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和那师爷得令下去了。
被孙延龄这一问,胡县令也听出些端倪来,但听闻他这么说,还是吃了一惊:“大人的意思是,那些人,竟是,竟然是……假死?”
“我猜测是这样,你叫可靠的人去查看下,就知道了。”孙延龄神色凝重,看着胡县令冷厉地说:“你这县衙,只怕已经成了四处透风的筛子,你若不是与那贼寇一伙,怎么会被蒙在鼓里一点也不知晓?”
胡县令脸色苍白,腿脚发软,几乎连立都立不住了,他战战兢兢地说:“大、大人……下官确实糊涂,但与贼寇一伙,下官万万不敢……”
“我相信也是,不然,早该在我醒来,你就派下人手置我于死地……”孙延龄若有所思,“底下的人,你最信任的是谁?”
“就是刚才那个马师爷……”胡县令解释道:“他是我的表哥,知根知底的,不可能是内奸……”
“先静观其变吧,不过,若不是你信任之人,也当不成内奸……”孙延龄唇角微勾,露出淡淡的嘲讽笑意。
富贵之前,应该明白了自己的暗示吧?那马师爷若真是内奸,这会儿,应该有所行动了。
因为当日死了四名狱卒,当日值勤的,剩下的便只有李赵两个狱卒。
马师爷先叫来的是李狱卒,是个精精瘦瘦的汉子,进来之后行了礼,他便垂首站在孙延龄面前。
孙延龄道:“那些囚犯死的当晚,你曾被叫起来一道去运送尸体?
李狱卒道:“是的,大人,不光是运送尸体,小的之前还帮小六替了一顿饭功夫的差事,帮他看着那些犯人,那会儿,那些人还精气神十足的叫骂,虽然县令大人白天审问的时候,有些受了刑,也没见他们要死不活的,还有力气说牢饭不好吃。哪想到,等小六回来,小的才吃了饭回房睡下,就听说出了事……”
“你把当晚的情形从头到尾再给本官司说一遍。”孙延龄听他这么一讲,神色变得有些冷,“务必全都说清楚了,不可有半点遗漏。”
李狱卒抬头,对上孙延龄那双似笑非笑却锐利如刀的桃花眼,不由有些紧张:“大人,那些囚犯是自己死的,跟小人没有关系……”
“不用急,你只管把知道的都说一遍,本官自会定夺,”孙延龄淡淡一笑:“但你要全都说清楚,一点都不许遗漏,慢慢想,别忘记了什么……或者故意隐瞒……若是那样,本官就要定你个玩忽职守的罪名了。”
第182章跟踪
“是,小的遵命,绝对不敢欺瞒大人,”李狱卒深吸一口气,想了想道:“那天我本来打算去吃饭的,结果小六说他闹肚子,让我帮着他看着点牢里,往天,我们都是两个人一班,那晚上因为犯人多,胡县令就安排了四个人守着……当时,那些犯人看了牢饭,还在那儿骂饭食简陋,有些,还把饭倒在了地上……”
“小的气不过,就骂他们‘有的吃你们就吃吧,改日被定了罪,流放的流放,杀头的杀头,只怕连这等饭食也成了山珍海味了……’那人里有个看起来像头领的,却哈哈大笑说他们早晚会出去吃香的喝辣的……小人只当他在白日做梦,也没多理……后来,小六回来了,然后又继续由他看着那些犯人,我就回去吃了饭,没有再理了……”
“至于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大牢里发生了犯人集体中毒的事情……我又被人叫了起来,帮着把那些尸首运到了城外的乱坟岗上。”李狱卒说到这里,脸上闪过犹疑之色。
孙延龄没有错过他脸上那一点点细微的神情变化,问道:“你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务必一一交代,不然若是让本官查出什么了,可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李狱卒连忙道:“小人也不知那事有没有关系……或许没什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是这样的,小六回来,我出了那牢门的时候,仿佛看到马师爷,因为只是个背景,小的也不敢肯定……”
反复将李狱卒问了几道,没再问出其他有线索的话,孙延龄就摆手让他出去了。
而后,那个姓赵的狱卒来了,他当夜只是跟着搬了尸首,也没提供什么线索出来。
孙延龄望着他道:“那夜突然死了那么些人,你们就一点也没疑心?”
赵狱卒躬身答道:“本来有些疑心的,县令大人还想让仵作查一查……不过师爷说大牢里前几天才因鼠疫死了人,不敢把尸首久留着,所以后来索性扔到城外乱坟岗去了……”
正说着,就见一个亲兵进来禀报,说是富贵安排他跟着马师爷,结果那马师爷叫了两个狱卒过来后,说胡县令安排他去办别的差事,离开了县衙.
