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彩霞再委屈,也只能反过来劝老夫人,“姨祖母,您可别因为这点小事生气,都是些说笑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的,若是为此气坏了您的身子,倒是我的不是了。”
老夫人这才垂了垂眼,教训道,“二郎如今可是广西将军,一品大吏,你们说话做事要掂量着些,别没遮没拦的,叫人看了笑话。”
梅姨娘和玉姨娘对望了一眼,笑盈盈地答应,但实际上,并没把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开玩笑,张彩霞要进了门,她们岂不是多了个劲敌?哪怕被训两句,也不能任由张彩霞进门啊。
四贞不想老夫人就此事唠叨下云,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祖母,这眼看要到饭点了,二郎才从衡州回来,您看要不要在东跨院摆张桌子,请他一道过来陪您用膳?”
老夫人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这府里的事都是你说了算,这么点事,还用问我?”
本来这些日子都待她亲亲热热的,这突然转了口气,四贞一听就明白老夫人这是不乐意她对张彩霞进府之事阻拦,想到家和万事兴,就算不让张彩霞进门也不能让老夫人怄气,四贞笑道:“孙媳哪能和您相比?有您在,这主持中馈的事,我心里才有底气,二郎也说,让我平日里多听您老的主意。再一个,您这东跨院的事,孙媳可不敢擅自做主。”
老夫人被她这一奉承,心里好受了许多,脸上却仍然没有笑容,“哼,真要把我当回事,我想让二郎纳了彩霞的事,你怎么一味地推三阻四?”
“哪里是我不肯,”四贞连忙叫屈,“您养的孙子您知道,二郎这个人表面上是很好说话,但大主意他心里有成算的很,我怎么敢背着他答应?到时候闹起来,又说我拿公主的身份欺压于他,反倒不美,还是祖母您自个跟他说吧,免得我在中间为难。”
看到老夫人若有所思,四贞笑着撇开此事,“祖母,反正咱们也来了桂林,二郎也回来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咱们过后再说如何?”
老夫人点点头,“好,既如此,待二郎过来,我问他去。”
四贞见此情况很是犹豫,她自然不想让张彩霞嫁进来,但看老夫人的意思,这人她是塞定了。
老夫人真要说了,依孙延龄那孝顺劲,再加上张彩霞那个娇媚气,若是顺势答应下来,怎么办?到那个时候,她就是想反对也无济于事。
不行,她得给孙延龄提醒提醒。
“……真没羞,公主你看她一听额驸爷要来陪老夫人吃饭,打扮的那个妖娆样。”
四贞正在想事之际,梅姨娘突然附耳过来,低声说了一句,言语里满是讥讽。
四贞不由看了梅姨娘一眼。
自从那天梅姨娘从台阶上做势跌下,四贞觉得自个平日待她们和善,结果养出了白眼狼,对梅姨娘就一直不待见。
若非在老夫人跟前,她连话都不愿和梅姨娘说。
今天因为张彩霞之事,她要借梅姨娘的嘴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结果,梅姨娘立刻就顺杆爬,当那日的事情不存在似的,借机重新和她亲近。
可能是听到张彩霞要给孙延龄做妾,心里很恐慌吧……想到只有她这个主母能挡着,所以想让她挡前头?
四贞淡淡一笑,若不是烦后宅女人多了,莫名其妙地给她使绊子,姨娘间彼此争风吃醋要她公断,浪费她的时间,她才不管张彩霞会不会进门,反正孙延龄也不会去她们的院里,梅姨娘还是趁着孙延龄外放衡州,才有了机会。
真正着急的,是梅姨娘她们,她倒真不用太操心。
这样一想,四贞又不想提醒孙延龄了,想看看他究竟是盲从孝道呢,还是遵守之前与她的约定。
见四贞看着自己不言不语的,梅姨娘有些不高兴,但她也不敢造次,只挤了个笑容道:“公主在想什么呢?难不成,您希望她进来给额驸爷当姨娘啊?”
四贞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就是她做姨娘,也没什么,不过是个妾,又不是什么正经主子,还得在我跟前立规矩,我无所谓,她进了门,我这还多个侍候的人呢。”
梅姨娘被四贞这一敲打,低了低头,半晌方才抬着撇嘴道:“话是不错,可她嫁过人,又是孀居的,妾身怎么看都觉得不吉利,不想和这样的人做姐妹。再一个,虽说是个小小妾室,可您看老夫人对她那个亲热劲,若是她进了府,有老夫人撑着腰,再得额驸爷欢心,说不定就冲着您去了,到那个时候,您再担心可就晚了。”
“那有什么,她要真敢得罪我,我就让人乱棍把她打死,不过是得个心狠手辣的名声,又有什么呢?就是祖母再器重她,还能为她出头,和我这个和硕公主杠上不成?”
