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访烟沉声道:“真相。”
萧瑟瑟心里一惊,“真相?什么真相……赵小姐,你……你是怀疑,是我用荧矾和杏花无影针害死了你的师门?”
“瑾王妃,访烟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我知道,你和瑾王一定知晓访烟所不知晓的□□。”
萧瑟瑟再度吃惊。赵访烟不仅怀疑她啊,甚至还这样肯定她和忘言的嫌疑。关于这件事,萧瑟瑟所知的也只有浔阳王妃推断的那些,赵访烟是怎么怀疑上她和忘言的?难道,是忘言遇到过赵访烟,被她看出了什么异常?
萧瑟瑟沉下了眸光,冷静道:“赵小姐,很对不起,我所知道的仅限于昨夜我们在这里说的那些。我只是个内宅妇人,如何去与那些手眼通天的人相提并论。”
“瑾王妃,访烟真的……对不住你。”赵访烟有些艰难的说出这句,随即对何欢何惧道:“不想瑾王妃受伤的话,就去请瑾王殿下来一趟。”
何惧威胁道:“你不会武功,现在这个距离,我有把握在你伤到表小姐之前就杀了你。”
“何惧,住手。”萧瑟瑟说:“别伤了赵小姐,她没有恶意。”
“表小姐!”
“别伤她!”萧瑟瑟态度坚决,复又说道:“赵小姐,王爷的病昨晚发作的厉害,现在他的身体还很虚弱,我不想让他折腾到这里。”
“那我的师父和朋友,都白死了吗?”赵访烟凄然道:“瑾王殿下明知道□□,却要缄默不语,这要他们的妻儿父母、他们的在天之灵都情何以堪?”
是啊,他们情何以堪。
死的那样无辜,却连死亡的真相都没法被公诸于世。
可是,忘言不是那种对他们的死亡冷漠无情的人,他如果刻意的隐瞒什么,一定是因为有苦衷。
萧瑟瑟横下心,再度求道:“赵小姐,我不愿王爷为了我奔波过来,你要是执意想追问什么,就随我去瑾王府吧。”
“瑾王妃,抱歉。”赵访烟死死的握住刀柄,“你说我残酷无情,我也认了。这是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机会能够获知些□□,我不会把主动权交回给你们。”
“赵小姐,你这又是何苦。”萧瑟瑟叹了口气,“你的倔强,真是可怕的武器……”
“表小姐!”何惧朝前迈了一步。
赵访烟厉声道:“不许再靠近一步!”
何惧满面阴鸷,眼中的杀意浓烈的涌动,“阿欢,杀了她。”
“可是表小姐不让……呃,不让我们杀她。”何欢为难的看看何惧,再看向萧瑟瑟。
“何欢何惧,听我的话,你们要是杀了赵小姐,我和王爷也救不了你们,你们……我不想失去。”
萧瑟瑟徐徐轻叹,一字字问着赵访烟:“赵小姐,你给王爷带来的药,是真是假。我要听真话!”
“是真的,访烟不会在这上面欺骗你。”
“好,那我信你……”萧瑟瑟无奈的说道:“等王爷来了,请你先把灵药给他。何欢你留下,何惧,去请王爷,不要让他知道我被人拿刀子架着。”
“表小姐!”何惧万分不甘的瞪着萧瑟瑟,僵持了良久,终于还是把剑收了回去,身形一闪,从窗户飞出去了。
☆、用血喂他
一路风驰电掣,何惧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瑾王府,见到了玉忘言。
而此刻的玉忘言正因萧瑟瑟还未归来而焦急,派去萧府的人也说,萧瑟瑟已经离开萧府,去约见一个朋友了。
直觉告诉玉忘言,这不是个吉事,他心急火燎的就要带上王府侍卫出去寻,就在这时见何惧归来,他立刻询问起来。
按照萧瑟瑟的嘱咐,何惧只说,萧瑟瑟去灵宫见朋友,现在请玉忘言也去。
玉忘言沉然应允,带上山宗就出发了。但何惧的说辞,他心中却不肯相信。
瑟瑟为什么会去灵宫?
