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宇文灏明不情不愿的止住了满腹篇章,抬头看着康秋初。
“秉圣上,永安王到了。”康秋初细声细气的道。
“皇叔?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宇文灏明眉头一蹙,接着又道:“不会是来替他女儿说亲的吧,你赶紧从后门溜。”
他话音一落,陈烟寒便已经起身匆匆迈步绕向一扇屏风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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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怎么了,你脸色这么难看?”当欲言回到杏林堂,姚妈迎上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这般。
“啊,没什么,应该还是前两天被雨淋的吧。”欲言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心神不宁。
“宫里那边没啥事吧?”姚妈无不忧心忡忡的道。
“啊,没事,”欲言转过头来,看着姚妈,勉力的笑了一下,接着道:“太后让我三天后跟她去大祀,照顾宫里的女眷们。”
“哟,这可是头等的大事呀!”姚妈这才放下心来,参加大祀,那说明太后是真的很信赖她家小姐,才会让她相随。
吃罢晚饭,欲言梳洗完毕,便回到了阁楼上,与姚妈一起整理去参加大祀时要带的行装。不管怎么说,到底是要离开三天。
除了必备的药囊,秋日的衣裳也是要备上的,一场秋雨一场凉,前日那雨一下,天气便是明显的变得寒凉了起来。
“幸好现在有了俸禄,小姐秋天可以置一套新的衣裳了,你这一年,到底是长高了不少呢。”姚妈望着欲言,面上洋溢着难以言状的满足微笑。
小姐这两年是长开了,五官益发的精致了起来,那个鼻眼,简直就如四月的杏花一般娇妍。
“能随皇家去大祀,那可是莫大的荣耀,老爷若是地下有知,可不晓得该高兴成什么样子,要知道往次大祀,老爷也会随去候命的。”姚妈一边点起了烛灯,一边不住的感慨了起来。
欲言低头一笑,却是没有言语。
再大的荣耀又如何,她父亲最终还不是——欲言念及此处,却不禁心中微微一凛。
“——宫里人事浮杂,你一个女孩子,处理不来的。”陈烟寒低沉浑厚的声音依稀在耳边。
他其实是真心替自己着想的吧。
那个在暴雨之夜危急关头赶到自己身边的男子,日后,将形同陌路了吧。
嗯,这不正是自己一直努力求得的结果么。
于是她微笑了一下。
一到夜间,阁楼里便有点寒气重重,姚妈离去后,欲言便将门反锁上,然后来到窗前,将窗户关上。
三道木栓,她一道道栓紧。
好像有点多此一举了罢,应该不会再有鸡鸣狗盗之人,夜半再到窗前窥探了罢。
欲言面上忽然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
:“我实在没有想到我的一片痴心妄想。会让姑娘自贱身份。。。。。。我终究是配不上姑娘的,我日后再不会对姑娘旧事重提,也不会再给姑娘徒添麻烦——。。。。。。”
他说走就走,如此的干净利索,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应该是真的再也不会出现在她身边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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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窗外的风声太大的缘故,欲言这一晚睡得不是太安稳,醒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沉。
她来到窗前,将窗户推开,一阵微风吹来,天际微弱的光芒也照了进来。
咦,桌子上有什么东西被风吹得在不住翻动。
欲言走上前定睛一看,人便是呆住了。
一本小小的泛黄的册子,上面隐约可见‘地契’两字。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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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休对故人言故园
欲言但觉一颗心狠狠的收缩了一下,人便是呆呆的站立在了原地。
“该死的——”她嘴里低低骂了一句。
骂完之后,一颗心却像是莫名其妙的安定了下来。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时之间,她竟被自己情绪的起伏弄得不知所措了起来。
门外响起了姚妈的呼声,欲言过去将门打开,面上的慌张之色却是无法掩藏。
“昨晚的风真是大,堂前的幡子都吹歪了,我说呀,咱们也该换一个新的幡子了——”姚妈絮絮叨叨的边说边拉着欲言坐下,然后站到她身后,开始准备为她梳理头发,“还有这阁楼的顶棚也要重新铺板子了,否则再来一场前几日的雨,少爷的房间就要进水了,咦,这是什么?”
