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访烟颤抖着递了过去。
玉倾云拿上药,叹了口气,忙将药送到了萧瑟瑟的手里。
她夺过药瓶,连忙倒出一颗药丸,将其咬成三块,送到了玉忘言的口中。
“忘言,吃下去,吃下去会好的。”
玉忘言皱着眉,将药丸咽入腹中。萧瑟瑟抚着他的胸膛为他顺气,双眼一瞬不瞬的紧锁在他身上,多么希望能看见玉忘言好转。
这一次,上苍仿佛是听见了萧瑟瑟心中的祈祷,玉忘言的情况真的好了一些。
尽管他的脸色被耗得很糟,但血蜈蚣确实平静了不少,痛苦减下去大半。玉忘言喘着气,坐正了身子,试着调运内力在体内运行,缓缓的调整状态。
至此,萧瑟瑟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虚脱的坐在他身边,她抬起袖子,抹掉脸上泪水和汗水,喃喃:“太好了,太好了……”
她满心都是玉忘言,以至于没有看见,赵访烟默默的从她身边走过,朝着殿门过去。
殿门被吱吱呀呀的推开,赵访烟反手把短刀丢在殿中,走出了灵宫。
黑夜把她包围在黑暗里,沉重的黑暗,将她的身影挤压得看不见了。玉倾云频频叹气,看了眼玉忘言,便走向殿门,追出了灵宫。
灵宫内,萧瑟瑟看着玉忘言的脸色在慢慢的回复血色。她小心的贴近他的心口,听见他的心跳声也规律而有力,抽了抽鼻子,“忘言,你是不是好些了?”
玉忘言睁开了眼,把萧瑟瑟搂进怀里。
“瑟瑟,对不起,我……”
“不要说对不起的话,忘言。”经历了这场仿佛要失去他的折磨,萧瑟瑟由衷的体会到,只要忘言好好的,哪怕他什么都瞒着她、甚至哪怕他不理她,她都不会像刚才那样恐惧而失魂落魄。
她爱忘言。
她只想他能好好的,哪怕要她付出任何的代价!
“瑟瑟,来,把手给我。”玉忘言小心的拿过萧瑟瑟受伤的那只手,慢慢捧起。
那葱白指头上大片的血红,刺痛了玉忘言的心。
想要为她吮吸鲜血,可她的伤口太大了,他怕弄疼她,只好从衣服里拿出随身的纱布,小心的给萧瑟瑟缠上。缠了两圈后,才倒上伤药,在伤药接触到伤口的那一刻,他把萧瑟瑟抱得紧紧的,竭力安抚着她,“会疼,别怕。”
“我没事的。”萧瑟瑟忍着痛喃喃。
任何痛都是这样,等最疼的时候过去了,就要开始愈合了。
玉忘言这便继续缠绕着纱布,一圈圈的,直到确定血不会渗出来,才咬断纱布,打了个结。
疼痛减轻了些许,萧瑟瑟见玉忘言的眉头紧绷,故意笑道:“原来忘言还有一双巧手呢,这结打得挺自然的。”
“瑟瑟……”玉忘言搂紧了她,情如泉涌,漫过心田。
他顾不得何欢何惧,也顾不得周围的棺椁死人,额头贴过萧瑟瑟的额头,低声道:“瑟瑟,瞒着你一些事,是不想把你卷进来。可是……我考虑不周,是我对不起你。”
“忘言……”他怎么又自责了呢?在她面前,他总是觉得自己做得是那样不到位。
“瑟瑟,焦阑殿上刺杀北魏使节以及此次祭祀的事,都是父王所为。”
这句话响在耳边,炸在萧瑟瑟的心里,她惊讶的盯着玉忘言。
☆、坦诚于她
既然已经决定对她坦诚了,玉忘言便说了下去。
“这些年,我与父王一同在背地里做着某些事,为的是私人恩怨。然而,父王在焦阑殿上所为,我无法认同,那晚宫宴结束后,我竭力劝说父王不该蓄意挑起战争。可父王没有听我的话,依旧进行了第二次行动,就是这次祭祀典礼的‘天谴’。”
萧瑟瑟愕然,目光灼灼。怪不得从焦阑殿的刺杀之后,忘言就开始变得有些奇怪,自己也是在那时候察觉到他隐瞒了她不少事。
原来都是关于他的父王,纵然她不知道具体的因果,可她一点都不会去责怪忘言。忘言也是为了袒护父亲,这样的苦衷,她怎能不理解?
