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端了些热菜放在桌上,回道:“今夜,相爷在西苑,翠竹传话来,相爷让您早些休息。”
换衣服的手顿了片刻,又重新继续动作,搬来这几日,还从没有与萧何同.床过,要么是有其他事情,要么是他自己有事离开。
“叮!”
复始与芳华同时望过去。
是龙口中含蓝珠的玉佩。
芳华神色僵凝,见复始已捡起收了起来,怔忡问道:“姑娘,您那枚玉佩,不是含红珠的吗?”
复始道:“他说那枚玉佩是何夜送与半梦的,这枚才是他的。”
芳华瞳孔收缩。
复始走来,望着满桌的热菜,道:“一起吃吧。”
芳华惊醒,摇头,:“奴婢吃的早,已经吃过了,这是相爷回来,吩咐了厨房做的。”
他想的,可真是周到。
似赌气般,放下了筷子,起身,向里屋走去:“撤了吧。”
芳华凝着决然的身影,叹口气,重又拾了盘子。
翌日午时。
一个自称为寻芳楼的陌生丫环过来,手中提了一盒点心,道:“黄土窟的三日期限已到,这是姑娘亲点的王管家代表黄土窟送来感谢姑娘的。”
抱着火狐坐在暖炉旁的复始,这才想起,已经三日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总感觉过了好几个月似得。
容颜再次恢复老态,全身无力,亦是提不起精神,上午在相府里转了一圈,觉得今日的天更冷了,冻到了骨子里,府里特别安静,树叶微微一动,就能听的一清二楚,萧何与半梦亦是都不在,听芳华说,萧何带她进宫去了。
懒懒吩咐:“芳华,你去里屋把梳妆台下第三层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交给她。”
那丫环又上前递给了她三本书,“姑娘,这是三天内,黄土窟的人按照姑娘提的要求,想的一些方法。”
复始大致翻看了一些,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点子,也看得出是尽力了。
芳华拿着一叠纸出来,递给那丫环。
复始道:“他们自己有木匠,按照这些图纸做些出来就行了,信封中,我有写的详细。”
丫环看了几眼,图纸上画的,看不太明白,像是两层床,可是这种又怎么能睡人?
“让他们先试着做两层的床铺,做的稳定了,再试着做三层的。还有一种,是给那些读书人用的,下面是看书的地,上面是床铺,这种的,做一层床铺即可,以免有人睡觉打扰了他们学习。”
又听复始这么一说,原来真的可以睡人的,甚是好奇,却恭敬道:“奴婢记住了。”
那丫环前脚刚走,火狐后脚就从她怀中跳下,一个跨越,跳到了桌上,毫不客气地一爪子掀掉食盒盖子,鼻子使劲嗅了嗅,没有闻到肉腥味,摇摇红色尾巴甚是嫌弃地半转了身子,另一爪子顺着食盒挠了一个印子,这才重又跳下桌子,跳到复始怀中,复始嫌弃地推着它。
“这火狐,可真逗,性格像极了公子。”芳华笑弯了腰,忽地愣住。
复始因这话一惊,不由地加重了手上力道,毫无防备地火狐被推到了火炉中。
“嗷呜!嗷呜!嗷呜!”
惨叫声响彻暗祥苑,刺鼻的味道荡在空中。
是火狐的毛被烧了!
复始从呆愣中清醒,只见,火狐整个背部朝下,躺在炉子上,背部的毛已经烧了起来,四个爪子朝天拼命抓着,沁水的眸子更加水润了。
忙抓住它的爪子掂起来,随手从旁边桌子上端过水壶,朝下一倒。
火被浇灭。
“嗷呜!嗷呜!嗷呜!”
复始见火被浇灭,火狐却又嗷嗷惨叫,这才反应过来,水壶里的水,是滚烫的热水……
嘴角一抽!
看着手中火狐,湿淋淋又被烧了毛的狼狈模样,再想想之前总是傲娇嚣张的德行,真是天壤之别啊。
只要不去看那双沁水的眼睛。
恰在这时,芳华已经端了盆凉水过来,复始直接把火狐扔进去,手松地太快,溅了一地水花。
“嗷呜!嗷呜!嗷呜!”
复始想,估摸着是火狐背部磕到盆底了吧。
褶皱的唇扬起笑,一手伸进水里,戳了下火狐白色的小肚子。
又忙从水中撤出了手指。
这水,真是……凉啊!
怪不得,红颜叫的这么凄惨……
忙把它捞了起来,擦干,拾起剪刀,把烧焦的部分全剪掉,又接过芳华递来的烫伤药,整理了许久,又包上白布,不过很可惜,背部那好看的火红毛全没了。
甚是嫌弃地看着包裹着白布的火狐,见它蔫蔫地趴在桌上,双眼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直接抹开了脸,把点心盒的盖子重又盖好。
“夫人,相爷派人来,说是要接红颜进宫。”管家敲门而入。
复始凝眉,心突突地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
☆、078.丞相当真为了女人,而放弃自己最心爱之物?(八千!)