姚妈握着欲言发梢的手猛地缩了一下。
“嗷——”欲言吃痛,惨叫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我们园子的那本地契么!”姚妈松开了欲言的乌发,伸出手一脸不可思议的去将那本地契拿起。
“是,”欲言低声应道,然后略带慌张的掩饰着道:“昨日陈大人托人将这个东西给了我,我正准备今日给他还回去。”
她自然不能说这本地契是陈烟寒半夜三更越窗而入送来的。
那太可丢人了。
“小姐意思要将这个还回去?”姚妈手里捧着这本地契,双手竟在微微发颤。
“我自然不能收下的。”欲言低声答到。
姚妈呆了一呆,接着道:“也是,欠谁的情,也不能欠他的。否则,他还以为我们小姐——”
说道这里,姚妈却是止住了嘴。
“——只是,这天气,眼看一天冷过一天了,别人倒也罢了,少爷去年一冬。不晓得病了多少次——”姚妈说着说着。声音竟是有些为难了起来。
“那也不行,除非我能买回来。”欲言语气虽柔,却是透着无比的坚决。
姚妈再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欲言的头发轻轻的梳顺,然后在头顶挽成一个发髻,在戴上一顶方巾。
这么好看的一位姑娘,却必须打扮成这副男儿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
“小姐,”这个时候。姚叔来到了门口,对着屋内道:“少爷房间的窗户昨夜被风吹坏了,少爷好像着凉了,我摸着身上烫烫的呢。小姐你过去看一下罢。”
欲言啊的一声,急忙起身去了隔壁子浩房间。
果然,子浩缩在被子里。额头滚烫,手脚却是冰凉。
“姚妈。你去熬点姜汤,放上几片葱白,”欲言说到这里,忽然无可奈何的低低叹了一口气,“下午,我们去园子那里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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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斜阳,暖暖的照在写着素问园三个大字的古老牌匾上,欲言与姚妈来到素问园门口的时候,只见大门是半开着,里面似乎有人在来回走动。
欲言在门口驻了片刻足,便终于是伸手推开了大门。
绕过影壁来到外院,但见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手持着笤帚,正在清理着地上的落叶。
“许大叔!”欲言一见那人,不禁楞了一下。
这却是原来素问园的护院许大叔啊。
“小姐!”老许一见欲言,便丢下了笤帚迎了上来,面上是便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色。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许老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姚妈却也是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
“小姐,姚家大妹子——”老许望着她二人,竟是热泪盈眶,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十天前一位说是翰林何家的管事来到庄子上,说小姐要回素问园,问我愿不愿意回去,我当时就惊呆了,马上就说回回回,然后人家预支了我三年的月钱,前天就派车把我接来了,只是嘱咐我只许在园子里等待,不得擅自出门,啊,还有陶妈跟小顺也都找回来,小顺已经长得有小姐一般高了,啊,陶妈,小顺,”许叔忽然提高的嗓门大声道:“小姐来了,小姐来了!”
欲言却是僵立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当初董家被炒,老宅所有的奴仆无一幸免,但是素问园因为太祖当年曾在此养病的原因,得以逃过一劫,只是欲言哪里供养得了那么多的奴仆,因此除了无家可归的姚叔姚妈,其余奴仆统统解散,或回乡下,或去其他人家做仆从,没有想到此刻竟然还能被找回。
“小姐,小姐!”
几声呼喊从一扇月门后传来,却见一个老妇人跟一个少年急匆匆的跑出来。
“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前几日那些人跟我说小姐会回来,我还不敢相信,早前听说园子卖了,我还伤心了好久呢,原来都是谣言啊,我就说,小姐怎么会卖园子呢!”那个老妈妈望着欲言,声音几度哽咽。
“小姐,据说欧嫂子也要回来呢,听那何家的人说?,除了去了的,嫁人了的,还有些不知下落的,剩下的十之五六都能回来呢。”许叔又兴奋又欢喜的说道。
“小姐,少爷呢,还有詹爷爷跟姚叔叔都好么。”那少年也兴奋的望着欲言不住的发问,一时竟忘了主仆之间的礼节。
“好呢,好呢。”姚妈急忙笑嘻嘻的替答,眼角却是一片湿润。
“那何府,不会是咱们姑爷家吧——”听得许妈妈在小声又欢喜的询问。