看着玉忘言眸底的担心,萧瑟瑟喃喃:“没事的忘言,如果……你不想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那我便也不问。”
“瑟瑟……”玉忘言抱紧了她,下定决心道:“回程的路上,我将所有事都和你说。”
萧瑟瑟点点头,在他怀里轻轻说:“好。”
收好了赵访烟给的药,萧瑟瑟又拿出一颗,给了何惧,让他去黑市上查查看,这药的成分是什么,所包含的灵草黑市上有没有贩卖的。只要有的话,就得买下来,找郎中做。萧瑟瑟想要多备些这样的灵药,忘言那痛苦的样子,她再也不想看到了。
亥时将尽,子时即将交替。
何惧先行离开了灵宫,何欢和山宗陪同萧瑟瑟和玉忘言出了灵宫。为避免留下蛛丝马迹惹人怀疑,何欢将棺材盖子归位,收起了赵访烟扔掉的匕首,而山宗则小心的擦除了所有血迹。
夜色这样深了,灵宫外面已经没有外人会接近。大尧的帝宫,是素来不设守陵人的,只因历代君王认为,守陵人的存在会打扰到还未过头七的亡人。
玉忘言的身体,仍旧不适,萧瑟瑟搀扶着他,一步一顿,小心的走下台基。
远处崔嵬的建筑在夜色下厚重而神秘,近处的地面上,月光凉如水,萧瑟瑟看见,不远处立着两道人影,是玉倾云和赵访烟在说什么。
何欢担心的问:“她不会伤害四殿下吧。”
“怎么会呢?”萧瑟瑟幽幽答:“她原本也不想伤害我。”
听出萧瑟瑟语调里的怒气淡了,玉忘言却没法做到不生气。赵访烟怎么针对他都可以,可她竟然拿瑟瑟来要挟他,还伤了瑟瑟。
“唉,赵小姐,你这又是何苦。”玉倾云喟叹了声。他这几天叹气的次数,好像比从前的几年还要多,“你也受了伤,还是不要逞强了,先上在下的母妃那里去包扎伤口为好。”
“多谢四殿下关心,皮肉之伤,只是小事。”赵访烟背对着他,眼中的泪水已风干,千回百转,无处凄凉。
“我很羡慕小荷姑娘。”她忽然道。
玉倾云神色凝起,想到有荷村的大火和鲜血,心里的痛又被刨掘而出,“赵小姐何必要羡慕小荷,她年纪还小,就那么死了。”
“活着也不一定幸运,至少访烟宁可在祭祀台上和大家死在一起。”赵访烟惨笑,回过头来,“我羡慕小荷姑娘……她可以天真烂漫,可以做想做的自己,可以大胆去喜欢她喜欢的人。不会被逼迫,不会身不由己,不用一直活在被别人锁住的滋味中。”
玉倾云无言,这片刻心口的痛好像又加剧了几分。
赵访烟惨笑:“赵氏的嫡孙女,这个身份就像是跗骨之蛆!我也想天真烂漫,我也想做个真性情的人,可我能吗?至始至终都不能!我就是赵氏手里捏圆搓扁的工具,即使再抗争下去,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泄气了,软软的歪倒在一棵枇杷树旁,“师父、小茵,你们是否觉得,赵访烟只是个不自量力的笑话?想要肩负起你们留下的祭祀团,可每一步都走得这般艰难、无用……”
泪水再度流了下来,她这几天流的眼泪,也好像比有生以来加起来的还要多。
玉倾云说不出话,只能看着她靠在树上啜泣,袖下的手慢慢抬起想要扶她,却还是放下了。
“四殿下,从今往后,访烟可能不会再见到你了。”赵访烟突然抬起眼来,唇角勾出一抹惨笑。
“发生了什么事?”玉倾云疑道。
“我今天是偷跑出来的,这已经是这几天的第三次了。”赵访烟伤心的笑着,“爷爷勃然大怒,杀了助我出来的王伯伯。我在翻过院墙后没多久,就听见他被一刀砍死的惨叫……从今往后,我都会活在□□之中。”
玉倾云感到心中涌出莫名的滋味,像是很多种滋味混杂在一起,有些甚至是陌生的。
他道:“凡事还是要想开一点,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访烟明白。”她抬起袖子,倔强的擦干泪水,诗韵秀美的眸子望向玉倾云,眸底的波澜是坦荡的。
“这些时日四殿下的关心,访烟领受了。来日大概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四殿下,访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也祝愿你将来能遇到一位爱你的好姑娘,陪你走完这一生。”
这明明是祝愿的话,为什么听起来更像是诀别?
玉倾云道:“你出嫁后就是在下的兄嫂,一家人,自然是还能经常见面。”
“出嫁后……”赵访烟自嘲而笑。
她会利用出嫁前的这段时间,担下祭祀团。爷爷不会允许她走出赵家半步,那便让祭司团的后补们来赵府,她定会将他们训练为成熟的祭司。
“四殿下,今晚的事情,访烟也要向你道歉。”赵访烟福了福身,“还有,访烟有个不情之请,想和四殿下道个别。”
玉倾云总觉得哪里不对,“赵小姐,你我何须道别。”
“这么说,四殿下是不愿意了。”
“赵小姐误会了,在下只是……唉,罢了。”玉倾云道:“就按照赵小姐的意思来吧,这次别过了,也希望你能多加保重,不要苛待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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