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君天姒沉默不语,太妃便自顾自感慨,媚眼如丝,唾弃起人来也别有不同,“我大君堂堂右相,真是瞧不出来,竟是个好男风的。知人知面不知心,瞧模瞧样未瞧性。啧啧啧……”
起身去为惠太妃奉了盏新茶,陛下道,“竟然如此!只不知右相瞧上的是哪家公子?”
太妃接了茶盏道,“哪家公子?这倒不晓得,只听描述那小公子长得十分俊俏,两人感情更是如胶似漆。”
如胶似漆?君天姒将这个次在心里掂量了一番,“感情……这么好啊?”
太妃哼了一声,“其实早前还有个传闻,说右相逛青楼还带了个俏公子,当众眉目传情不说,还提前离去,亲密得很。现在想想,不过那时谁也没有反应过来是这么回事罢了。”
“逛青楼?”陛下忽然觉得有点熟悉,一边拾起一只新的茶盏,一边疑惑,“这消息可信吗?”
“哀家原也没有相信,”惠太妃掀起眼皮,“但今次的消息就确凿的很了,据说执政司前一众的闺秀们一人一双眼,瞧得真真的,绝迹没有半分掺假。”
“执政……司?”陛下突然就觉得吐字有点艰难了。
“对啊,就是执政司,听说那小公子眉清目秀俊得不像话,连下车都下得很是黏腻,是直接扑到右相怀里叫右相给抱进去的,光天化日的,那可是时间、地点、认证样样俱全……”
咣当!
水晶的茶盏到底是遭了秧,只见陛下面上纠结一片,口中喃喃,“执政司……扑到?!”
惠太妃怔了怔,“这茶盏可是前年江南特使特地为哀家寻来的,陛下今儿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它过不去,莫不是有什么新的茶具要送来?”
收回手,陛下愁苦一片,“是,自然是!回头太妃喜欢什么茶具只管开口,朕叫张合盛去办!”
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陛下舍生忘死的一张脸,惠太妃淡淡道,“啧,陛下这是什么表情?哀家知道,陛下以前拿右相挡过选妃的事,当时还道是不得以扣了个断袖的名义给右相,怪对不住他的。却不成想,右相好这口竟是真的,如今他这名声传实了,就更好了,陛下也不用再过意不去了。”
脑门上有些虚汗,“传、传实了?!”
“当然,陛下不信?”太妃白了一眼过来,“听闻回去的时候,两个人还很小心的一前一后分开走,但仍然逃不过有心人的眼,听说右相下车的时候……”太妃抿了朱唇,勾起一抹笑,“嘴唇都叫人咬破了!”
“……”
“诶?不过,”惠太妃忽然放下手中的茶盏,望着君天姒狐疑道,“哀家怎么瞧着陛下的唇也……”
这一日,迎着湖面徐徐而来的微风,向来以贤良淑德善解人意为人称赞的惠太妃忽然……就沉默不语了!
陛下负手立在湖畔,不跑真是不行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34」
五月二十五,虽然算不上个黄道吉日吧,但也是众大臣精心挑选的一个日子,地点是陛下钦点的卧月湖畔。
清风晓月,花柳镜湖,卧月湖之所以得名,正是因了夜色一出,悠悠月光淡淡洒在湖上,映着周围的景色,只一个字,美!
湖光月色相呼应,这宴席便少了份俗气,多了个雅字。
君天姒坐在席上头,揉了揉额角,总算是办完一件事。因这场宴并不是平常的小宴,而是为了迎接大宛使臣而办的一场夜宴。
大宛民风彪悍,向来仰慕大君的文化,用大宛那天真烂漫的郡主的话来说,就是“只晓得俗,没见过雅。这次来就为了见一见什么是雅!”
啧,见一见雅?
向来高贵冷艳的柳太傅当即冷了脸,不仅冷了脸,还甩了袖子走了,不仅甩了袖子走了,还愤愤留了句话,曰:俗!
抽嘴角抽到发苦的陛下很无奈,对着剩下的几个老臣发脾气,“啧,太傅怎么能这样呢?不晓得这回大宛好端端的威武大汉不派,派个郡主来是什么意思吗?和亲啊和亲!”
……御书房瞬间一个人影不都剩了。
陛下气急败坏,当即下圣旨一道,大意就是:大宛郡主云罗,温婉贤惠,端庄得体,千里迢迢远来大君,朕要为郡主赐婚,嗯,首选人员乃是柳家大公子,柳家二公子,柳家三公子,柳家……
柳太傅急了!
率了一众文臣呼啦呼啦倒地不起,高呼云云,君天姒辩不太清晰,只挑了几点明了,意思就是:臣错了,臣真的错了,一点都不俗,臣这就去办!