见四贞轻描淡写地说把人打死,梅姨娘心头一寒,她瞅了眼四贞眉宇间那股子冷厉之气,低下头去赔礼道:“那日的事,虽是妾身无心,但毕竟连累您受了惊吓,是妾身的不是,还望公主您大人有大量,别怪罪才好。”
四贞笑起来:这真是人善被人欺,她才拿出三分厉害劲来,梅姨娘就乖乖主动认错了。
她笑了笑道:“你既然是无心,就别道歉了,我不是那等刻薄之人,只要你们安分守己,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第196章暗斗
进到饭厅,张彩霞一直殷勤地站在老夫人身后。
的确,如梅姨娘所说,她这下打扮的妖娆多了。
一件绛紫色纻丝的大袖旗装,外面套了件蹙金绣云霞翟纹的丁香色褙子,微露出里面的翘头软锦鞋。
乌发还是绾成两把头,但上面多了支累丝蝶形金步摇,脸上还涂了脂粉,配着米粒大的红宝石耳坠,看上去越发妩媚娇艳。
相较之下,坐在老夫人旁边的四贞,虽然穿着真红色的锦袄,仍然美貌无双,但人看着属于那种富丽端方的,没有张彩霞那般子看似端庄里透出的妖娆气。
要说勾人,张彩霞这种会更勾男人些,四贞看着就过于正经了。
下人们正在摆入饭菜之际,有个小丫头在厅门前报,“额驸爷来了。”
随着这话声,孙延龄潇潇洒洒走了进来,随手将外披着的石青色披风递给一个丫鬟。
他今个出去拜访定藩的旧识,穿得比较正式,一件紫红色压云纹补子上绣仙鹤的官服,戴一顶装有红缨、红宝石顶珠的官帽,帽上有孔雀花翎,说不出的富贵逼人。
再加上他高大英俊,孔猛有力,竟把一品文官服穿了英武非凡的气质。
进来之后,孙延龄先给老夫人行了礼,眼光落在四贞身上,朝她微微一笑后,方才问泽哥儿,“你在这儿乖不乖,闹祖母了没有?”
泽哥儿这两年和孙延龄见得少,但听他口吻温柔,再想起前两天他给自己带的小木马,就含着手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还伸出手要孙延龄抱。
四贞笑着摸了摸承泽的头发,温和地说:“泽哥儿想爹爹抱,要开口说啊。”
泽哥儿不说话,只伸手。孙延龄把他抱在怀里,笑着道:“等他想说话的时候,自然就说了。”
四贞有些发愁,泽哥儿已经快两岁了,平日里就好像哑巴似的,不肯说一个字,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的时候,能说很多词了,请了大夫看,都说没问题,还有大夫笑说是“贵人语迟”,但都明白,这不过是个安慰罢了。
要不是偶然听到他对着廊下的鹦鹉咿呀,真要以为他是哑的。
抱着儿子之后,孙延龄又问了他一句:“今天乖不乖?”
见泽哥儿偎在孙延龄怀里,眼睛乌溜溜地转,四贞就举着他的一只胳膊,代替他说道:“我们好乖的,祖母还给我们泽哥儿吃松子糖呢。”
梅姨娘瞅到自从孙延龄进来之后,张彩霞的神色明显变得矜持起来,但她那双眼睛总是不由自主的向着孙延龄望去,就暗自撇了撇嘴老夫人则拉过张彩霞的手,笑着说孙延龄,“……家里来了客人,也不知道打个招呼?”
孙延龄有些愕然,虽说他才回来没几天,不常见张彩霞,却知道她一直陪着老夫人,吃穿用度也是他们府上供给,大有要长住下去的架势,怎么就成了客人?
但他并不怎么在意这事,如常同张彩霞见了礼,笑道:“这些日子祖母有劳表妹相陪,辛苦了。”
张彩霞顿时脸颊通红,低垂下头屈身行礼。
先前她自持年轻美貌,想着自己虽然是孀居,嫁个家世好的当填房或继室,好歹是个正头娘子,结果这两年看来看去,想求娶于她的没有一个比得上孙延龄如今的富贵。
听说孙延龄做了额驸爷,还当上了广西将军,她对老夫人提议嫁进孙家做妾之事更加上心。
或许因为这些年当惯上位者的缘故,她隐隐觉得,从前只是相貌出众的表哥和从前有些不同了,不光是有个好皮囊,还有着一种令她心醉的威仪。
玉姨娘和梅姨娘相互看了一眼,均不动声色地将张彩霞的一举一动记在心里。
四贞倒不在意,笑眯眯地帮泽哥儿夹了条红烧小黄鱼放到碗里,仔细挑了刺,还叮嘱她,“吃的时候小心,感觉到有刺就吐出来,别混着饭吃,免得小刺发现不了。”
泽哥儿吃鱼,四贞看着他,孙延龄则看着他们母子,眼里露出微微笑意。
老夫人和孙延龄说:“都是自家人,你也不用回避,今晚就在我这用膳吧,正好我也有话和你讲。”
孙延龄看了一眼张彩霞,他毕竟是男子,有女客在这呆着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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