灵宫,这两个字让玉忘言不由自主的联想到祭司们的死亡,接着便联想到父王、那个使用杏花无影针的人,以及赵访烟。
玉忘言已然确定,何惧对他保留了话语,瑟瑟的处境一定很不好。
一想到萧瑟瑟大概置身在龙潭虎穴里,玉忘言就觉得喘不过气,恐惧像是蔓延在血液里的冰冷,将他的血液一寸寸冻结。
他在赶往帝宫的路上,甚至感受到胸口传来的一阵阵闷痛,夹杂着狂躁和不安,仿佛他的情绪和那狂躁的血蜈蚣一样,分不清到底是哪个在蚕食着他的身心。
灵宫的门蓦然被推开。
一缕月光皎洁,在昏暗中洒落一抹斑驳。
萧瑟瑟看见,玉忘言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口,身后是霜色的明月,将他修饰得遗世独立,衣带沾风,随着他的呼吸而轻轻飞舞。
“忘言……”萧瑟瑟只觉得心头一酸。
而赵访烟紧紧勒住了她的身子,握好了刀柄。
“大哥,你回来了!”何欢忙唤道。
何惧一闪身,回到了何欢身边。
门口,玉忘言快步朝着萧瑟瑟走来,簌簌阴风灌满他的广袖,那双濯玉般的眸底,满是牵念和恐慌。
“瑾王。”赵访烟点头行礼,在看见玉忘言还带了个人过来时,心里惊讶,咬了咬唇,惨笑道:“四殿下也来了。”
玉倾云是偶遇玉忘言的,他探望了母妃余秋水后,原本要回四王府,却看见从墙垣上一闪而过的玉忘言。
他喊住了玉忘言,知道了灵宫这边有情况,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七根蜡烛在几人的脚下形成重影,静谧的灵宫,也将玉忘言的声音反射出沉冷的回音。
“放了瑟瑟!”
赵访烟勒着萧瑟瑟,退了两步。
玉忘言逼近了两步,“赵小姐,放了瑟瑟!”
赵访烟再退,咬了咬下唇,道:“瑾王殿下,请你告诉访烟,在祭祀典礼上捣鬼的人到底是谁。”
这一问,对玉忘言来说,就仿佛是祭祀那天的晴空霹雳,重重的击打在他的身上。
这就是赵访烟把他和瑟瑟一前一后叫过来的真正目的。她豁出去了,为了让周围这几十副棺材里的人听到真相,为了给死去的他们讨回公道。
玉忘言不禁握起了拳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这句话应验到他和父王的身上,他只觉得讽刺万分。
“瑾王殿下,请你告诉访烟。”赵访烟再道。
“本王不知情。”玉忘言低沉的嗓音,有一点点颤抖,“赵小姐,不要挑战本王的耐性。”
看出他心绪烦乱,萧瑟瑟心疼的呢喃:“忘言……”
玉倾云露出不认同的神情,劝道:“赵小姐,有什么话可以冷静下来好好商量,不要动刀动枪。”
“四殿下,这是祭祀团的事。”赵访烟道。
“唉……”玉倾云轻轻的一叹:“赵小姐,挟持瑾王妃这样的罪名,你真的担不起,在下也是为你好。”
“凡事以和为贵,这样的道理访烟懂。”赵访烟将下唇咬得泛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然而……”她忽然将刀子朝下一划,只见萧瑟瑟的肩上被割出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出。
“瑟瑟!”
“表小姐!”
那刀子像是割在玉忘言的身上,痛楚被放大了十倍,一颗心瞬间沸腾了,他吼道:“不要以为本王不敢杀你!放了瑟瑟!”
“忘言……”萧瑟瑟因着剧痛,眉毛狠狠的皱起,她看见刀子上沾着自己的血,在往下滴。
“赵小姐,你竟然……”
“瑾王妃,对不起。”赵访烟把带血的刀子架回了萧瑟瑟脖子上,艰难的说:“访烟真的不想伤害你,你是支持鼓励我禳星的人……但是,我的师长和朋友都在等着我,我不会让他们白死,而瑾王殿下和瑾王妃所表现出的异常,定是因为知道旁人所不知道的事……”
她铮铮切切的喊道:“瑾王殿下,访烟不敢再说恳求的话,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又怎么能在毫无收获的情况下就放了瑾王妃?”
玉忘言的心,已像是被那刀子割了一遍又一遍似的,不断的淌血。
身为一个丈夫,他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受伤。
他知道,凭自己的武功,想要打下赵访烟的刀并不难,可这样做却有伤到瑟瑟的可能,这也是何欢何惧一直都没有出手的原因。
他们都没有万全的把握。
玉倾云失望的说:“赵小姐,把刀放下吧。在下知道你还在为祭祀团的罹难而悲痛,但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逼迫瑾王,这不是你会做的事情。”
“没有人能一直不变。”赵访烟水眸透着哀戚,“访烟相信自己的判断,只求瑾王殿下能告诉我,哪怕你只知道一点点,也请都告诉我!”
“本王毫不知情。”玉忘言只能强迫自己说谎,“赵小姐,本王也求你放了瑟瑟。如果你的刀是割在本王身上,即使割上一百刀,本王所不知情的也仍旧不知情。”
赵访烟的眼底,闪烁出泪花,“瑾王殿下……”
瑾王殿下这样坚定,到底是她判断错了,还是他有难言之隐?
“赵小姐,本王的确不知情。本王和你一样,也对整个事件充满疑惑,仅此而已。”玉忘言不着痕迹的按住自己的胸口,现在那里面很疼、很难受,血蜈蚣又狂躁的在他的身体里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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