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他可以让她,顺她,但有些东西,却是比性命还重要,他无可退让。
秦苏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盈盈目光看着他,道:“喝吧,也许以后,我们再也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桓楚定定看了秦苏好久,最终只道了一个字,“好。”
那晚,两人把一坛酒都喝空了。山中夜色凉津津的,桓楚看着秦苏眼睛开始朦胧,最后终于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缓缓地抿着最后一杯酒,像是深怕这杯酒喝得太快,怕这时光从指间偷偷流逝,他却什么都没抓住。
“阿檀,你知道吗,我曾经,也喜欢过一个人……”
低低的呢喃私语,最终只落进了他自己的耳朵。
月升月落,桓楚看着只剩下最后的漫天星辉,才起身,将秦苏抱上榻,替她掩上被子。最后,他还是没控制住,揭下了她面上的面具,定定地看了半晌,眼睛越离越近,鼻息碰到那张吹弹可破的脸上,最后,嘴唇在离她还有不足半寸的地方停驻,良久,仿佛那不足一寸的距离被生生拉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最终,这一个他想了很久很久的吻,终究没有落下去。
桓楚蓦然起身,毫不留恋地推门而出。有些东西,不能沾染,一旦染上便会成瘾,注定粉身碎骨。
秦苏缓缓睁开眼,朦胧中,看见那个踏着星光离去的背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桓楚沿着他的秘密小道转出兰亭时,看到晨风中,一个人影斜倚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桓楚走到他身边停住,道:“你倒是沉得住气。”
司马熠看着东方将露未露的鱼肚白,“你还欠我一件东西。”
桓楚好了奇了,“琅琊王,我能欠你什么?”应该说,我身上有什么是值得你夺取的吗?你已经拥有了这世间最宝贵的东西。
司马熠转头看他,“阿檀的喜好。包括她喜欢喝葡萄酒。”
“呵,你果然偷窥了。”
司马熠一副面瘫脸。
“你不觉得无耻吗?”桓楚有点气急败坏。那是他跟王曦最后的时光,一想到有只野兽一直在旁边觊觎,他就无法平静,仿佛将所有的美好都揉成了渣渣,还要践踏给他看。
司马熠一点不以为耻,那是他的阿檀,他当然要确保靠近的所有野兽是否会伤害到她。
最后桓楚还是将他所知道的王曦的喜好巨细无遗地告诉了司马熠。
司马熠却在听完后,脸上泛起了波澜,“这么多年,你竟然还记得。”你到底打了多久的主意了?
冷气嗖嗖地往外面冒。
桓楚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上大地时,新的一天开始了。
秦苏睡完回笼觉从榻上爬起来时,便看见梳妆台上一株妖艳的曼陀罗。
秦苏睁眼看了很久。
司马熠有些紧张,他刚想问“喜欢吗?”
秦苏就跳到一旁道:“这东西全身是毒,谁放屋里……”
她是只野生的小兽,天生对会危害到自己的东西有防备,就算这花开得再妖艳,她也欣赏不来南地这些诡异的风雅情趣,她更看重实用价值。
司马熠脸一黑,默默地端起那株曼陀罗,道:“寡人去问问,到底是哪个混蛋这么大胆敢把这东西放这里!”说罢走得无比潇洒。
秦苏还没心没肺地在后面补了一刀,“碰了这个,记得沐浴更衣!”