“没有,我没安排他做别的事情。”胡县令连忙申辩,再想到李赵两个狱卒的话里都提起马师父,他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他真的就是,是那个内奸……大人,我现在就派人去捉了他来……”
孙延龄摆摆手:“无妨,富贵定然还安排了其他人跟踪他,或许,能够通过那个马师爷,找到军粮的下落也未可知,你叫人把城里最好的大夫请来,只怕,我这伤得重新包一下,至少要撑着把这事办完。”
“大人,您的伤才好些,万万不可啊!”胡县令大惊失色,阻拦道:“若是您在下官的地头上没有养好伤出了事,四贞公主参下官一本,下官的官帽不保都是小的,只怕连性命都要丢了。”
听他提到四贞,孙延龄露着淡淡的微笑:“光凭你这县衙里的捕快们,可没法对付那些贼寇。你放心,公主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若是她在这儿,只怕也是支持我这么做的……”
**
孙延龄那边出事之际,四贞这边也遇到了危险。
自孙延龄走后,每隔五天,四贞都会换了男装,带上云雀,再由两个公主府的护卫陪着外出,结果,那天出府不久,四贞就觉得自己被人跟踪了。
因为自持艺高人胆大,加之外出所办之事不宜让人知晓,所以四贞换男装出门的时候,向来是轻车简服出行。那日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之后,就让那两个护卫和云雀去调开那些跟踪她的人,她自个也弃马走小巷,打算到她名下临近的铺子里避一避,再调些人手过来。
结果离她那个胭脂铺还有两条街的时候,她再度发觉跟踪的人又靠近了她。
显然,跟踪她的人一见情形不对,立马就甩了两个护卫和云雀,再度找上了她。显然,他们是跟踪的高手。
既然躲不过,那就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虽然知道他们居心叵测,但四贞觉得她的本事自保应该足矣,所以并不惧怕。
她的心里头,甚至还生出几分久未与人动手过招的兴奋感。
四贞最初会注意到这俩个一直跟踪他的人,是因为他们看似不远不近,不疾不徐,但无论他走到哪街上,每每转身时,总会发现有一个人似不经意地在她们附近出现。
虽然打扮各异,穿着不同,四贞却仍然能认出就是那一男一女。
做为一个自幼受着极严苛训练的习武之人,四贞有一种认人的本能,只要留心,不管对方如何更换衣服或者发形,她都能够一眼认出来。
就是这种本能,令她发现那俩个人总在她没注意的时候,注视着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知道,虽然穿着男装,画浓了眉毛,但自己一身贵公子的打扮,看上去很像一只“肥羊”,而且,她出手阔绰,又只带着两个随从,正是那些喜欢劫了公子哥们换高额赎金的贼人最喜欢下手的目标。
即使没法摆脱那俩人,她打算走一步看一步,以静致动,看看那两人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因为护卫们不在跟前,加之心里想教训下那些贼人,四贞就越走越慢,她虽然不知道跟踪自己的人是谁,有何目的,但是能用上这种跟踪高手的人,肯定不是善男信女。而这种杯弓蛇影的事情,她若直接跟兵马司的人说让他们帮着拿人,只怕又会打草惊蛇。
后来,她索性上了平日外出要去的万满福花船。
表面上,她和别的客人一样,到万满福花船上是吃菜喝酒听小曲叫姑娘的,实际上,她是通过这个花船上暗线,每五日取一次定藩那边的消息,自孙延龄走后,这条线,还能让她比官府更早知道孙延龄他们押送军需的消息。
四贞想着,花船上客来如云,对方不好明目张胆下手,她只要在这等着云雀他们回去调了人手来,就平安了。
这个时候,敌暗我明,她也不清楚来者是何目的,只能尽量往自己可控的地方去。
为了不暴露实力,四贞上了万满福,就像个平常的客人般,在大舱里点了些招牌菜,叫了个姑娘弹了两曲琵琶,就回到她常定的船舱里。
一走进属于她的那间船舱,四贞立刻就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
房间看起来根本就没什么有变化:她与花船上用来传递消息的那本《初刻拍案惊奇》,还放在枕上,仍然翻开在上回她看过的那一页,她用来替换的鞋还在床边,还是同样的斜角,连她梳过头的梳子,写过的大字,都放在原处,没有一点移动。
然而四贞就是感觉到不对劲。
从小到大,母妃教她用完东西要放回原处,加之在军中长大,她养成了极为谨慎的性子,常用物品的归置,她的心里都有数。
船舱里她的东西,看上去和上次离开前似乎没有一点变化,但四贞就是知道,她的书被人翻查过,衣服被人翻检过,梳子、镜子都被人查看过……甚至连床铺上的被褥都被人翻开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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