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七星将周宝珍交代的事情打听清楚了便来回她。
“那昙华寺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寺不大胜在打理的还算精心,房舍景致不错。不过去哪里的多半是些乡绅富户家的夫人和普通百姓,城里的官太太们是不去那处的。”说着七星皱了皱眉“至于有没有蹊跷之处,恕奴才眼拙一时还真没看出来。”
“听说寺里有位高僧,你可是见着了?”这么说来也却没有什么不对之出,周宝珍转而问起林小姐推崇的那位高僧来。
“您说圆一法师?”说到这个七星的话倒多了起来“见着了,法师三十多岁的年纪,要说样貌那只能用俊俏来形容了,只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就当了和尚呢?”七星说着一脸惋惜的表情,仿佛那位叫法号叫圆一的人当和尚是件多么可惜的事。
“世子妃跟前,你小子浑说什么呢。”双福见七星不着调忍不住出言提醒到,好好的在世子妃跟前夸一个和尚俊俏做什么。
“世子妃恕罪。“七星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周宝珍笑了笑,接着说到“不过圆一法师的佛理却是极通的,去哪儿的太太奶奶们都爱听他讲经。”
“可是听说那儿求子特别灵验?”
“这倒没有,去哪里的人多半都是为了听法师讲经,至于求子之事倒是没有听说过。”
七星走后,周宝珍独自琢磨了一会,昙华寺并没有什么求子之说,只是林小姐为何要骗她呢,难道只是想给她引荐个漂亮和尚?反正她暂时也没有去昙华寺的想法,有些事想不通就想不通吧,这么想着周宝珍便将这事丢开了。
五月的京城表面上风和日丽一片安宁。这日午后乾宁帝午膳后不发一言便往外走,唬的一干伺候的人摸不着头脑,只好跟着皇帝到处乱走。就这么三绕两绕再抬头时栖凤宫便近在眼前了
皇帝背手在栖凤宫外站了一会儿,栖凤宫主殿金色的屋顶在日光下泛出耀眼的金黄色,乾宁帝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注视良久正当大家以为皇帝又会像之前的无数次那样无言回转时,不想乾宁帝却抬腿大步往栖凤宫的大门行去。
栖凤宫里很安静,似乎自先太子去后这里就总是安静居多,即便以前七皇子在的时候,也很少听到孩子的笑闹声。
庭院里榴花如火,皇后听到宫人回报,早已站在石榴树下等着他了。两人对是片刻一起调转目光向殿内行去。
一路上,乾宁帝听见皇后长长的裙摆在地上拖过的声音,无端觉得心烦起来。
“最近外头的流言皇后可听说了?”乾宁帝落后一步,看着皇后的背影近在咫尺却又似乎隔的很远。
皇后脚步不停,仿佛皇帝问的不过是件无关紧要之事,就听她口气甚至随意答到“听说些。”
似乎是皇后的态度激怒了他,乾宁帝只觉一股戾气冲上心头,他的口气甚是恼怒“那此事皇后是怎么看的,难道不该给朕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皇后回头看向乾宁帝,仿佛他说了什么可笑的事“小七是不是您的儿子,难道陛下您自己不知道?”
乾宁帝一愣,没想到皇后会如此理直气壮的反问他,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蠢人,乾宁帝深吸一口气朝皇后问到“那么依皇后看,此时该如何是好?”
“陛下真想听臣妾的意见?”
“但说无妨。”
皇后一声轻笑,一双美目看向皇帝“陛下,您该立太子了。”
乾宁帝一震目带诧异的向皇后,皇后浑不在意耸耸肩转身继续往前走,她的声音时高时低从前头传来,乾宁帝必须很用心才能听得清楚,那话不像是对他说的,倒更像是自言自语。
“睿儿走了得有十二年了吧,太子之位也空悬了十二年了,陛下国无储君则人心不稳啊!”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对不起大家 这两天孩子病了 所有的时间都泡在医院了
作者以后每次尽量多更一些哦
☆、第200章 太子
皇后突然提出立太子之事,打了皇帝一个措手不及。然而她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回身看向皇帝的目光平静而从容。
皇后一身半旧衣裳做家常打扮,头上一支小小的鸾凤钗,凤鸟口中所衔金丝底下坠了一颗水滴形水晶,那水晶晶莹剔透如泪珠在暗处闪着光,乾宁帝只觉得喉间干涩一时竟不能成言。
五月阳光明媚,然而寝宫的正殿深且阔,日光并不能照进这大殿的深处,此刻夫妻两立在阴影之中,莫名的乾宁帝觉得身上有些发寒。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住一般,乾宁帝浑身不自在,或许过了很久或许只是一瞬,他听见自己干涩而缓慢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那依皇后之见该立咱们的那个儿子为太子?”