司马熠背脊僵硬了一下,脚下生风,“知道了。”声音被撕碎在空中,意外冷瑟。
☆、第六十三章
秦国使团来访,这是从五胡侵华,南北割据,第一次南北相通。谁都知道符秦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事实上,他比偏居一域的江左朝廷更有身为王者的胆魄。而南晋这边,自从琅琊王组建擎天军,收复北地的意愿也原来越足。秦国偏偏在这个时候派遣使团前来,还打着和亲的旗号,不得不让人多想一下。
当然,这并不妨碍江左名士们对此空前盛世的期待。
使团带队长乐王苻筌已过弱冠之年,但至今未娶正妃,先前众人心想着是不是他打算在晋帝挑选一位妃子。可随着使团临近建康城,传言变了,因为随行而来的除了三千仪仗和必要的外交大臣,最重要的人物便是一位宗室女安宁郡主。
自从这个名字出现,建康城便掀起了一阵风暴。
这晋国之地,有资格娶秦国宗室女除了各大世家,便是司马皇室,而作为晋国钻石王老五又手握兵权的司马熠便成了最佳人选。
大小茶楼酒肆早就传出安宁郡主的画像,虽然不像南地汉人的温婉,却别具一翻北方的野性和妖娆,自然,那模样也是长得极好的。
近日有一个传言甚嚣尘上,说这位安宁郡主就是看中琅琊王了,要嫁予他做正妃。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皇上才为琅琊王和秦家坞堡那位秦苏赐婚,安宁郡主此刻横插一脚,会不会让他们的婚事泡汤。
一石激起千层浪,建康城不止在名流贵胄里炸开了过,街头巷尾也都在纷纷议论此事。
毕竟,就大局而言,秦苏不过是个坞堡贵女,即便拿到南地世家中来,邙山秦氏都算不上一等门阀,如何能与一国的宗室女子相提并论。
在建康城最初的认识里,琅琊王之所以会娶秦苏,乃是想打通南北世家联姻做个表率,笼络北地世家人心。这些年,琅琊王北伐的雄心壮志,他们是有目共睹的,若是为了南北统一大业,娶一位郡主自然比娶一位坞堡贵女有价值得多。
当然,谈论价值,在这些喜好谈玄论道的名士眼里未免落了俗套,他们关注更多的是容止。
据说这位安宁郡主在秦地是数一数二的美女,除了一个被俘虏的燕国慕容氏外,秦国恐怕无出其右者。至于秦苏,建康人都不会忘记那位惊天地泣鬼神的姑姑画像,至今某些人家里还用它来镇邪。两相一对比,是个男人都不会选择后者。
但秦苏是皇上赐的婚,所有人都对这场即将上演的好戏拭目以待。不少地方甚至开设了赌局,秦苏的赔率从一比三上升到一比九,压她赢的人不到三成,估计这三成还都是琅琊王府的人。
连谢家子弟都来向谢晟请教该如何下注,谢晟笑得十分和煦,只道:“殿下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这句话的理解就多了。看好秦苏的人认为,琅琊王一定会坚守承诺,履行婚约。不好看的人则认为,琅琊王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而耽误晋国君临北面的大好时机。于是谢晟这句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
几日没能跟卫泱好好说上话的王凝,找了个由头问卫泱,“你下注了吗?”
卫泱心道,这混蛋不是有话找话吗?从小到大,她难得生王凝一次气,看王凝这只憨厚大狗这样来讨好她,她突然就觉得这个少年挺可怜,还适当地反省了一下自己这几日的态度是不是有点过激了。
她觉得卫泱在嫌弃她,嫌弃她胆小,嫌弃她不能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成长,如今她已经十五了,有些东西要再隐藏怕也隐藏不了多久了。
卫泱一直很珍惜跟王凝在一起的日子。
卫家女儿多,她母亲想要个男孩子,大概是有了点心魔,在生下她之后,就将她当男娃养。她起初是不乐意的,她也想像姐姐们一样,能穿漂亮的衣服,能梳好看的发髻,还能佩戴各式各样的珠钗首饰。后来,认识跟王凝感情好了,她也懂事了,却突然不想换回女儿装,怕那样会破坏掉他们之间那种纯真的感情。
王凝蹲在卫泱身边眼巴巴地望着,他块头被卫泱大出好多,西斜的落日铺洒在他身上,将阴影投注在卫泱身上,卫泱几乎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中。
“我自然是押秦姑娘身上的。”
王凝笑了,卫泱终于肯好好跟他说话了,他看似不经意地挪了一下屁股,坐到卫泱身边的台阶,两人之间足有一尺之距。王凝像是怕吓到在只怪脾气的小猫咪,不敢靠得太紧,他嗅着清风送来的淡淡幽香,“我也投的秦姑娘。”
语气有些讨好的味道。借着说话的空档,王凝偷偷往那边挪了两寸,像是侧耳倾听卫泱的话一般。
卫泱偷偷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却没说话。
王凝又道:“虽然别人都说那位安宁郡主想要嫁给琅琊王,但也未必。说不定她根本不喜欢琅琊王呢?”
卫泱道:“那不正好吗?”就没人来跟秦姑娘抢人了。
王凝面露担忧,手指丈量着尺寸,又偷偷靠近了两寸,“若是她不喜欢琅琊王,又要和亲,那必然会挑选其他人。”
卫泱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一双大眼睛澄清得像是要将人给溺进去。王凝耳根子一下就红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四寸……
“那个,我是说,万一她挑中了你,或者我,会怎样?”
卫泱想了想,自己已经到了出嫁年纪了,来会稽山前,阿娘还在问她有没有中意的公子,并叹道,她也该恢复女儿身了。
要说中意,她活了十几年,似乎有一大半的时间都跟王凝在一起,若是是这个人……
卫泱的小脸被夕阳照得白里透红,煞是可人。王凝眼睛看得有些发直。
“……你,你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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