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事件很蹊跷的事情,他怎么就会恰好赶到。
陈烟寒这次沉默的时间却更加长。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低声道:“我去了你家,”说罢,却是苦笑了一下,接着道:“你不在屋内,我看到了御制马车的轮印朝西走,就知道是宇文哲明带你来铜池了。”
在羽林军里做了多年的暗卫,一点蛛丝马迹都能嗅出前因后果。要找到欲言对他来说太轻而易举。
皇室马车的轮毂与普通车马不同。太容易辨认,而西边跟宇文哲明有关联的人只有软禁在铜池的病重中的二皇子宇文旭明。
那个该死的宇文哲明,竟然带她去见那个疯狂的人。
陈烟寒这句话说完。欲言却是瞪大了眼睛。
片刻停滞之后,便听明白了他话中的几个意思。
——我去了你家,你不在屋内——该死的!
“你这个鸡鸣狗盗之徒!你居然又——”董欲言脸胀得通红,竟是再说不出半个字。
窗户上的两道栓子都不管用么!
“我若不见一见你。我这一天便无法开始,也无法结束。”陈烟寒望着面颊通红的欲言。淡漠又安静的说出这句话。
相思之苦,他是第一次尝试,她自然就更不会明白。
他从来就没有走进过她的心房,这个本应该是他妻子的女孩。如今只能偷偷看一眼。
是他亲手断了月老连在两人之间的那根红线,如今却又徒劳的奢望能再接上。
“陈,陈烟寒。我告诉你,你。你若敢再做一次那种事情,就休怪我翻脸无情!”董欲言恼羞成怒,说话都变得不那么连贯。
“你已经够没好脸色够无情了。”陈烟寒皱着眉头看着欲言。
难道她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么。
除了祈蚕节那日她望着自己受伤的肩膀露出过温柔的神色外,她就从没给过他好脸色。
她根本不知道,她就是那么无意的温柔一瞥,便教他所有的辛苦建立起来的防护一溃千里。
“我意思是说,是说,你要是再那样的话,我就再也,再也不理你了。”欲言干巴巴的急急解释着。
陈烟寒眼神突然定了一下。
欲言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道,她这句话对陈烟寒而言,就像溺水者眼前的一根稻草。
这句听似截绝的话语背后,竟是流露出了那么一丝松动的意思。
“欲言——”陈烟寒忽然低低唤了一声。
欲言这时才醒悟过来自己这句话中的漏洞。
正想辩解几句来修补这个漏洞,却忽然见陈烟寒望着她微微笑了起来。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见他这般笑。
她心猛地跳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一句无心的话,就能叫这个人忽悲忽喜。
“我做不到。”陈烟寒笑容散去,却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她不肯见他,那么不管什么法子,他都是要见她的。
何况不过是翻个窗而已。
欲言第一次体会到这个人身上还有另外一种她以前没有发现过的品质。
“无赖!”她低声骂了出来。
“就算是吧。”陈烟寒凝望着她嗔怒的样子,淡淡应道。
这句话再次导致气氛重新陷入僵局,董欲言怒气冲冲的别过脸去,将头靠在车窗旁的厢壁上。
她折腾了这一晚,其实早就很乏了。
只是眼皮只要一打架,就会立马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她不停的揉着眼睛,生怕自己在陈烟寒面前睡去。
“唉。”陈烟寒忽然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么。”他低声问道。
欲言没有回答他,只是不停的揉着眼睛。
担心他做什么是其一,更不愿意在他的注视下睡去,那种感觉太可怕。
坚持,坚持,坚持。
“你倘若能给我一丝希望,我都不会做出方才那事。”陈烟寒说罢,忽然推开了车门。
风雨猛地灌了进来,打在欲言脸上隐隐作痛。
只是就这么一瞬间,便见一条黑影掠了出去。
欲言还没搞懂陈烟寒那么高大的身躯怎么就能那么迅捷的窜出去,却见车门已经关上,陈烟寒已经坐在了前方车夫旁边的位置上。
她呆了一呆。
车厢内少了他,登时变得空旷了起来。
一股寒意又再次袭来,欲言将身上的毯子紧了一紧,然后将头搭在车厢内铺着上等绒毯的厢壁上。
耳边清晰的传来暴雨敲击的声音,慢慢的,慢慢的,便再也什么都听不见了。
等马车回到杏林堂门前的时候,已经接近天明。
只是这场雨已经没有要停的意思,最多是变得小了一点点。
姚妈姚叔这一夜是未敢合眼,一点动静便跑到门口张望。
“我真不该,真不该让小姐出去的。”姚妈不停的自责。
姚叔则不停的磕着眼袋,一边想要不要去报官。
然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撞击积水路面的声音,还伴着粼粼的车轮滚动声。
姚妈再次撑着伞跑到了门口。
谢天谢地,正是晚上接欲言走的那驾马车。L
ps:谢谢瑶瑶跟秋风的打赏,今天被编辑拉进了群,好开森!