皇后看着眼前的男人,时光荏苒对面的人不知何时两鬓已经斑白,半世夫妻到了这个时候眼前男人还要同她耍心眼,她掩下心中冷笑,有些事不是你绕个弯就能躲过去的。
“我乃陛下发妻,小七乃嫡子,那么陛下认为这个太子该立谁?”
皇后说这话的时候微昂着头,看向皇帝的目光锐利,显示出一国皇后该有的雍容气度。
乾宁帝不妨皇后这样直接,他心下一窒不知该如何反驳,自古立嫡立长,无论怎么排嫡子总是绕不过去的。
相顾无言,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再次沉默下来。皇后转身在一旁的矮榻上跪坐下来,身姿笔挺姿态优雅,那是从小受到良好的教养形成的习惯。
皇帝从年轻时就爱看她分茶,若说平日的皇后动若脱兔那么分茶时的她便是静若处子了。多年过去,皇后的分茶技艺更上一层楼,就见她宁神静气手腕微动,不一时茶面便是一幅江山如画了。
乾宁帝立在一旁,看皇后神情专注的做完这一整套动作,时光恍若回到多年之前,那时两人刚成婚不久,皇后生□□动骑马射猎就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可是春日里她爱在廊下的花荫里分茶,他到现在都记得那时候皇后的摸样,美的简直就像是一幅画。这么想着,他心下一声长叹有些艰涩的对皇后说到“嫣儿,这事容朕想一想吧。”
“好。”皇后抬头眉眼平和嘴角含笑美好的一如当初的摸样。
皇帝走了,皇后看了他颇有几分仓惶的身影,半响又是一声轻笑,低头慢慢将杯中茶饮尽了。茶味又苦又涩皇后突然想起侄子萧绍,这小子一向最讨厌这个味道,这么想着她的心情又好了几分。
日子到了六月,京中关于七皇子身世的流言渐渐平息下来,然而乾宁帝的心情却很糟,那日同皇后谈过之后,他算是将自己架到了墙头上,颇有些骑虎难下的之感,他心中后悔不该心血来潮去撩拨皇后。
皇后沉寂多年,以至于有时候连乾宁帝自己都有些忘了她到底是什么性子。皇后为人,要么不计较一旦计较起来世人多半是招架不住的。
萧绍处理完书信从书房出来,不想碰上了从外头回来的定南王。
“父亲。”萧绍上前给定南王行礼。
定南王点点头父子俩个一起并肩往内院走。夜风吹过,远处门上的灯笼轻晃,在暗夜里发出淡淡的橙色光芒,伺候的人都在后头远远跟着并不上前。
“京里你姑姑来信了?”京里的事定南王一向是不大管的,今日却使难得朝儿子问了一句。
“是。”
月色明亮不用打灯笼也能看得清路,伺候的人都远远跟在了后头,只留这父子两在前头慢慢走。定南王侧头看向身边的儿子,说起来这个次子不论是长像还是性子其实都不像他,他更像他的祖父。
“那件事你真的想好了,非做不可?”或许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出息,私心里定南王觉得数百年来王府偏安一隅没什么不好。
“父亲,有些事不是儿子想不想,而是非做不可。”萧绍停下脚步看向定南王,他面色沉稳目光平静坚毅“如果王府只是想求一个平安富贵,当初就不该将姑姑嫁入皇家。到如今不论哪个坐在那个位置上又哪里还容得下咱们。”
其实王府能存留至今,是多方面因素综合的结果,一有赖于历代先祖够谨慎,对外他们一直小心不触及朝廷的底线,对内休养生息让封地百姓过上富足的日子。二是封地地处边陲离京城实在太远了,一般皇帝也顾不到这里。可这世间没有事务是一成不变的,萧家女嫁入皇家,生了儿子立了太子,这个微妙的平衡就已经被打破了,所以开弓没有回头箭。
萧绍送了父亲回主院,又进去陪柳王妃说了几句话,这才退出来往自己院中行去。自从那日夫妻两个谈话之后,他这些日子回房时间总是迟的,等他回房周宝珍多半已经睡了。
果然萧绍进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廊上的鸟笼早就下了罩子,门上两个值夜的小丫头靠着门框头一点一点的打盹。
萧绍没有管她们,径直撩了帘子向内室行去。睡房里,床帐的一半已经放了下来,双福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低头做针线。
见萧绍进来她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这才轻手轻脚的迎上来对萧绍回到“刚睡着。”
萧绍挑眉,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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