“夫人,相爷派人来,说是要接红颜进宫。”管家敲门而入。
“红颜?”复始问道,怎么就特意接一个小狐狸进宫了?
“是。”管家点头。
“在桌上,你抱它去吧。”复始一手指向桌子,心突突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
管家随着望过去,瞳孔猛然一缩,只见火狐双眼紧闭的趴在桌上,身上还围了层白布,趾高气昂之色全无,不由望向复始,“这……檎”
复始呵呵一笑:“这样,它就乖了。”
管家呆愣后点点头,上前抱起火狐,火狐很不愿意的“嗷呜”叫,奈何身上太痛,懒洋洋地趴在管家怀里,双眼可怜兮兮地望向复始魍。
复始朝它挥手再见。
火狐可怜地闭上了眼。
皇宫,御书房。
当小安子抱着火狐进来之时,原本慵懒的身影瞬间僵住,爆笑声从上首之位传来。
“这嚣张的小东西是遭天谴了?”微生洲渚开口的同时,起身,从桌案后走出来,站到小安子身旁,居高临下地望着耷拉着双耳的火狐,伸手轻轻点了点白布。
“嗷呜——!”
火狐痛地尖叫,爪子胡乱一挠,恰好挠在了小安子手上。
小安子直觉一痛,手一松,火狐从怀中掉落。
“嗷呜——!”
这腾空的失坠,惹的火狐再次尖叫。
背部被烧,火狐已经.痛的无法动弹,这下,连一个简单的跳跃都无法实现,双眸沁水的眸子可怜兮兮地望向萧何,奈何对方一动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马上就要掉落在地,双眸紧闭。
却在下一刻,眼前满眼碧绿,温柔一叫:“嗷呜。”
头蹭着萧何地手,乖巧闭了双眸。
萧何凤眸冷凝,盯着微生洲渚,见对方摸摸鼻子转了头,视线又划到小安子身上。
“相爷,奴才莽撞了。”小安子忽然朝他跪下。
但是,那出口的声音,却不是太监独有的娘娘腔,而是醇正的男性音色。
凤眸垂下,望着小安子匍匐地身躯,薄唇紧抿,却又开口:“当年何夜因本相中毒,又走的匆忙,只是嘱托本相要好好照顾一个叫做复始的女子,如今本相答应的已经做到了。小安子,既然当年皇上于本相要了你,本相保全了你身为男人的尊严,答应一年后放你离宫,但在宫中,就要时刻安守本分。”
小安子身子瑟缩,又变了嗓音:“谢丞相。”
他本叫义沙,是一个名小乞丐,十二岁那年,因争夺地盘,他差点被其他乞丐打死,被扔在了荒郊野外,却是遇到了当时深夜游荡的何夜,为了活下来,他一把抓住他的脚踝。
后来,他就做了何夜的侍童,长年与何夜在外,几乎不曾见过将要继承相位的萧何,只听说,萧何个性稳重,性格阴沉,甚至有些残暴。
七年前,萧何承相位,他随着何夜参加仪式时见过一次,一身碧绿锦袍,端得庄重严肃,而那与何夜一模一样的脸上充满了冷硬,强势,只一眼,他就不敢抬头。
之后,也偶尔见过几次,但那同样的凤眸里,太过冷硬,他亦是不敢多看。
直到六年前,何夜离世,萧何亲自告诉他,说皇上要了他,那时他本能想开口拒绝,萧何强势开了口:“你曾是何夜的人,本相会找人教你口技,你只需学会太监的声音即可。皇上答应过本相,等过几年,就放你离宫,但这几年,安守本分,忘了你是义沙,只要记住,你叫小安子。”
他看着碧绿身影离开,灯光下,那上面道道金线晃了他的眼,从那以后,他才发觉,萧何的碧绿锦袍上,多了一种颜色,尊贵的金色。
而今日,是萧何对他说过最多话的一次。
话语里,浓重的警告。
他虽不知为何皇上要了他,但是既然萧何答应过放他离宫,他就本本分分地做皇上身边的小安子。
只是,复始,那个公子最爱的女子……
“皇上,红颜已经来了。”萧何提醒。
微生洲渚望向萧何怀中的火狐,再看向萧何坚定的神色,收了表情,道:“既然丞相坚持,小安子,前面领路吧。”
眼神,却是斜了一眼火狐沁水的双眸。
而此时,御花园内。
一个崭新铁笼里,巨大的狮子卧躺着,眼睛眯起,不时打着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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