众雅士之中不见孙太保,陛下御笔一挥,将前一份圣旨改了几个字,不多,只将“柳”字改成了“孙”。
孙太保急了!
率了孙家臣子高呼万岁,两国友邦建交实属不易,太保保证:这次会面一定做到雅,雅到极致,雅到极点,雅到新高度!
酒过三巡,目光扫过一旁的激动不已的大宛郡主,君天姒清咳,“云罗郡主,这宴会可还满意?”
一身红罗的郡主笑得十分爽朗,“满意满意!大君果然不反响!瞧这些男子们,长得多雅啊!满意!”
……他皇姥姥的!原来是这个雅啊?!
君天姒昧着良心道,“满意就好,这个歌舞也是为公主准备的,公主继续看,慢慢看。”
起身离席而去,君天姒沿着湖岸静静的走,入夜的杏树林幽静安宁,叫人放松,也不知溜达了多久,却听到前方一个女子的声音。
“你就真的这么绝情?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啧啧啧,君天姒在心里叹了一句,够凄厉。身为一个皇帝,这时候莫不是要出去捉奸?犹豫再三,转身还是继续往前,陛下着实有点拿不准。
再然后,她听见树林深处的人道,“你这么对我,你不要后悔!我这就去告诉你们大君的陛……呜!”
紧接着,是两个人揪扯在一起的声音……
……偷情?!
君天姒瞬间红了脸,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料正撞进一个胸膛,禁不住张口就要叫出声。
“嘘,”一只手却即使捂住了她的嘴,耳边有凉凉的声音道,“自古偷看都是不能出声的。”
瞬间僵住,君天姒扭头看向身后,月亮如水,悠悠洒下,果然看到身旁似笑非笑的闵竺凡。
瞟了一眼杏林深出,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暧昧的继续问,“怎样,好看吗?”
完全没有意识的,君天姒瞪着他也压低了声音,远处似有似无的*声中,脸红的似刚煮熟的虾子。
她说,“看、看、看不见。”
“……”
☆、第28章 二八
沿着青石小径一路走到园中,视野便逐渐清明起来,临着一旁的镜湖,左右各建了高台,一株株正开了花的海棠树下,有婀娜多姿的妙人儿翩翩起舞。
形形色色的文人俊杰们开始扎堆,将台下围了一圈又一圈……
果然是……骚客啊!刷刷收了折扇,陛下感慨得风度翩翩。
相比之下,云罗郡主一路都将脖子梗得笔直,任是这场景再新奇,也丝毫没能动摇她寻郎的决心。
君天姒在一旁瞧着都替她乏累,终于将扇子展了又合,“啧,一瞧就是没找过人的,这么个找法,脖子断了都不见得能找到。”
云罗也累得慌,揉了脖子道,“那怎么办啊?”
君天姒向来喜欢直截了当,眯了笑眼道,“找楚毓!”
既然带了李广出来,就不能不叫徒弟发挥作用,递了个眼神给李广,张合盛道,“陛下,这里人太多,不如叫李广去通知楚大人?”
君天姒点点头,表示认同,“也好。”
李广得了令,愁眉苦脸的往人最多的挤过去了。
*
原地等了不到一刻,人潮不知何故恍然一阵涌动,呼啦呼啦的人群突然就踩着鼓点似的往这边一阵好挤。
君天姒吓了一跳,探手正要去拉云罗,一只手却不知从哪里伸出来握了她的胳膊,一个用力就把君天姒拖了过去,只觉得身子一轻,她不由得张口。
“啊——”
“是我。”
一片混乱中,那语调是久违了的清冷,好听得字正腔圆却没有丝毫感情,像是一把沉重冰冷的利刃瞬间贯穿而来,当胸一击。
一声呼叫卡在喉咙里,五雷轰顶大抵如此了。
身后的气息却仍旧沉稳,那人低声道,“陛下。”
陛下?!
勉强勾了勾嘴角,君天姒尽量皱紧眉头,生硬的抽回手臂,背对着他,她开口问,“你来做什么?沈……承意。”
“爷——”混乱间,远方传来慌张的高呼和混乱的脚步声。
君天姒刚皱了皱眉,身后的人就已经抬脚绕到了她身前,削瘦的身影将她遮挡在一株海棠树的阴影后,沈承意从容道,“有事相求。”
瞬间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呵。
吸了口气,君天姒抬起眼看过去,削瘦苍白的脸庞,雕刻分明的五官,冷峻到极点的人该是个什么模样?不过如此了。
君天姒镇定下来,合了扇子在手心轻轻的敲,边笑边思索道,“求我?求什么?求我帮你灭了大君?好像……不太合理吧。”
苍白的月色从沈承意背后落下,唯留了黑暗给他,暗影中看不清沈承意的表情,却仍然能清晰的听见他没有任何变化的语气,简洁得毫无余地,似乎顿了顿,他回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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