☆、第八十八章 梦游大法?
马车一停稳,便见车夫位置上跳下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这男子穿过风雨来到车厢前,打开了车门,然后伸手将里面一个女孩抱了出来。
那女孩似乎是睡着了,看身影,是她家小姐没错。
姚妈急忙举着伞迎了上去。
走到跟前,才发现这个男子竟然是陈烟寒。
“这——”姚妈惊讶得嘴半天未曾合上。
明明是跟那个翩翩儒雅的贵公子出去的,怎么回来却成了这个极让人讨厌的陈烟寒了呢。
陈烟寒将欲言裹在自己的斗篷里面,沉默不语的抱着她穿过杏林堂的大门,再径直朝后院走去。
姚叔这时也提着牛皮灯笼迎了上来。
“哎哟,小姐受伤了啊!”姚妈大惊失色道。
“她没有大碍,你去取件干净的衣裳给你家小姐换上。”陈烟寒终于开口说话,脚下却丝毫不曾停滞。
姚叔是个晓事的人,也不多话,便打着灯笼急急想走在前引路。
只是陈烟寒的步伐却远比他夫妻二人要快上许多,在姚妈诧异的眼神注视下,却见他熟门熟路的抱着欲言上了阁楼,然后直接踢开了欲言的那间房间的房门。
怀中的女孩儿仍在酣睡,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了房间里那张小小的木床上。
风雨夹击之下,这间阁楼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薄薄的木墙,也丝毫抵挡不住寒气的袭击。
她本来至少可以住在素问园那间冬暖夏凉的厢房里的。
是谁把她从那里逼了出来,让她屈缩在这间阁楼里的?
“陈,陈公子,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阵粗重的脚步声后,耳旁响起了姚妈的声音。
“她在六王爷那里受了点伤,并不碍事,”陈烟寒在狭小的空间里费力的转过身子,对姚妈肃然道“记住,以后晚上千万不要让你家小姐出门,就算有人病得要死了也不行。”
六王爷是谁?小姐又怎么会受伤?陈烟寒又怎么会也在那里?
只是此刻陈烟寒再不是数日前求婚时那副软语低求的模样。言语中自然有一股天生的威仪。姚妈竟不敢问一句话,只是小声的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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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言这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头过午。
天空已经云消雨散。街市上的地板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姚妈,姚妈——”
“我的好小姐,你终于是醒了,饿了吧。”姚妈端着一张食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小碗稀粥与一碟素菜。
“我,我是怎么回来的?”欲言完全不记得自己睡着以后发生了些什么。
“是姑爷。不,是那个陈公子将小姐送回来的。”
“我走上来的?”难道自己已经练成了梦游*?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陈公子将小姐抱回来的——”姚妈说音未落,便见欲言惊慌的低头打量这一身衣裳。
“衣服是我替小姐换的,小姐脖子上这道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姚妈实在是憋了整整的一天。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没有什么关系,”欲言松了口气。却又是像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回头告诉姚叔,给这扇窗子上再加一道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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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言到底是受了一些风寒。所幸家里药材齐全,人年纪也轻,静养了两天,也就差不多痊愈了。幸好这两天不曾有不识趣的人前来打扰,欲言的屋子里也不曾再多什么东西。
这日午后,欲言刚午睡起来,正在小院的天井下与詹老先生并姚叔商议,现在杏林堂生意见好,看病的捉药的络绎不绝,欲言兼了太医院的职,日后怕是难免时不时宫里走动,而詹药师本来就腿脚不便,年纪也大了,终究是忙不过来,寻思着是不是要再招一个学徒,又或者让子浩一旁跟着学,好尽早出来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