚不食子,姨娘却一而再地想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姨娘的心可真够狠的啊!难怪人家都说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由是可,最毒妇人心。”云姝冷笑,“我真希望来日姨娘百年后入了地府,也有勇气和阎王大人这般理直气壮。”
胡氏咬牙切齿:“小贱人,你休要得意,我告诉你,你是从老娘肚子里蹦出来的,老娘若是不得好,你也休想独活。逼急了老娘,老娘就跟那杀千刀的说,你是老娘和别人私通的孽种!要死一块儿死!”
“哈,这一招确实够毒的。”
胡氏狞笑道:“姜是老的辣,你是老娘生的孽种,居然还想和老娘斗,还太嫩了点。”
“姨娘想必是又忘了,我可是个已经从鬼门关转了一圈才回来的人,还曾经亲眼见过十八层地狱是什么样子,姨娘您说,我还会怕死么?”云姝讥讽地看着她,姜确实是老的辣,她这具身体确实也还嫩的很,可不代表她的心理年龄也才十三虚岁。
看见她如真有所持半点也不畏惧的模样,加上对鬼神之说的本能畏惧,胡氏的底气又泄了几分,勉强地作出厉色:“人死如灯灭,世上哪有真的地府?”
“那是因为姨娘还不曾亲眼见识过,等姨娘见识过,恐怕就会后悔今日这般说辞了,要知道阎王爷大人最痛恨的可就是那种明明罪孽深重,却还自以为半点报应都没有的人了。”云姝忽地起身,慢慢地走向胡氏,声音也跟着幽幽深深,好像不是从她口中发出来一般,“姨娘可知道对于像姨娘这样的人,阎王爷大人都是怎么惩罚他们的吗?我昏迷的时候,曾有幸一游地府,见识了一番。”
胡氏死瞪着她,一副任她怎么说都不会相信是死鸭子嘴硬般模样,双腿却已微微颤抖。
“阎王爷他老人家啊,会让牛头马面将这些人统统都押往拔舌地狱。姨娘可知拔舌地狱是什么样的地儿吗?那里的整个世界都是血红血红的,看不到半点天日,那些凡是被送入拔舌地狱的人啊,他们的舌头都会被硬生生地拉长,长地能拖到地上,再用烧的红红的铁链穿锁起来,不但不能吃任何东西,还稍微一动就是钻心地疼痛。哦,对了,我忘了,在进拔舌地狱之前,还要先过一过铁树地狱的。姨娘知道铁树地狱是什么样子的吗?顾名思义,那里全是树,可是那些树全都长的奇形怪状,叶儿没有一片,枝桠全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刃,掌管铁树地狱的牛鬼蛇神们最爱把生前作恶的新鬼挂在那树枝上,任刀尖从人的身体里穿出来,任那鲜血一股股地向下流淌……啊,我还忘了说,被扔到十八层地狱的人都是不准衣服穿的,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全都得赤身裸体,没有半点儿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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